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瀲灩,星河閃耀斑斕,依影回來嬈湘閣。
“小姐,雲落菱確實殺了一個農家女子,活活被打死,扔在了亂葬崗,此事被四皇子暗中壓了下來,那農家女子的家人也被封了口。”
今日那事,蘇三和蘇嬈那麽開口,蘇五知道了蘇嬈不會做什麽,她不會去落井下石,雖然有些可惜,一旦雲落菱殺人之事被捅出去,那她怕是連那個縣主之位都要保不住。
皇家女兒囂張跋扈,竟然殺了平民百姓,此事法不容情,就算瑜皇和趙家再怎麽想保住雲落菱,也保不住,否則定會激起民憤。
“八皇子呢,這事既然雲穆逸做的滴水不漏,他又是怎麽知道的,還隨隨便便告訴了五哥。”
蘇嬈眉目沉幽,手中拿著依影查到的消息。
雲落菱自從被貶為縣主後便未在再宮中居住,舒貴妃給她在宮外安置了一處宅院。
雲落菱被蘇嬈那一通揍,渾身每一塊肉都叫囂著疼,可太醫檢查,七公主真沒毛病,只能開了些活血止痛的藥,好生將養著。
這一月來也算安分,可等養的差不多好了,就不安分了,昨日偏讓四皇子帶她去郊外遊玩。
途徑一片野花地時,一個農家女不小心跌倒,碰撞了雲落菱。
雲落菱被蘇嬈那麽算計,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憋了一月之久,如今居然有如此不長眼的卑賤平民衝撞了她,那囂張跋扈的氣性一下子冒了出來,將那農家女子給活活打死。
雲穆逸攔都攔不住,因為雲穆逸的慫恿雲落菱才會那麽直闖大將軍王府,重傷蘇嬈。
雲落菱不知這些,她隻知是她求的雲穆逸帶她出宮。
可她那跋扈性子,刁蠻任性,就算她所求,她也絕不會覺得那是她自身問題,對雲穆逸也自然就會遷怒,那時更別說還會聽他的話。
等那農家女子沒了氣息,雲落菱才知自己做了什麽,當時嚇的手中鞭子才慌亂扔了地,拉了雲穆逸,四皇兄,怎麽辦,她殺人了。
平日裡死在雲落菱鞭子下的宮女太監也不少,可這與平民百姓不一樣,那些宮女太監都是沒有人權的,隨便主人怎麽打殺都可以,可殺了平民百姓是要吃官司的。
雲落菱殺了人,事已至此,也沒有他法,好在也沒什麽人看見,雲穆逸當即讓貼身侍衛玄緹去處理好,帶著雲落菱快速離開那裡。
“小姐,八皇子之所以知道,是今早聽聞雲落菱又病了,他前去看望,雲落菱很害怕,告訴了他,至於八皇子告訴五公子這件事,是八皇子酒後失言,午間時五公子和八皇子鬥蛐蛐兒把八皇子給灌醉了,醉酒後說的。”
依影的這個回答,也是蘇五午間時的回答。
蘇嬈讓依影再去查一遍,是為了確定真的是八皇子酒後失言,還是他故意借著蘇五的嘴來告訴她,告訴了她,覺得她會去插一手。
現在知道真的是八皇子酒後之言,蘇嬈就放心了。
蘇五是八皇子伴讀,兩人幾乎是穿著同一條褲子長大,八皇子也是蘇五最好的哥們兒,如果八皇子敢利用蘇五,蘇嬈絕不會放過他。
“小姐,雲落菱這事兒,屬下覺得可能有貓膩,據歡娘說,當時那片野花地裡只有那一個農家女子在采野花,周圍都沒什麽旁人。”
依影又一語。
蘇嬈眉梢瞬間又一動。
沒人?
