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見過殿下。”
裴良上前,拱手作輯,見過太子殿下,才無意打破了蘇嬈這邊與容楓那邊無端油生而出的一股子寂靜感。
容楓周身也方才再生出了暖陽之感,如沐春風之態,請蘇嬈入主客司。
容楓這個澹梁太子既親自前來迎雲琅國使臣,那麽裴良這個主客司侍郎也不再作為東道主, 在容楓的頷首下,他帶領著他的人先行退下。
主客司,作為他國使臣落居澹梁的暫時住處,其內清雅,錯落有致,回廊亭道之間,小橋流水, 穿亭而過,置身此地之間, 一時竟覺心曠神怡。
一路從雲琅而來,今至這澹梁城中心之地,蘇嬈不得不再次感歎一句,澹梁確實是一個好地方,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風景如畫,山河秀麗。
“榮華郡主今此來,可為當年之事。”
仆從上了茶水,躬身退下。
蘇嬈心中正想著她是否該開口一二,否則怎覺此刻氣氛有些難明之感。
往時,她看容楓不順眼,想如何對其不客氣,她都從不會有何顧及之處,既要自己撞上來,就別怪著她。
可今時,她識人明,且寒漠塵又在自己身旁, 他與容楓之間的關系…
雲霽在時,他對容楓這同父異母的兄長,他未曾有過恨,也許是恨對於雲霽來說,太過讓他的心沉重了,所以他不願去恨,也無力去恨。
可而今,雲霽沉睡,寒漠塵對容楓是何態度,蘇嬈不會左右他的仇怨,只要他莫因這仇恨而傷著他自己。
因心中思忖之多,考慮到寒漠塵,顧慮寒漠塵的心,蘇嬈開口便想著妥帖些,可尚不等她開口,容楓倒是先行開口了,還是如此一語話。
一時,蘇嬈那雙桃花明眸內裡一動,眼角微微的眯了一下, 心中無端生出一種感覺, 他這是想父債子還。
“當年事,容楓身為人子,無法評論父輩所行可為過錯,朝代更迭,也非容楓心中不願,就可不發生。
事已發生,容楓也自知,自己螢火之軀,哪怕是已身償還,也難消公主心中之恨,難讓公主放下仇怨。”
起身,躬身作輯。
仁善的澹梁儲君,多管閑事的容楓太子,他從來隻願著能以和為貴。
“容楓在此,只求公主能否體貼一二天下百姓,黎明已疾苦,若再起戰事,流離失所,苦的唯有無辜百姓。
容楓心知,公主並非那等冷血之人,若容楓一條命能換公主放過天下無辜百姓,容楓甘願死於公主之手。”
話畢,自月牙白衣袂之內拿出一把匕首,遞至蘇嬈面前,容楓竟如此大義,為天下黎明,可舍身成仁。
“呵…”
突兀,如此一聲誚笑,未曾被銀黑面具遮擋的皓唇,帶出來這譏諷。
蘇嬈當即扭頭看向身旁的寒漠塵,柔荑握住他的手,面上帶出關切。
容楓這才注意到,注意到寒漠塵,此刻瞧去,黑衣鬥笠,面具遮容,完全將自己藏起,讓容楓難識得。
“真是好一個大義凜然的澹梁國儲君。”
再開口,面具之下那雙細長鳳眸,內裡驟然凝聚冰屑,更縈繞眼瞼四周,冰冷的讓容楓竟不自覺後退了一步,當後退過後,容楓才倏地發覺。
溫潤似暖陽的鳳眸,寒冷似冰窟的鳳眸,皆遺傳於一個父親,寒漠塵更因面具遮擋容顏,讓他的這雙鳳眸尤為突出,看的容楓竟心生顫悸。
“你…你是何…”
“阿塵所道不錯。”
容楓這一刹反應,蘇嬈皆瞧著眼底,聽其喃喃出這一語不明之言詞,問及寒漠塵是何人,她當即站起身擋住了容楓看著寒漠塵的不明目光。
“容楓,你想為天下黎明舍身成仁,那你可不該死的如此悄無聲息,要死,也總得要做一個明白鬼吧!”
犀利之言,在容楓與寒漠塵之間,蘇嬈自是毫無任何理由站於寒漠塵這邊,哪怕她心明容楓亦乃無辜者。
可要怪,只能怪在他乃容恪之子,更乃假雲皇后之愛子。
且他們拿她五哥威脅她,一再去動輒她五哥,她若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又怎能消她心中的鬱氣。
“你難道就從未曾疑慮過,我為何突然會至你這澹梁國?為何從來都置身事外的澹梁皇,哪怕是雲琅與諸暹大開戰火都不曾有動輒的澹梁皇,他為何突然之間卻將矛頭指向我這個被暴出身份的前朝公主身上?”
極其沉聲之言。
“是,沒錯,當年三大諸侯國聯合滅我大秦,可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是雲琅嗎?我既可以不惜為滅雲琅而與諸暹國合作,那又為何不能與你澹梁合作,既如此,你父皇他不是該以此拉攏我,卻為何遣你至此?”
蘇嬈這四語反問,一句比一句讓容楓心間顫動,他從未深思熟慮過的疑慮,不是說容楓他蠢笨的想不到,而是哪怕心中有疑,他也不會多想,更不可能會猜疑自己的父母。
“容楓,你覺得,你父皇如此的行跡,他可是在怕什麽?是心虛嗎?”
這最後一句問,讓容楓再次站不穩腳步的趔趄著後退了一步,手中所拿匕首都未曾拿穩的哐當掉地上。
“殿下…”
就在容楓不知他此刻還能再如何反應之時,這聲略帶著急促的聲音自廳外而來,是容楓的貼身總管前來。
他的到來,似乎解救了被蘇嬈這步步緊逼至角落之處已無處可逃的容楓,讓容楓因有他事而匆匆逃離。
也或許是容楓真的有著緊迫之事,那事,比之此刻蘇嬈所道隻重不輕,重到足可以讓容楓忽略自己那顆赤子之心,一直以來的仁善之道。
容楓也是第一次失態,未曾與蘇嬈告辭,直接轉身闊步離開了主客司。
他面上神情,帶出焦急忙慌之感,讓蘇嬈知曉,這答案,是第二個。
“會是何人?亦或何事?竟讓一直以來溫潤有禮的容楓太子如此失態?”
此聲喃喃自語。
一息,蘇嬈轉身看向寒漠塵。
“嬈嬈,那惡魔遣其子來是為試探與你,那容楓離開就不會是因他。”
只要提及澹梁皇,寒漠塵周身的血腥就有些難壓抑,聲色更冰涼如斯,只是面對蘇嬈之時他已能克制自己。
“沒錯。”
蘇嬈再次握住寒漠塵的手,隨之彎唇一笑,心中驀地了然,既用容楓來此試探她,就說明五哥未在其手中,否則就不是容楓前來,而是遣人請她這‘逍遙樓樓主’入他容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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