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兄弟,好看嗎,剛剛可就你看的最歡,怎麽著,這麽喜歡看本皇子和蘇昱陌來一場曠世大戰,還是想瞧瞧本皇子著女裝的魅色。”
耳邊聲音,帶著一股子嬌魅,又夾雜著怒火。
危險氣息。
蘇嬈不用回頭也已知身後之人是誰。
難道她的目光那麽炙熱?炙熱的竟然都能在這茫茫人海中感覺出來,還是說雲穆靖太過於敏銳。
皇家子弟,必然是第二種。
手中折扇輕微一捏,蘇嬈轉身,面上一個標準的文弱書生之笑,靦腆,抬臂,拱手作輯:“小生見過七皇子,七皇子這話小生著實惶恐。”
“惶恐?”雲穆靖一聲哼笑,“本皇子看你可是一點不惶恐,剛剛瞧的也可是挺歡啊!”
蘇嬈心中真衰,她沒被二哥給盯上,倒先成了這雲穆靖的出氣包了。
雲…家…人…
“小生真得惶恐,特別得惶恐。”
蘇嬈愈發躬低了一下身子,卻沒有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還是像他這樣的文人才子。
皇子在外與民隨和,有才之士者皆不會跪膝,折了清高氣節。
更何況她蘇嬈跪天跪地跪父母,唯獨雲家人她絕不會跪。
“王爺,看來雲琅這位七皇子與那蘇二公子之間的那些恩怨真不是假的,兩人果然只要一見面就定會要如此大打一場,勢如水火。”
逍遙居對岸,那輛駐足的黑檀木馬車並不起眼,車內,毅親王的目光一直落在逍遙居畫舫上,從看見七皇子後,他便一直如此望著。
漠鷹駕著馬車,頭帶一頂黑紗鬥笠遮住著容顏。
目光同樣落在雲穆靖身上,見他那般擋住蘇嬈去路,又道:
“那位小生恐是要遭殃了,被七皇子遷怒…”
“蘇家人到是有些意思。”
毅親王一語清寒不明,瞳孔之上三分之一眼珠被上眼皮遮擋,讓他的目光看起來幽然晦暗,卻又覺格外迷人魅力。
一個蘇家醜女兒戀上了蕭公子,癡迷不已,一個蘇家二公子,那麽一位漠色寡言之人,明明與他及其相似,居然會戀上一個男子,還是雲琅這七皇子,此次前來雲琅到也不虛此行。
須臾,斂回目光放下車簾,也遮住了他這雙瑞風眼中的層層晦暗,寒眸垂斂,繼續品茶。
“走吧!”
漠鷹一揮馬鞭,馬車駛離。
雲穆靖的目光驀然看過來,黑檀木馬車已經駛進了拐道。
隻一眼,隨即右手突捏了蘇嬈肩膀,力道很大。
蘇嬈疼的蹙了眉角。
雲…穆…靖…
“小兄弟,眼睛這東西長在臉上,得要知道它是做什麽用的,不然一個不小心可就沒了。”
又使勁拍了兩下蘇嬈的肩膀,雲穆靖做出一個挖眼睛的動作來,直接對準蘇嬈的眼睛。
大步走了。
蘇嬈眸底層層邃感驟起,卻一副被嚇軟了腿的舉動,後靠漆紅樓柱,折扇都拿不穩的掉了地。
只因七皇子堵住她的時候,無數雙眼睛都看了過來。
“哎呦呦,奴家來瞧瞧看看,這位小公子可別不是嚇壞了。”
歡娘扭著腰姿風情走過來,撿起蘇嬈掉落的折扇,拉過蘇嬈的手放到她手中,重重一下捏。
“奴家瞧著小公子真是嚇壞了,趕緊回去壓壓驚吧!”