眸露思琢。
難道…
一月之前她與雲落菱那事兒,
雲落菱被貶為縣主,四皇子被杖責禁足,這事看似便過去了,可在那些皇子心中其實都未曾過去。 一個個都安分的很。
尤其是牽扯其中的四皇子,被解禁後的這後半月來,他一直都很安守本分,每日裡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幾乎三點一線,府中宮裡,然後就是他處理事務的大理寺,可現在看來,那雲穆逸的安分怕只是表面上的安分。
瑜皇膝下成年的五位皇子,除了一個一天到晚只知道與蘇五一起鬥蛐蛐好玩的八皇子,還有一個對朝政一點不感興趣隻想著遊手好閑的七皇子,其他的三位皇子都已入了朝。
雖已入朝,卻並沒有什麽實權在手。
四皇子雲穆逸任職大理寺少卿,只是協助大理寺卿解決一些突事凶案,太子雲穆睿協助瑜皇處理一些瑣事政務,而六皇子雲穆霄在蘇二的手底下,也不過只是一個驍騎前鋒官。
蘇二之為人,在軍營之內完全鐵血手腕,從不把六皇子當皇子對待,只是一個尋常前鋒官,與其他將領士兵完全一視同仁。
所以瑜皇一點不擔心,擔心六皇子會在軍中培養出自己的勢力,因為有蘇二在上面壓著。
而放一個皇子在軍營中,也是瑜皇給蘇家提醒,永遠記得‘忠君’二字,別辜負皇家信任。
這就是帝王心機。
“依影,照你這麽說,雲穆逸可是一點不安分,這才剛解除禁足半月,就送了雲落菱那樣一份大禮。
以雲落菱那囂張跋扈的性子,現在如此一個把柄被雲穆逸緊緊握在手中,以後她還不得乖乖的聽話,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來磨。”
蘇嬈面帶了一抹笑,眼角的桃色豔麗一分。
野花地內出現的農家女子,怎麽會偏巧就隻那女子一人,再無旁人,此事怕是雲穆逸事先安排好專門送給雲落菱的,如此一個圈套設給雲落菱,恐是他想以此牽製舒貴妃和趙家。
一月前雲穆逸那拙劣的算計,他看似聰明,實則不過是一個自以為聰明的蠢貨而已,以趙國公的那份精明,又怎麽可能會看不透。
雲穆逸又不是舒貴妃的親兒子,他自然是心思旁動,給自己留下後路,如果這事真是他乾的,那他倒也不是完全的自以為聰明。
至少就目前而言。
“依影,這件事你去查清楚,如果真是雲穆逸設計,說不定以後還會有用上的時候呢!”
一語莞爾笑, 蘇嬈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走去內閣。
依影明白。
兩個跳躍,離開嬈湘閣。
燭光燃燃,依素跟著蘇嬈走進去。
“小姐,今日二公子又去了雲王府。”
“二哥…”
蘇嬈解衣帶的纖手一頓,隨即竟無力的揉了揉眉心。
這一月來蘇二時不時去雲王府,現在去了軍營竟還不忘。
看來他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他和那雲霽往一起湊。
“依素,你說我要是能讓那劊子手給我一道空白賜婚聖旨,或許一個口諭,我自己選夫君,二哥他是不是就不會再把我和雲霽往一起湊了。
我是真的不想將那位風光霽月的霽月世子牽扯進我的生活中,他是二哥的摯交好友,也是唯一一個我不恨也沒資格去恨的雲家人。”
繼續解了衣帶。
“小姐…”
依素微抿唇角,眸露一抹憐惜。
“那位霽月世子我們雖未曾見過,可能讓二公子傾心相交,又如此想要你嫁與他,定然是君子風度,依素覺得小姐或許可以…”
“不…”
蘇嬈知道依素要說什麽,既然非要嫁入雲家,霽月世子會是她最好的選擇,而且她又不恨,可是不能,絕不能,不到絕望的無能為力,她絕不會嫁給雲家人,絕不會。
“依素,這次我要與天爭一次,不要任人擺布,不要無能為力,我不是當年那個六歲孩童,只能那麽無力的眼睜睜看著,我早已長大。”
玉指,再次攥出了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