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突如其來的制度修改,坐在孔拯身邊的曹凱覺得必須要說一下這個問題。
他覺得這個事情上不能讓蘇詠霖太過分。
把人事權拿走也就算了,現在還要搞這一出。
且不說人力成本需要付出多少,需要增加多少官職,這些都是錢,而且這樣一來,地方官員想做什麽就有了更多的掣肘,失去了相當強大的一個威懾性武器。
這侵犯的是大家的利益啊。
但是他剛準備動彈,孔拯眼疾手快的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曹凱不解地看向了孔拯,孔拯緊著眉頭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嘴。
曹凱很是疑惑,不知道孔拯這是什麽意思,但是大家既然決定同進退共奮鬥,他就不能亂來,以免遭到同僚的不滿和拋棄。
在這個大家需要抱團才能生存的時代,他的所作所為極有可能影響到未來的仕途。
所以曹凱還是忍住了。
但是曹凱忍住了,有人沒忍住。
比如現任財政司員外郎、燕雲漢人出身的舊金國官員張文義就提出了自己的憂慮。
“將軍重視法律固然是好的,但是這一設想未免太難達成,過往地方邢獄事件都是交由地方官府執行,若是全部單獨放置出來,不知又要增加多少官員、吏員,增加多少耗費了。”
這話一出口,孔拯注意到霍建白皺了皺眉頭,有些驚訝的看向了張文義,顯然張文義的行為沒有事先和他通氣。
孔拯暗暗覺得欣喜,感覺這群燕雲漢人到底還是粗鄙了,連手下都控制不住,於是他又看向蘇詠霖,期待看到蘇詠霖的不快。
但是蘇詠霖還是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得體微笑。
張文義所說的的確也是問題所在。
過往只有一些重大案件和死刑案件需要用到中央朝廷的司法部門來處理,一些地方上的雞毛蒜皮的小事直接交給當地主管官員來處理就可以了,沒有聽說要在地方專門設司法機構的。
往大了說這叫侵奪地方職權,說出去不好聽。
往小了說這也是耗費大量錢財和精力的事情,且遍數全國,也未必能組織起那麽多司法方面的人才,怎麽設置這些部門,怎麽安排那麽多司法人才負責辦事,這都是難題。
要花錢的,要花很多錢的。
不過蘇詠霖還沒有回應,霍建白就站起來反駁張文義。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將軍想要為未來的國家立下法度法規,這是好事,又有什麽值得憂慮的?且有宋以來冗官之現象有多嚴重,張員外郎,你不知道嗎?何談沒有充足人力?”
張文義看著霍建白,似乎感到了一些什麽,於是他面帶尷尬之色的低下了頭。
不說別的,霍建白所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有宋一代冗官現象之嚴重,導致朝廷官位嚴重不夠,新人上來了沒有足夠的職位,老人時刻擔心職位被新人取代。
因為錄取的進士太多,朝廷官位不夠,引發了很多政治事件,而這也是王安石變法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之一,更為後來北宋的新舊黨爭提供了充足的人力。
所以朝廷有多大的招募需求,民間就能提供數倍於之的應聘人員,難道朝廷需要官員,還會有招募不滿的情況發生嗎?
場面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
派系頭頭不說話,你一個下面人站起來越俎代庖,是不是有點過分?
眼看著張文義漲紅了臉,就要社死了,蘇詠霖微微一笑,開口說話了。
“就是因為地方官府的不專業不敬業,才會出現那麽多冤假錯案,民間才會出現六月飛霜之說,可見冤情之多,這一類的事情,就我本人走遍多地所見到的,難道還少嗎?
這樣的錯誤前朝犯了,我絕對不會再犯,缺人才,那就辦理專門學府,培養人才,問題出現就要改正,不改正難道就放任如此兒不管不顧嗎?民間冤情就當沒有看到嗎?
我知道這樣會耗費大量事件,耗費很多的錢財,但是這樣做,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不能因為做起來難就不去做,這不是為政之道,更不是為人之道。”
蘇詠霖看著張文義,緩緩道:“你的擔憂不無道理,也是朝廷需要面對的實際問題,這是確實存在的,你沒說錯,正因如此,我們才要去解決,不是嗎?”
蘇詠霖的態度顯然十分堅決,不容動搖。
於是眾人連連稱是,不再反對。
張文義也暗暗松了口氣,意識到自己的社死危機勉強度過了。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孔拯注意到了一個華點。
一個被蘇詠霖一句話帶過的華點。
辦學校培養專門人才?
這……
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蘇詠霖打算培養專門的法學人才?
要另外辦學?
教授的還不是傳統儒家經典,而是法學相關的內容?
孔拯很在意這方面的問題,但是蘇詠霖看上去沒有深入講解的意思,他也不敢現在就問,只能把疑惑藏在心底,準備之後在合適的時機詢問。
行政和司法方面被蘇詠霖確定下來之後,接著就是重頭戲軍事方面。
蘇詠霖沒有設置那個形同虛設的兵部,而是保留了樞密院,依然設置樞密使和樞密副使,不過把樞密院的職權限定在了日常軍事管理和後勤管理方面,以及軍隊人員的升遷、獎懲,都由樞密院負責辦理。
而真正的軍事策劃與軍事指揮權則轉移到了新設的部門參謀院當中。
參謀院將由軍隊內的參謀司擴充而成,所有人員都有軍事經驗,是從軍隊裡晉升而來的,首腦是參謀總長和參謀副長,專司軍事指揮。
現在的光複軍將在未來改編成國家軍隊,五大兵團和禁衛虎賁軍包括全部的軍隊部門都在編制上屬於樞密院,但是真正的指揮權在參謀院,而樞密院和參謀院又直接向皇帝負責。
當然了,這種結果在眾臣屬看來沒什麽意外的。
蘇詠霖本身就是光複軍最早的創始者之一,後來的三巨頭之一,更是在最後挽救光複軍的救世主,現在的光複軍是蘇詠霖一手改組的。
軍隊方面本來就是蘇詠霖個人為所欲為的環節,誰都沒有想過能在軍隊方面和蘇詠霖討價還價,除非——他活膩了。
軍隊怎麽安排,怎麽設置,怎麽培訓,怎麽作戰,那都是蘇詠霖可以一言決定的事情。
原因無他,因為他的功績,他的威望,他的軍事才能。
別說他,當年趙光義驢車漂移之前也都沒有乾出以文禦武的事情。
當初的樞密院很多高官都是武將出身,乾仗之前趙光義也是甩開文官政府,單獨和樞密院商量,不跟文臣勾勾搭搭。
對於開國皇帝和擁有進取之心的皇帝,軍隊都是不容外人染指的存在,只要他們可以指揮,必然是他們自己來指揮。
但是如果皇帝本身是個無能之人, 在軍隊裡面失去了威望,社死了,那自然沒什麽好說的,各種手段都要用上,決不能讓軍隊失控。
行政司法軍事三個大頭解決了,接下來一些邊邊角角的中央機構其實並不重要。
什麽國史院、宣徽院、弘文院、集賢院、天文院、國子監等等機構的設置都仿照前朝,金宋都有,一脈相承,所以並不重要。
中央制度已經基本確定,接下來需要關注的是地方制度。
蘇詠霖對地方制度進行了一番很大的變革。
首當其衝的就是【行尚書省】制度。
簡而言之,蘇詠霖要把金國時只是權宜之計的行尚書省制度變成定製,乃至於將其作為國家之下的一級行政區劃,予以固定。
這番變動確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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