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次越高級的人說話氣場越足。

跟他們交談是一件很考驗智商的活。

李首富雖面帶微笑，語速不緊不慢，但每句話都蘊含著巨大的信息量，令人不得不繃緊神經，心如電轉，仔細琢磨每句話，每個詞的涵義。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氣場。

田子欣很努力的跟著節奏，但還是感覺腦力有些不夠用，擔心一不留神就會搞錯意思，鬧出笑話。

如今他早已過了光腳不怕穿鞋的階段，必須要保持身份和氣度，也為大陸青年爭份臉面。

李首富雲山霧罩的大談了一番實業興國的道理，突然目光一閃，問:“田老板，請問你對近年來興起的互聯網浪潮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勉強還能說兩句吧。”

“那就說說看。”

一直默不吭聲的李澤凱第一次插話了，他推了推眼鏡，饒有興致的盯著田子欣。

李澤巨也盯著他，目光微閃。

見父子三人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正欲高談闊論一番的田子欣欲言又止，心想:“瞧這陣勢，前面說的大概都是廢話，現在才說到重點，這應該也是邀請我上門做客的原因了。

李家父子葫蘆裡到底賣的啥藥呢……

逢人隻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何況面對的是三匹舉世罕見的人精……”

田子欣低頭思忖。

………

印象中李家對互聯網並不感冒，坊間一直流傳著一則關於李澤凱的笑話。

假如有一份成為亞洲首富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卻沒有珍惜，等到失去了，你會多麽的後悔莫及。

很不幸，天之驕子李澤凱就真實演繹了這樣一個荒誕的故事。

1999年，他用220萬美金買了企鵝集團20%的股票，因為看不到盈利點，2001年以1260萬美金轉賣給南非的MIH集團，不到兩年回報1000萬美金，一時引為香江美談，被譽為投資奇才。

怎知，十幾年後卻成了一則超級大笑話。

時間正是這個節點上……

難道，莫非……

略一思索，田子欣便有了主意，環顧三人，自信滿滿的說:“在下認為，互聯網經濟是一種新型經濟，未來二十年大有作為，前景不可限量，其風頭甚至會蓋過實業！”

這其實是一種試探，引誘。

對付人精必須要正話反說，反話正說，正話正說，反話反話，讓其摸不準頭腦。

果然，李澤凱眉頭一皺，問:“據我所知任何經濟形態都要產生利潤，互聯網如何產生利潤，現在搞互聯網的都是免費為客戶服務的。”

“流量！”田子欣吐出兩個字。

“流量?”

“對，就是流量！”

“目前免費就是為了吸引流量，流量大就意味著參與的人多，參與的人多平台就建起來了，自然就有了盈利的途徑。”

李氏父子陷入思考，不再問了。

田子欣這番話太超前，對於一直信奉坐地起價，大把賺取真金白銀為經商王道的他們來說，還得咀嚼消化一番。

就在這時，飯點到了。

........

李家的飯菜並沒有外界傳言的那般高檔奢華，吃的不是什麽龍丹鳳卵，一般家常菜而已;一份清蒸桂花魚，一份自釀的新鮮魚子醬，一份乳鴿湯，一份清炒油麥菜，配以一盆泰國香米飯。

人到了一定層次，對吃這種最低級的本能需求就沒太多追求了，吃的就是一個新鮮，健康，衛生。

但話說回來，除了人肉，他們大概什麽都吃過的。

食材都是精選的，加上廚師手藝地道，

味道還蠻不錯。本著吃飯不要說話的原則，田子欣吃得很安靜。

李氏父子細嚼慢咽，表面在咀嚼食物，實際上是在咀嚼田子欣剛才那一番高論。

偶爾，三人目光交流一下，不動聲色。

“田先生，既然你對互聯網這麽看好，現在我手裡就有一筆買賣，有沒有興趣玩?”吃完飯，李澤凱打定了主意，用紙巾擦了嘴巴和手，笑眯眯的問。

“哦，二公子說來聽聽。”

李澤凱親熱的問:“我有一筆企鵝的股票想脫手，你要不要接盤?”

哈哈，終於露底了，田子欣心中一陣狂喜，故意搖頭拒絕，繼續引誘，“二公子，人人都誇你是名滿香江的投資奇才，千萬別給我挖坑啊。”

李澤凱賊賊的笑了笑，也引誘道:“不瞞老弟，我投資的項目很多，企鵝算是很小很小的一筆，我精力有限，沒時間打理它。

既然你這麽看好互聯網經濟，就當弄個玩玩了。

不用花多少錢的，1000多萬美金而已啦。”

田子欣故意面現難色，沉吟難決。

李首富在一旁敲起了邊鼓，“田老板，憑你現在的財力，區區1000萬美金不在話下啦，年輕人嘛，多賞試一下新鮮事物是好事嘛。”

李澤巨也勸道:“老弟，李家的宗旨是一心一意搞實業，互聯網不是我們的投資方向，無關坑與不坑，你千萬別想歪了啊。”

“哪能呢?”

田子欣傻乎乎的一笑，一拍飯桌，牙一咬，裝作下了莫大決心的樣子，“既然你們都這麽有誠意，那二公子的這個盤子我就接了，虧錢我也認！”

“真是太好了！”李澤凱大喜。

“田老弟好氣魄！”

“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衝勁嘛。”李首富赫赫而笑，開心得如一隻深山老林中修煉了千年的老狐狸。

………

目送專車送走了客人，李澤巨故意問:“老爸，你一生閱人無數，這位號稱大陸最優秀的商界奇才， 到底有幾分成色?”

李首富微微一笑，老謀深算的說:“此子還是太年輕，過於淺薄，如果你有六分，那他頂多有一分半罷了。

嘿嘿，不見到真金白銀的生意那叫生意麽，我活了七十幾年，就悟出這條真理，誰也別想忽悠我！”

“依我看一分半都沒有，頂多一分！”

李澤凱更是貶損人，搖頭歎道:“大陸的年輕人還真是不行，遠不如我們香港的青年優秀，至少有三代人的差距！”

………

十幾年後，企鵝20%的股份是什麽概念?

夜裡，興奮難當的田子欣在床上翻了無數個跟頭，直折騰的筋疲力盡了才入睡。

睡夢中他做了一個奇妙的美夢。

夢見自家駕著一輛舉世無雙的豪華馬車在茫茫雲海中狂奔，車上坐著自己的家人，自己用手中的馬鞭狠狠抽打兩匹馬。

兩匹馬揚鬃奮蹄，賣力的奔跑，不時還昂首噅噅叫喚，聲震雲霄。

兩邊站著無數觀眾，比爾蓋茨，巴菲特，卡洛斯.斯利姆.埃盧，穆凱什.阿姆巴尼……李氏三父子也夾在人群中，神情寞落，如喪考妣。

有了馬曉雲和馬曉騰這兩匹駿馬拉車，自己成為世界首富只是個時間問題。

嘿嘿，李家父子，任你們奸猾似鬼，當老子是傻子。

只不過是充當了我田子欣成功路上的一塊鋪路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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