蘇詠霖曾經也對宋軍傳說中的超遠程殺傷性武器三弓床弩、也就是傳說中的八牛弩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是據明國工部專業部門對明宋戰爭中繳獲的三弓床弩進行實際了解之後,蘇詠霖就感覺很鬱悶。
這東西想要射擊到一千米甚至一千五百米不是不可能的,只要舍得用最高級的原材料,最好的木料和牛筋,並且冒著發射一次之後這昂貴的三弓床弩就完全報廢的風險,就能達到這個射程。
確實能打出很遠很遠。
但是射程不代表有效射程,否則蘇詠霖讓大將軍炮抬高炮口就能打出兩三公裡遠,射程相當駭人,和史書上記載的一樣。
但是打的再遠卻打不中目標又有什麽用?
要想讓這三弓床弩射出一公裡遠並不是不行,然而距離預定射擊目標的偏移估計能偏出數十米遠,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了。
床弩一沒有照門二沒有準星,南宋朝廷也不可能掌握床弩射擊數據的數學模型或者計算一下床弩射擊之兩米長巨大弩箭的射程方程式。
沒有這數學數據的支撐,光靠肉眼對數百米外的一個小目標進行大概的校準然後射擊,其精準度到底有幾何,就很難說了。
古往今來使用弓箭、弩箭進行戰鬥,從來沒有說講究精準度的,神射手的確有,但是絕少,軍隊進行戰鬥主要靠的是數量進行覆蓋打擊,從來不看單個人的射中率。
所以戰場上肉搏部隊的功勞可以臨陣獲取,而弓弩手的功勞一般在日常訓練當中獲取,臨陣不算,因為不可能知道誰是誰射殺的。
根據明國工部的測算,他們繳獲的三弓床弩的極限有效射程大約也就在三百米左右,至於那個在四百米開外被宋軍用床子弩擊殺的遼軍大將蕭撻凜,估計算的上是古往今來數得著的倒霉蛋。
他估計是在某個不經意間的時刻招惹了什麽不該招惹的存在,才讓他以這樣一種倒霉到了極致的恥辱方式死去。
而如果指望宋軍用城頭上的三弓床弩對放置在距離樊城五百米左右的明軍大將軍炮炮組實行有效射擊,其難度差不多等於用水槍打十米開外的一隻蚊子。。
不說是拚技術吧,至少也算是和技術毫無關聯。
而這種碰運氣的戰術行為面對明軍大將軍炮的有效轟擊,無限接近於自取其辱。
所以張越景與何飛虎都不擔心宋軍的遠程打擊會對明軍造成什麽影響。
而如果換做野戰的話,宋軍又純粹是送餐上門,明軍拚戰鬥力拚組織度拚武器,樣樣都在宋軍之上,有什麽可擔心的?
【這種順風仗打起來還真的挺寂寞的】。
偶爾,張越景的心裡也會產生這種無比凡爾賽的想法。
不過,他不會手下留情,獅子搏兔亦盡全力是他的軍事信條,於是他一聲令下,戰鬥開始。
大將軍炮組的第一輪射擊全面開始。
震天動地的轟鳴聲之後,二十五發鋼鐵炮彈裹著灼人高溫以一往無前之勢閃電般衝向了樊城城牆。
不開玩笑的說,樊城守軍當時的感覺是比較複雜的。
他們感覺整座城牆在震動。
城牆在震!
