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張起航笑了，他看了羅漢文一眼，這才對趙長明笑道:“這麽說，咱們行的壓力很大?”

　既然趙長明老實了，哪怕是看在羅漢文的面子上，他也不合適再繼續裝作不懂了。

　趙長明長長的歎了口氣，苦笑著道:“張經理，相信我們銀行系統的情況您多少也知道一些……情況和您說的差不多吧，現在的情況是，那些需要貸款的單位，我們不敢貸款給他們，因為我們知道，這錢貸出去就收不回來了;可另一方面，我們也是有工作指標的，所以……”

　“我明白，”張起航連連點頭，一副“大家都不容易”的表情:“其實我們琅琊當地的銀行也不知道往我們這跑過多少回了……大家都不容易。”

　“是啊，大家都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說到這話，趙長明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看在羅經理的面子上，如果是能幫的忙，那沒說的，我肯定幫，可是趙行長，現在銀行一年到三年期的貸款利率是10.8%啊，”張起航攤開手，無奈的道:“咱不說多，就以這次的這個擴產項目舉例子，1500萬的兩年期貸款，兩年下來，光是利息就是300多萬呐，說實話，如果我們把這300多萬省下來，能蓋幾棟職工宿舍樓?能解決多少問題?”

　趙長明聞言，也是無言以對。

　是啊，這兩年經濟過熱，為了控制經濟、實現經濟的“著陸”，國家現行的銀行村貸款利率進行了大力調整，以上個月剛剛做出的這次銀行存貸款利率為例，經過調整後，一到三年(含)期的銀行貸款利率為10.8%，三到五(含)年期的貸款利率為而五年以上貸款的利率則來到了驚人的簡直嚇死個人！

　你以為這就完了?

　還早的很呢，張起航記得很清楚，到95、96年這兩年，銀行的五年期貸款利率超過了15%！即便是6個月到一年(含)這樣的短期貸款，利率也超過了12%，簡直嚇死個人！

　看著無言以對的趙長明，張起航心中暗笑。

　他並不介意從銀行貸款，在知道了趙長明的身份之後他就已經明了了這家夥的目的，但必須將銀行的氣焰給打下去，要讓銀行明白，現在是你在求著老子借你的錢，而不是老子在求你借給我錢！

　所以，錢可以借，但利率必須下來！

　當然，如果趙長明死也不肯壓低利率，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就像張起航剛剛說的那樣，1500萬的貸款，兩年下來，單單利息就要300萬出頭啊。

　好在趙長明對於這筆貸款看的真的是很重，實在不想這麽放棄，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抬頭望著張起航:“這個……張經理，利率的話，這個東西是國家規定的，我確實是沒辦法，不過我可以從其他地方給你們找補回來兩個點，您看成不成?”

　“那還是有8.8%啊，換算下來，利息總額還有超過260萬，趙行長，您這樣就沒意思了，合著羅經理的面子就隻值兩個點?”說到這裡，張起航笑著搖頭，似有意似無意的看了羅漢文一眼:“是吧老羅?”

　羅漢文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說實話，在張起航說銀行現行的貸款利率之前，羅漢文還真不知道銀行現在的貸款利率竟然這麽高。

　這倒也可以理解，之前在監獄裡工作的他，怎麽可能去關心現在的銀行貸款利率?

　哪怕是華雲摩托車製造公司成立之後，他也沒有為資金的問題頭疼過，所以對於銀行現行的存貸款利率是多少，他還真不清楚，哪怕是偶爾聽人說過銀行現在的貸款利率不低，但他也只是本能的拿前幾年的銀行貸款利率往上套，而80年代中期那幾年的一至三年(含)的貸款利率是多少? 5%上下而已。

　5%左右的年息並不高，完全可以幫朋友一個忙。

　可現在，在聽張起航說現在的貸款利率竟然來到了10.8%，他就懵了:張經理說的沒錯啊，按照這個利率來算的話，1500萬的兩年期貸款，單單利息就是300萬出頭啊，這麽一大筆錢能做多少事?

　而張起航的最後一句話更是讓羅漢文心頭有些不忿:是啊，我這麽幫你，你就給我降了兩個點，合著我的面子就值兩個點?

　只是雖然心中不怎麽高興，但他也沒說什麽——這個時候說什麽，那不是被張起航看笑話了嗎?

　倒是趙長明，看到羅漢文表情的那一絲絲變化，心頭頓時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件事辦差了:要麽就一分的利率都不讓，直接說明白現在國家的政策不許，老羅也不會說什麽;可如果要讓，那就乾脆給足面子讓到底、讓到讓無可讓，可現在這事兒辦的……

　只是這會兒也實在是不好對老羅說什麽，趙長明心中暗自歎了口氣，尋思著還是回頭再跟老羅解釋一下吧。

　羅漢文不說話， 張起航也沒覺得意外，他能夠將趙長明帶來自己這兒，已經足以說明兩人的交情匪淺，自然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一番挑撥就斷了關系，他接著說道:“這樣吧，找航展，我也不為難你，兩年5%的利率，如果你同意，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5%?這不可能！”張起航的話還沒說完，趙長明就連連搖頭:“別說是我，就算是省行的行長也不行！”

　“沒有什麽不行的，再嚴密的規則也會有漏洞，”張起航不認同趙長明的這番話:“這樣，我也表示一下我的誠意，如果能將利率壓到5%，我給你們銀行系統200個用工名額，如果能壓倒4%，我給你們300個用工名額，”

　說到這，張起航望著趙長明，緩緩的道:“趙行長，你們銀行系統的家屬、子女的就業問題也讓你們很頭疼吧?”

　90年代初的銀行可不是10多年後的銀行，大家拚了命的、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去，現在的銀行簡直是臭狗屎的代名詞，否則社會上也不會有“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進銀行”的說法了，銀行不是什麽好單位，那麽自然，銀行系統的家屬、子女的就業就是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