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有些人,能活著,就是最好的結局,有些事,唯有放下,才能是期盼的結果,與其耿耿於懷,不如放下,好好過完往後余生。”
起身走到雲霽身旁。
眼角彎出月牙。
蘇嬈又道:
“蘇嬈都能原諒雲穆靖,你難道不能放下你心中的執著,你可乃霽月世子,雲琅的蒼穹之光。”
這一句話,帶著他們彼此皆能聽懂的意思。
她都能聽話的好好活著,隻為父王母妃安息,哪怕仇人在前,她也已經可以冷靜面對。
她尚且能做到,你是雲霽,你怎麽能做不到。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重複蘇嬈的這句話,雲霽心中似乎生出了透亮,透亮的光,將心中黑暗驅逐,含笑頷首。
“好,嬈嬈既希望雲霽活著,那雲霽就努力的活下來。”
待日頭升起斜空,將雨後潮涼空氣微微驅散,暖風吹動,雲霽帶著蘇嬈去了他說的那處山泉之地。
確實有肥美的魚兒,也確實比望祿寺中的肥美太多。
雲霽的手藝也確實如他所言,還不錯。
兩個人,烤了魚,逛了鄉間小路,林間田地,一日下來,鞋子皆被淤泥弄髒,兩人卻很開心,難得的悠閑時刻,難得的十日時光。
兩人似乎都忘記了他們來諸暹國皆有正事要辦,就如此遊玩了鄉間之地,更生出一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恬淡閑適心境。
閑雲野鶴。
兩人如此‘和好’,沒過兩天,便傳到蘇老將軍的耳朵裡,見著蘇崔給他送來的消息,蘇老將軍摸著他那寶貝大胡子,臉上笑出褶皺。
“祖父,是不是小妹有消息了。”
蘇五一聽蘇伯說有諸暹國這邊傳來的消息,急慌慌跑來松鶴堂,腿腕上綁著的沙袋都沒來得及解下,可見蘇嬈被抓之事對他影響之大。
額間汗漬都急著沒顧得上擦掉,就這麽風風火火跑來。
“老夫的寶貝孫女自然是好的很,吃得好睡得好更玩的好,早就將你個臭小子拋到腦後去了。”
見著蘇五愈發黝黑樣子,不過短短時日而已,他就跟換了一張皮一樣。
蘇老將軍還是有些心疼,故意如此說。
言下意思:
蘇嬈完全沒有因為此次蘇五被抓牽連她而過的不好,反倒是在諸暹國玩的很樂,更歡。
蘇老將軍想讓蘇五心裡能少些愧疚。
“小妹沒事就好。”
蘇五面上才帶出消失許久的喜悅,拿過蘇崔送來的信箋一目掃完,見上面提及蘇嬈真如蘇老將軍所言沒一點事兒,他又轉身跑離。
“祖父,那你繼續看著,孫兒繼續晨練去了。”
“唉…”
蘇五如此來去匆匆,對於蘇老將軍故意的話再沒其他反應,蘇老將軍隻得搖頭一聲歎。
須臾,又一聲臭罵:
“臭小子,還是長大了,也罷也罷,長大就長大吧!這人啊!總歸是要成長,祖父也護不了你們長久,等祖父兩腿一蹬,你們還得要靠自個。”
未過多久時刻,蘇二和雲穆靖那兩邊也皆知曉。
得之蘇嬈沒有事,安穩的到了雲霽的身邊,雲穆靖擔憂了這麽些時日的心也才真正落定,與瑜皇因為那夜爭執而沉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蘇二漠感的面上也難道再次浮現一抹難以輕易察覺的笑意。
看完雲霽專門讓雲衛給他送來的信:
‘一切安好,無需掛念’。
嘴角輕淺彎了一彎。
卻突兀,蘇二面上笑意一息消沒,漠感目光直落營帳窗外。
同一時,帳外也傳來糙娃子那粗獷的大嗓門聲:
“六皇子殿下怎在這兒站著,可是找俺們將軍有何要事?怎得不進去。”
蘇二的營帳外,雲穆霄不知是剛至,還是在此站了許久。
蘇二當即看了一眼蘇寒。
氣息也瞬間寡淡下來。
蘇寒明白,先一步出去營帳。
蘇二則將雲衛送來的信箋燃了,方才大步出去。
而暹毅遲韶這邊,鷹影暗衛同樣給他送來了一條消息,亦是蘇嬈和雲霽在山間村悠閑自得的消息,只是暹毅遲韶並沒有來得及去看。
暹毅遲韶回去京畿剛至毅親王府,後腳容皇后便收到消息,當即遣了容姑前來,言及衛皇的身子似乎又不大好,請毅親王速速入宮。
暹毅遲韶心知容姑所言只是容皇后要見他的借口。
但也正好。
就算容皇后不遣容姑前來,暹毅遲韶也準備去見容皇后。
彼此既都拿捏了彼此的把柄,也是時候該要好好‘開誠布公’談一談。
暹毅遲韶入宮,與容皇后談了什麽,無人可知,只是暹毅遲韶出宮之時,容姑又相送至宮門口,對其態度恭敬,雙手交疊,彎腰恭送。
一日夕陽又走過。
日與月的交換,白駒過隙。
蘇嬈與雲霽約定的十天相處時間,終是只剩最後一天。
蘇嬈和雲霽停留山間村的九日裡,幾乎每日都會去山間賞風弄景,悠然自得,而這最後一日,兩人卻沒有再出去,而是待在屋中。
並沒有像戀人一樣依偎在一起,而是兩人各坐一邊炕上,彼此相對彼此,中間隔著床幾。
蘇嬈又給雲霽誦讀書卷。
清麗聲音縈繞耳畔,比惠善大師的佛語還管用,讓雲霽心平更心靜。
沉悶的心似乎被打開一扇窗,釋放了內裡壓抑。
“時間,過的真快…”
在這一語淡月聲下,誦讀聲音消沒。
屋內突兀靜謐。
卻也隻刹那。
“馬上就至衛皇生辰日了,還有三個時辰,我們約定的時間也要到了,這一次,雲霽不攔,也不插手你的事,你想做什麽,都由你。”
雲霽再開口。
是他讓屋中突兀靜謐,也由他來打破屋內的突兀靜謐。
“雲霽對蘇嬈失諾兩次,可對嬈嬈,雲霽不想失諾,也不能再失諾,雲霽不願嬈嬈恨了雲霽,更不想嬈嬈看著雲霽的目光會是薄涼的。
嬈嬈要查的黑衣人是什麽人,雲霽知曉,他們的背後之人雲霽也已知,但雲霽卻不能告知嬈嬈…”
“我知, 以你的能力,這麽些時日,雲十八必然已經查到了什麽。”
蘇嬈放下書卷,並沒有驚訝雲霽這麽坦白跟她開口。
告訴她。
比起那些隱瞞,欺騙,她更喜歡這種坦誠。
“諸暹國中暗下風雲不比雲琅少,蘇嬈心中也已有些定數。”
“是嗎?”
嘴角帶著淺笑,雲霽卻突兀又說了一句話:
“嬈嬈,如若雲霽告訴你那人是誰,你會把一切都交給雲霽去處理嗎?你只要安穩的…”
“雲霽…”
蘇嬈驟然沉了聲:
“你又要這樣嗎?剛說了不多管,現在就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