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關起門來分配權力的會議給蘇詠霖帶來的感覺挺奇妙的。
蘇詠霖感覺可能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或者是通過某些不正當的方式登基稱帝的皇帝都乾過這樣的事情。
雖然這種事情不見於史料,但是權力分配從來也不是正大光明的事情。
而且沒有切實可見的好處,大家又非親非故,誰生來就會給非親非故的人賣命呢?
無非是權和財。
還有理想,純粹的理想。
但是蘇詠霖和這群舊官僚舊士紳可沒有什麽理想好談,大家還是乾脆點,談談權力,和利益,就像一群搶劫銀行之後聚在一起分贓的強盜。
“既然事情已經說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要說點別的了,國朝初立,很多的事情都要人去做,千頭萬緒,就算是我也看得頭皮發麻,可想而知,這些事情要全部做完到底要多少時間才能達成。”
蘇詠霖一副無奈歎息的模樣,說的在場的人們那是心潮澎湃。
終於到了重頭戲了。
那些重要的實權職位都是誰來做?
那些重要的權力都由誰來掌控?
開國皇帝知道了,開國的高官顯貴們呢?
在座的各位,可以得到什麽官職的許諾呢?
他們熱切地看著蘇詠霖,腰板挺的直直的,滿臉都是渴望。
蘇詠霖環視他們一圈,目光放在了田珪子身上。
“田珪子,你跟隨我最久,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為人正直,眼裡揉不得沙子,你的品性我最是了解,所以,正二品都察院左都禦史一職交給你擔任,你為我提領都察院,監察百官,如有不法之人,定要嚴肅處置!”
在眾人的注視下,田珪子站了起來,面向蘇詠霖行禮。
“臣,田珪子,領命!”
田珪子面色沉靜,一副無喜無悲的模樣,叫人看不懂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但是國朝第一個被正式任命的官員居然是都察院左都禦史,這……
看起來即將當皇帝的蘇詠霖還是比較在意新朝的廉政建設,把重要親信安排在了都察院的要緊職位上。
群臣心中凜然。
這還不算,蘇詠霖第二個點名的是孔茂捷。
“孔茂捷,你在我身邊做秘書很久,手腳麻利,腦袋靈活,品格正直,我對你也有充分的信任,所以從二品都察院右都禦史的職位我就交給你,你負責輔助田左都禦史完成監察百官的職責,不得有誤!”
孔茂捷沒有田珪子那麽淡定,面色上還是能看到激動之色的。
他立刻站了起來。
“臣,孔茂捷,領命!”
孔茂捷領下了右都禦史的任命。
第二個任命的又是右都禦史,負責監察百官的兩個要緊職位都是蘇詠霖帶出來的舊部,其余人看著這兩個人,心中漸漸有些戒備。
蘇詠霖把自己絕對的親信安排在都察院這種專門和官員做對的官署內,是個什麽用意,大家都清楚,大家也都不是傻子。
除了對這兩人產生了戒備的情緒,其他的,就是純粹的羨慕了。
田珪子,年二十四歲。
孔茂捷,年二十四歲。
他們都是那麽的年輕。
倒不如說,蘇詠霖一手帶出來的團隊包括他自己在內,都是年輕富有乾勁的人們,一整個團隊的平均年齡都很小,比起燕雲系、山東系和外族系的臣子們來說,簡直就像是小孩子。
可是他們的功業卻那麽高,位置也那麽高,掌握的權力也那麽大。
這就是從龍的待遇嗎?
跟對了老板,選對了平台,真的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嗎?
一時間,原本可以跟上蘇詠霖腳步的山東系士人們悔不當初,他們憤恨自己近水樓台,卻沒有那個膽量和眼光選擇投資蘇詠霖。
他們也沒有孔氏那樣的好運氣,因為家族名望而被蘇詠霖強拉著上了戰車,原先扭扭捏捏,現在反倒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報。
時也?命也?
