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詠霖一直非常重視軍隊裡的教育工作。
除了思想教育,軍事教育和文化教育也相當在意。
軍隊改組結束之後,他明確規定了指導司負責思想和文化方面的教育,而軍事教育則由軍隊裡自行組織的軍事教導隊負責。
思想和文化方面的教育,指導司已經運行的較為熟練。
從指導司總部舉辦的針對各級軍官的學習班和軍隊內部指導員針對士兵的學習小組,各自有各自負責的領域,任何一個層面都不會拉下。
士兵以讀寫三百字為掃盲基本合格的標準,中低級軍官則要達到五百字以上才能算合格。
完成掃盲任務之後,士兵們就有一定的自我學習能力了。
他們會迅速形成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會主動汲取知識,文化水平會出現一個質的飛躍,整個人也會和過去完全不一樣,更像是個人了。
思想教育就不用多說了,這是每天都在進行的。
而在軍事教育層面,蘇詠霖也是實行一個層層負責的體制。
兵團裡的高級軍官很大一部分都是蘇詠霖自己帶出來的,從思想到文化再到軍事領域都是傳承自蘇詠霖,然後跟著他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總結出一套針對金軍的作戰方法。
他們一路走來,打過勝仗,也吃過虧,本身的戰鬥經驗不能算少,而且還有蘇詠霖很早為他們打下的底子,把他們掌握的東西傳授給中層、基層軍官不是難事。
軍隊改組以後,一切走向正規化,金軍被打得很慘,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南下,所以軍隊也有了更多的日常時間。
日常時間裡蘇詠霖也不會讓他們懈怠,除了軍事技術的練習,文化方面的學習就是最重要的。
蘇詠霖要求每個軍的高級軍官組成一個軍事教導隊,任務就是召集中層、基層軍官,傳授給他們軍事知識。
包括怎麽行軍、後勤需要什麽、如何安營扎寨、什麽地形用什麽戰術等等。
高級將領們在前邊講,中層、基層的軍官就在後面聽,一邊聽一邊做筆記,有不懂的地方還要舉手提問,不能不懂裝懂。
每次授課開始之前都要就之前講過的知識進行抽查提問,答出來算合格,答不出來就要懲罰、作檢討。
如果學習態度消極,還要面對指導員的談話,若是屢教不改、態度惡劣,甚至會被革除軍官職位,做回一個大頭兵。
中層基層軍官學習完畢之後,再回到自己的部隊裡,把學到的知識傳授給底下的士兵,讓士兵跟著學習。
學習不是傻傻地聽,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士兵們也要活用自己才認識不久的字,用握刀扛槍的手捏著筆,進行相對艱難的記錄。
也就是另一個維度上的活學活用。
這個過程中,出現過不少士兵抱怨學習難度太大的事情。
這些士兵們紛紛表示學習難度如此之大,他們寧願挺著長槍去外面刺上一百下,也不願意拿著筆絞盡腦汁的寫字學習。
針對這種情況,蘇詠霖高度重視,在指導司和指導司的官員們開了個會,講了一下自己的意見,然後由指導司負責實施。
然後指導員們上陣,把這些士兵聚集在一起,擺事實講道理,告訴他們不認字的人和認字的人在日常生活中有什麽區別,以後的前途又有什麽區別。
“好比別人和你借錢,借了五百文錢,他識字,你不識字,你借他五百文錢,他給你寫欠條就寫上五十文,甚至五文,反正你又不識字,他寫多少是他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系?”
這話就非常戳人心窩子,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擔驚受怕的表情。
有士兵對此表示懷疑。
“讀書人一般不會有這種缺德的人吧?”
“沒有?”
指導員一臉你太年輕了的表情看著這名士兵:“有文化的人專門欺負不識字的人,反正你不識字,你知道他寫了什麽,說不準他還寫是你問他借了五百文,倒咬你一口,看你怎麽辦!”
士兵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感覺情況不妙,學習貌似很有必要。
如果這還不足以讓所有人行動起來的話,接下來就更重要了。
“現在兵團裡的規章制度已經明確了,要想從兵卒做到班頭排頭這一類的軍官,起碼要認識五百個字,總帥說了,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們捫心自問,自己是好兵嗎?
在外頭,讀書習字那可是上等人才有的機會,咱們這群人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就算到頭了,想讀書習字,就要盼著下輩子投胎投個好人家,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現在進了兵團,總帥把讀書習字翻身的機會放在你們面前,請你們去學,你們一個兩個怕苦怕累,擺在面前的好機會都要放棄,將來還能指望你們幹什麽?”
這話也很戳人心窩子。
指導員這一席話說的大頭兵們面紅耳赤羞愧不已,低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番思想動員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有新兵怕苦怕累不學習了。
於是在整個兵團內部,讀書習字學文化成為了一種政治正確,一種潮流,一種不去努力讀書習字就會被人嘲笑的勢頭。
蘇詠霖還趁機在軍隊裡開辦了認字大賽,組織士兵們進行認字大比拚,準備了各種獎品。
一本書啊,一支毛筆啊,一小瓶墨水啊,一把精煉小匕首啊,或者一次加餐的機會。
士兵們讀書習字的動力就更足了。
有了這樣的基礎,當軍官們向他們傳授行軍打仗安營扎寨的基本知識的時候,他們都能聽進去,用筆頭記住,進行學習,體會,了解。
他們有了成為後備軍官幹部的資格。
而且蘇詠霖也不是什麽光打嘴炮不動手的嘴強王者,這邊學了東西,那邊馬上就有可以運用到的地方——雄州霸州的輪戰戰場。
各軍都會在戰場上充分運用學到的知識,輪戰結束下來休息整頓的時候,蘇詠霖會親自帶高級軍官召開研討會,複盤這場戰鬥,商議此戰的得失,總結經驗教訓。
誰指揮軍隊指揮的好,傷亡很小而取得了不錯的戰果,蘇詠霖會親自表揚。
而誰指揮的不好,軍隊傷亡較大,蘇詠霖會和他一起分析原因。
問題出在什麽地方,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分析完了之後,大家一起做筆記,牢牢記在心裡,爭取下一次不犯錯誤。
然後高級軍官回去召集自己部下的軍官開會商討,也來一波複盤,就戰鬥期間自己傳達的命令是否被很好執行的問題展開研討。
他們做的事情大體上和蘇詠霖做的一樣。
執行任務執行的好,就表揚,記功,執行任務有問題,就把他的問題拿出來,細細的分析,記過,爭取下一次不犯類似的錯誤。
這些軍官學習檢討完畢,回到各自的部隊之後,就開始和基層士兵接觸,再來一波小規模的複盤,把之前經歷的戰鬥拿出來研討一下。
他們檢討自身執行上級任務的時候的得失,以及士兵執行自己的命令的時候所做的事情,還有犯下的錯誤。
誰沒有很好地執行命令,誰犯了錯,誰做得好,彌補了錯誤,以及之後該怎麽改進,如何確保不犯這樣的錯誤。
這些軍官需要和自己的士兵進行充分的探討、研究和確認。
如此不斷總結經驗,並且反思錯誤,從上到下一級一級的檢討、反思。
很快,整個兵團從上到下都快速形成一種戰鬥之後必然召開戰術研討會議、複盤戰鬥的習慣,學習和反思的氛圍非常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