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小姐出事了。”

一壺酒讓雲霽醉倒不醒，蘇嬈給他一日思忖，他都沒有思忖的時候，一醉至此刻，人才醒，腦子沉甸甸的重，頭昏腦漲，剛手按太陽穴，雲風匆匆至，將剛蘇嬈事出告知雲霽。

聽及蘇嬈明知茶水有毒，她還那麽喝了一口，雲霽已至蘇府門前的步子，一瞬停滯，卻也隻短短這一瞬，他大步入內，直去往嬈湘院中。

身上所著還是蘇大和蘇三大婚那日那一身衣著，雖在醉酒後睡過去，但眼底也有青色浮現，且下顎間還有少許胡茬，在來蘇家時又是頂著風雪來，滿身的雪色都忘記拍掉。

這樣的霽月世子，不只是不修邊幅，不只是狼狽不堪，更是感覺完全就是變了一個人，讓蘇嬈都錯愕，本來虛脫趴著的她直接坐了起來。

竹先生讓蘇嬈休息，可蘇嬈如何能睡著，蠶食蟲被化滅，帶來的後遺之症是腹瀉，跑了幾番茅廁過去，蘇嬈整個人都感覺虛脫，趴倒床榻上，肚子還咕嚕咕嚕，根本就睡不著，雖竹先生又開了個溫和藥方，可先鬼門關一遭，又是腹瀉的虛脫，即便服用了湯藥，可也覺無濟於事。

此刻得見雲霽模樣，倒一下感覺四肢有力，坐起身瞅了雲霽，在見著她的這一時，雲霽停住腳步沒有走近，蘇嬈攏起了眉角，更因雲霽如此狼狽而至，心情是一下子沉著下來。

“給你一日時，沒來，原是這麽折騰了自己。”

雲霽這番模樣，他面上還有未曾消散的宿醉之後的神色，隻這麽一眼，蘇嬈就知他是怎麽把自己弄成了這副鬼樣子著，他現在竟都敢宿醉了。

氣息極其粗沉。

一醉解千愁，可醉酒過後只會愁更愁。

“那嬈嬈呢。”

雲霽這才走近，也才憶起自己身上寒涼雪色，拍了身上那一層落雪，才至床榻前，黑曜石般透亮的眸，落在不過兩日未見也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的蘇嬈身上面上，見她還先惱火了他，雲霽的氣息亦是沉著下來。

更是心有濃濃顫。

後怕。

若非蘇嬈命大剛好有解藥，竹先生救不了她，她怎麽辦，他又怎麽辦。

“明知來人不對，為何還要飲那一口茶，嬈嬈，你是對自己的醫術十分自信，還是覺得有竹先生和寧小姐在，中了毒也不打緊，還是說，嬈嬈是要讓阿宵也體會一番所愛之人下一瞬不醒的感覺來，如此才好感同身受，好好的選擇成為雲霽。”

眼眶在這一瞬發紅，發紅的就像在雲陽縣驛館中那次那樣，可又不同的。

那次寒漠塵那麽看著蘇嬈，是把蘇嬈看著了曾經欺辱他的那些人一樣，可是現在這一眼，是他很心痛。

蘇嬈這次這麽行事，如此至自身安危於那等危機下，她怎能這麽肆意。

“沒有，我沒有。”

立馬搖頭，蘇嬈沒說氣話，沒在這一時還想著以她中毒之事嚇雲霽。

她是很惱及，也萌生出弱不禁風一次的想法，可她只是想想，她不會再次拿她的命成為逼迫他的利刃，他已非難以控制住自己的寒漠塵。

她喝那一口茶水，確實是她對自己醫術自信，也確實是竹先生和寧姐姐在，最為重要的還是她有一顆解百毒的藥丸，曾經她欲用在衛皇的身上，但對衛皇已無用，王叔中毒之際，她的心亂做一團，她都未想起她有此一藥丸，便一直留至今時。

她並不擔心中毒會危及到她的性命，那小藥童鋌而走險直接來給她下毒，她若不喝，如何讓他放松警惕，他是否還有什麽後招等著他們。

本來氣息如何也難以平複了的雲霽，

就只在蘇嬈這麽一句解釋之下，一滴淚自眼眶中蓄滿，難以再蓄著的流落了下來，人方也攬了蘇嬈入懷，也讓自己整個都顫栗的身體為蘇嬈輕易感覺，感覺雲霽的後怕。沉著的氣息在這一瞬也如此消失，蕩然無存，輕柔的環抱住著蘇嬈，也敢用上力道來，她現在太虛弱。

他不該飲那酒，更不該那麽飲醉過去，他更不該賭氣，嬈嬈從未將他視為兩人，更從未將他視為瘋魔的病患。

嬈嬈也從未有不顧他意願讓竹先生治療他，她早已察覺他的不對勁，此次竹先生歸來也已尋的可治愈他的祝.由之術，可她卻那麽堅定告知，她絕不會讓他經歷一次兩次甚至無數次重複的過去，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他就是他，他從來都只是他自己，無論寒漠塵，阿宵，容驍，還是雲霽，皆不過名姓，從來只是他自己罷了，可他卻不想做雲霽這樣的一個他，他內心恐懼，其實更多是怕他那些不堪汙濁了這個耀眼的他吧！

“蠶食蟲，它以血肉孵化，蠶卵下至那杯盞中，即便飲下，也不會如此快就發作，你是否氣惱難以忍受的咬破了唇，才會這麽快中招的。”

抱著蘇嬈好片刻，雲霽才又問及這麽一句。

蘇嬈嘴角間有淡淡青痕，自己咬出來的痕跡，雖輕淺，但雲霽看見著。

唇角有青色，唇內必然是咬破了的。

這次蘇嬈沒有回他話，她在雲霽懷中睡著了。

自己一個怎麽也睡不著，雲霽一來， 許是早已習慣兩個人同床共枕，就這麽睡著了，再不難受的睡過去。

蒼白的容色，發青的眼窩，因為他，因為他自己過不去，差點搭上嬈嬈。

“嬈嬈，若我未曾賭氣，那口茶也不會入你口中。”

抱起蘇嬈給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讓蘇嬈躺在他的懷中安靜熟睡。

嬈湘閣外，蘇母他們在雲霽前來之後也便都回去了，讓蘇嬈安穩休息。

風雪飄搖也愈發之大，飄落一日下午至晚間，也沒有要停落的趨勢，還在空中狂狂呼刮，竹先生去處置家族的那叛徒子弟，蘇老將軍也親自上了手，多少年都沒再碰過的那些刑具，這次給那小藥童全用了遍。

一番審訊下來，小藥童完全就是丁老養出的一個廢物，半點罪都受不住，沒堅持多久就全招了，問出來該問的，不該知的也都曉了個遍，蘇老將軍心中怒火更是難以平息，狠狠摔下鐵鞭怒氣衝衝直奔趙家。

那寶貝大胡子迎著飄搖風雪狂刮著，也可見的蘇老將軍心中是何等怒，他從小藥童那裡都知道了些什麽，如此氣火前往趙家，蘇父和蘇三叔也跟著一起，都沒規勸蘇老將軍。

蘇大和蘇四與蘇五三人也都緊隨其後押了那小藥童，把這人給趙家帶去，讓趙國公好好聽聽他說的那事兒。

唯有蘇三，他沒有前往，蘇二叔讓他先陪雲落菱回去院落，此事與雲落菱並無關，她也被嚇著，好好安慰一下，既為他蘇家人，沒有做錯什麽，蘇家不會有一人會因此怪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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