隨後,蘇詠霖又把自己的一些擺在明面上的親信安排到了都察院、法部和大理寺內。
比如秘書處的秘書沈格、周琳、蔣成月等等。
沈格被蘇詠霖任命為從二品法部尚書,周琳被任命為正三品法部左侍郎,蔣成月被任命為正三品大理寺卿。
接著蘇詠霖下令,要司法三司的負責人在整頓完各自的內務之後舉行聯席會議,以金國律法和宋國律法為基礎,把新朝自己的律法研究出來,盡快頒行天下。
他們都是蘇詠霖做總務局局長的時候放在明面上的親近之人,現在都被蘇詠霖安排到了司法三司之中,顯然蘇詠霖是要讓自己的人全面把持司法環節。
山東系、燕雲系和外族系的領頭羊們雖然對這樣的行為心懷戒備,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蘇詠霖這一手確實高。
眾所周知,蘇詠霖的老部下都是一群泥腿子出身的小人物,沒有家學淵源,沒有可靠的學問傳承,一切所學據說都是蘇詠霖自己培養出來的,所以水平多少,大家心裡都有杆秤。
除了軍事方面可以出現一些天才級別的人物扛大梁,行政方面那是真的沒什麽出挑的人物。
行政不僅需要統治知識的學習,還需要經驗的積累,從基層一點一點積累經驗,才能搞好行政,所以他們可以做中低層官吏,卻當不了行政高官。
把他們放在重要的中央行政崗位上,確實是難為了他們,對國家未必是好事。
蘇詠霖顯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沒有這樣做,沒有把行政事務交給自己的親信,而是把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親信大規模安排在司法三司當中。
雖然說司法三司也需要一些專業知識,但是更多的意義上,皇帝口含天憲,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們只要足夠聽話,有基本的常識,照本宣科也能把司法的事情搞得漂漂亮亮,讓皇帝滿意。
對,在他們看來,對於司法三司來說,讓皇帝滿意比專業程度更加重要。
另外,就是要注意著,要聽皇帝的話。
皇帝要乾掉誰,司法三司就要緊隨其後像餓狼一樣撲上去,把皇帝要乾掉的人撕成碎片,這樣,他們就能穩坐釣魚台,任憑風吹雨打。
他們就是蘇詠霖手裡的殺人刀,任命他們就是在警告其他人——小心點,我手裡握著殺人刀,我是能殺人的。
但蘇詠霖越是把自己的親信集中安頓到司法三司之中,其余人就越是放松。
因為這些親信都去了司法三司,剩下來的行政崗主要職位不就都是他們的了嗎?
蘇詠霖這樣做,顯然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告訴他們握手我殺人刀,你們小心點——然後這些職位都交給你們了, 你們看著辦。
果不其然,蘇詠霖接下來的行動沒有出乎他們的預料。
首先是作為中央行政中樞機構而存在的尚書省。
蘇詠霖聲稱尚書令是尚書省的首腦,一旦有人得到任命,位同宰相。
但是蘇詠霖並未任命尚書令,理由很簡單,他身邊沒有堪為尚書令的文官人才、功臣。
尚書令可是正一品官職,除非功勞太高,否則不可能被隨便授予,而在整個戰爭過程中,沒有誰立下那麽大的功勞,除了蘇詠霖本人之外。
於是,蘇詠霖決定不設尚書令和尚書左右丞相,隻設從一品平章政事一員為尚書省的領袖。
而這個人的身份也很明確。
蘇詠霖決定任命他的老丈人、光複軍名義上的領帥趙作良為平章政事,作為尚書省的領袖而存在。
接著又任命外族系臣子的領頭羊耶律成輝為尚書左丞,任命燕雲系臣子內的核心人物霍建白為尚書右丞。
兩人都是正二品的官職,負責輔佐趙作良,管好尚書省的行政工作。
趙作良現在不在中都,不能親自表示感謝,而耶律成輝和霍建白則雙雙向蘇詠霖行禮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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