蘇嬈似乎反應過來,連最基本的文人禮節都給忘了,腳步慌亂的匆匆忙忙離開,
似是真被嚇到了,經歡娘提醒,才後知後覺回神。 離開北陽街後,才腳步放緩,按了左邊肩膀。
感覺骨頭都在叫囂著痛。
眸底又帶出層層邃色。
“雲穆靖,等著,遲早我會連本帶利還給你。”
回去蘇府。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見蘇嬈一直揉著左肩膀,依素趕忙兩步迎過去。
琴娘也過來。
蘇嬈面色一下子又沉下來,兩三句說了事兒。
依素眉間狠狠擰起,琴娘也是,更面露一抹憂色。
“小姐…”
“琴娘,我沒事。”
蘇嬈知道,琴娘是擔憂她在雲家人面前會忍不住,不會了,望祿寺那樣忍不住的錯誤她不會再犯,她能忍住的,她說過她會把自己當做蘇嬈,她會把所有的恨全部都鎖起來。
鎖入心底。
依素取來藥匣子,褪去蘇嬈衣衫,就那麽一下,左肩已青了一片,尤其是掐的五指印特別明顯。
下手可一點不輕。
蘇嬈看著一眼,心中給雲穆靖又狠狠記了一筆。
出去一趟,事兒還沒辦成,卻成了出氣包,肩膀還遭了罪。
……
禦書房內。
“靖兒…”
瑜皇瞧著這一身沒骨頭般靠著禦案的七皇子,本來滿心氣怒,可見他眉宇間那抹柔感,心底的氣怒驟然消沒,竟無力的揉了揉眉心。
“好端端的你怎麽又去幹那事了,你明知那蘇二最受不得的就是你再穿了女裝,你怎麽又去逍遙居了,還嫌三年前的事兒沒過去,你…你說讓父皇還如何說你,如此枉顧皇家體統。”
最終還是氣怒的手指戳了七皇子的額頭。
雲穆靖這才稍稍站直了身子,卻還一副沒睡醒的嬌柔之感。
“父皇,那事兒怎麽能怪兒臣呢!兒臣早就算好了不會輸的,誰知道那容楓會半路殺出來,打了兒臣一個措手不及,這也不是兒臣能控制的,再說了,兒臣還怕他蘇昱陌不成。”
這話,完全沒有一點覺得自己錯了的認知。
“你,你可真是越大越沒了規矩,要是再不管管,朕看你都能上了天,忘了皇子身份。”
瑜皇手指又指了,蘇二什麽人,就他那寡淡的性子,要是靖兒不去招惹,他能那麽出手。
“雲福桂,去,把七皇子給朕送去雲王府,好好讓霽月管管。”
對於這個自己最寵愛的兒子,瑜皇還是舍不得重罰。
“父皇,你就不怕世子哥哥的清風居兒臣進不去,兒臣昨日才去過,今日世子哥哥肯定不會再讓兒臣入內, 你這話兒臣估計也沒什麽用。”
雲穆靖直接一個垮垮聳肩,一臉不甚在意。
走了。
雲總管趕忙追上去。
瑜皇再次揉了眉心。
他能不知道,他的這些兒子裡面,也就隻靖兒能讓霽月態度溫和些,也願意去親近一二。
內城湖的事剛傳開,瑜皇便將七皇子發配去雲王府,聽霽月世子教導。
這件事,不過一息便傳人了那些有心之人耳中。
“我們這位七皇弟,父皇對他可真是溺愛啊!那般枉顧皇家體統,最後也只是被送去雲王府。
誰不知道霽月世子定然不會讓老七踏入清風居,父皇這是明白著把我們所有人當了傻子,如此將老七打發去雲風府,堵了所有人的嘴。”
六皇子的話,帶著一絲妒忌。
“三哥,如果今日那事是發生在我們身上,怕是現在等著我們的就是父皇的怒斥與禁足。”
太子翻看著奏章,並未有什麽妒忌的表情。
“早就清楚明白的事,六弟何須如此動怒,七皇弟要去折騰,那就讓他去好好的折騰,他與蘇二本就水火不容,再差也不過如此。”
這話,一層深意。
六皇子瞬間明白。
如今一眾成年皇子裡,可就只有他們與蘇家未曾結怨。
眉宇間那抹霸氣再現。
面上氣怒消沒。
而此刻,四皇子府中,雲穆逸手中毛筆再次折斷,墨汁沾了手面,桌案上畫作也如此又毀。
玄緹雙膝跪地,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