炮彈凶狠的撞上城牆的時候,不僅把城牆接觸面擊打的粉碎從而露出更裡面的牆體,還能使得整座城牆發生震動。
這還不算,還有一顆炮彈非常精準的砸中了城牆上的城樓,只是一顆炮彈,就使得城牆上碎屑四濺,煙霧繚繞,那看上去威武雄壯的城樓直接就給扯沒了半邊,形狀十分淒慘。
還有幾顆炮彈擊中了城牆垛,把城牆垛擊碎了,動能不減,繼續往前衝,直接把躲在城牆垛後頭的守軍士兵砸成了肉泥。
一顆炮彈落在城樓上還彈了一下,直接越過城樓墜入城中,砸死了城中毫無防備的十幾個宋兵,震傷、灼傷了二三十人。
一顆炮彈砸碎城牆垛之後直接向上騰起,擊中了剩下來半邊城樓,打斷了兩根柱子,把剩下來這半邊城樓撕扯的不像樣子,大量碎屑墜地飛濺,很多宋軍士兵因此受傷。
還有倒霉蛋被碎屑擊中了脖子,頓時血流如注,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緩緩死去。
一個三弓床弩發射組處在城牆上一個較高的位置上,一個新搭建起來的床弩樓,為的是發射的更遠,更有殺傷力,然而這個床弩樓正好被一枚炮彈擊中。
樓體碎裂,床弩毀滅,整個發射組七名士兵也無一幸存,全部死難,死狀極慘,屍骨無存。
其狀況之慘烈,讓周圍目睹這一切且僥幸未死的宋兵嚇得抱頭鼠竄,屁滾尿流,再也不敢提起勇氣接近前線,瘋狂的轉身逃跑。
另外還有三顆直接越過城牆衝入城內,落在城池裡頭,對城池裡頭的建築物和建築物周圍的宋軍士兵造成了巨大的殺傷,使得城內宋軍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他們叫嚷,他們哭泣,他們抱頭鼠竄轉身就跑,很多本來成建制的部隊受到如此刺激之後發生了動亂,很多士兵不由分說的往城南方向逃跑,軍官根本製止不了。
甚至於有些軍官自己就帶頭逃竄,以至於他麾下的士兵都沒了紀律,玩命奔逃,感覺像是在出演生死時速。
城樓上的士兵瘋狂的往城下跑,城下的士兵瘋狂的往內城跑,都要遠離城牆,遠離恐怖的【明軍法器】。
明軍還沒有接近城牆發起真正的進攻,城內守軍的士氣就出現了第一次崩盤,幸好此時此刻明軍沒有發起蟻附登城,否則樊城在接戰的第一天就要被明軍殺到城牆上。
對於這一切,樊城守將周本元缺少心理準備。
當時王彥已經轉移到襄陽城裡了,而周本元就在北城樓上督戰。
他遙遙看著明軍陣地,對於火炮依然看不真切,但是當一團一團的白霧忽然騰起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果不其然,炮彈擊打城樓的時候帶來的那種震動感,那種整個城樓像是被一隻鐵拳打中然後震動的感覺,就像是有人用拳頭擊打在了他的心裡。
炮彈沒有傷到他,但是炮彈凶猛的轟擊給城牆城樓和宋軍帶來的巨大生理和心理上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而更要命的是防禦力相對於牆體來說比較薄弱的城牆垛遭到了明軍炮彈的摧毀,很多城牆垛碎裂,使得城牆對於宋軍士兵的保護能力大大下降了。
可以想象的是第二輪射擊一旦到來,城牆上宋軍的防禦會更加艱難,死傷會更加慘重。
然而擺在周本元面前的難題在於宋軍士兵已經出現了潰逃現象,他得到了報告之後,不得不強打精神下令自己的親兵衛隊出動,斬殺逃跑的軍官、士兵,盡快恢復守軍的秩序,安排軍隊上城防守。
遇到恐懼, 只能製造更大的恐懼,讓城內宋軍知道上城樓打仗說不定會死,逃下城樓一定會死,這樣的話他們就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了。
這是宿將周本元的經驗之談。
當年對付金軍的時候,遇到怯戰的士兵他們也是這樣做的,他們才不會和聲細語的對你做思想工作,他們只會用刀子和鮮血給你展示不上戰場的結果,然後問你一句——去不去?
敢不去嗎?
在明軍發射第二輪炮擊之前,周本元的命令就傳到了親兵隊伍之中,作為主將的臂膀,親兵們堅決執行主將的任務,大規模出動追殺逃兵、逃跑軍官,拎著他們的腦袋前往前線威脅怯戰士兵、軍官。
不上城樓死戰,這就是下場,除非命令,不準私自下城樓,否則下來一個,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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