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嬰見李燕臉上略有傷感,忽然心中一熱,眼裡放光,說道:“李燕,你瞧靈溪怎樣?”
李燕懵然道:“嗯,好得很納,乖巧巧的。”李燕知他說是其妹,扶靈溪,多年前隨人去龍泉劍莊見過。
扶嬰道:“我是說,你覺得她生得如何?可美貌?”
李燕不只其所問何意,記得靈溪那時十來歲,把他哥哥纏得緊,卻不胡鬧,乖巧懂事,生得水靈可愛,便回道:“靈溪自然可愛得緊。”扶嬰道:“你都多年未曾見她了,她如今都十七了,隻比你小兩歲,不再是小姑娘,落落大方標志得很,你若見了一定喜歡。”
李燕臉上微微一紅,他正值血氣方剛之時,軒轅陵上女弟子雖多,可沒一個瞧得起他。一個臭馬夫,自是沒哪個女弟子願拉下臉和他親近。而軒轅玲瓏更是喜拿他開涮、出氣,軒轅玲瓏本生得白嫩嬌柔,但在他看來,這潑妞著實醜惡,從未想到其樣貌如何。而至於軒轅朦朧,雖與眾多下人都是溫柔相待,可李燕總覺得,怪之極矣,比起她,似乎軒轅玲瓏更親近些,畢竟這潑妞有時刻還能想到如何來欺辱自己。
是以他覺得美貌二字,實是與心相通,便有十分美貌,心中傲、狠,便是極為醜陋。在他心裡,自是他娘親最為美貌,絕不相信哪個女子能美過自己娘親,即便他從未見過自己媽媽。
如今聽扶嬰與他談及多年前相識的小姑娘,怎麽美貌,如何落落大方,堂堂男兒,自也是心中一動,只是點頭,唯諾而已。
又過了半晌,只聽扶嬰正色道:“李燕,你將我妹子娶了罷。”
李燕只差點沒相信自己耳朵,這一下變起倉促,他是萬萬沒想到,連忙搖手,心中嘀咕:“這小子莫不是整我?你妹子是何等人,我是何等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龍女馬夫’可是大大的笑話。”嘴裡說道:“你可千萬不可再說,讓你爹爹聽見,非一劍宰了我不可。”
扶嬰一聽說道爹爹,臉上又現憂愁,道:“我爹爹脾氣不好,總是著惱,現下身子也大不如前。我想多掙些錢,讓他早些把莊子盤了,退隱江湖,不再過這爾虞我詐的日子。”
說著臉露喜色,續道:“然後便在綠水青山中蓋座小宅子,若有俠客來,就效孟尚之風,若有歹人來,便供上財寶加以結交。飲酒舞劍,采菊東籬,悠悠然過他一世,豈不美哉?”
李燕笑道:“你這日子可比我這’假自在’快活得多,到時一定去拜訪你。”
扶嬰忙道:“你說什麽呢?你是我妹夫,便和我們一起,再帶著你爹爹。”
李燕又是一驚,才知他適才所問並非打趣開涮,他一生所劃,已將自己納入其中,人生得此一友,夫複何求。卻也不禁悵然,世事如白雲蒼狗,變化無常,哪個人又能終其一生之計?即便爹爹如此隱辱堅定之人,似是也不能得其志,如其願。而現今自己如此身份,毫無內力,武功不濟,又如何敢應這等天上人間男女之事。
但聽扶嬰之意甚誠,自己也不便打興,見他望向遠方,皮膚甚白,不禁心生一計,偷偷伸手在地上摸了些泥灰,悠然道:“我瞧有個人比靈溪還白嫩……”說著便往扶嬰臉上一抹,跟著急跳而開,大聲笑道:“便是其哥,扶大公子,哈哈哈。”
扶嬰初聽時,心思還真一動,正待轉頭相問,不料臉上一涼,已著了道,俊秀的臉上登時抹了兩道泥痕,又聽其後語,登時又羞又無可奈何,
手上隨即也摸了些泥灰,大追而去。 兩人打打鬧鬧,你追我趕,奔到不遠處樹林邊,李燕從地上綽起一段樹枝,丟給扶嬰,說道:“來比劃比劃。”
扶嬰接過,隻道:“看招。”疾攻而去,劍出如龍,絕不似適才場上之態,而李燕略一格擋,樹枝變換方位,突刺扶嬰下盤,樹枝不比刀劍堅韌,龍泉劍法又極凌厲,兩人雖均無內力,可手上兀自互有拿捏,皆隻輕碰即可,點到而止,其中難度,可見一斑,不是窮功之熟,絕不能如此駕輕就熟、融會貫通。
劍法中亦有不少新奇招式,乃二人獨創變招,只見二人愈舞愈快,縱躍回轉,將林邊落下的新葉舊花,掃動的來回紛飛。
便在此時,忽聽“砰“的一聲,李燕隻覺頭上被什小物事砸了一下,也不甚疼,只是太出其不意,急忙躍開。瞧那落地之物,見是一顆青杏子,那杏子顯是未熟之果,自不是從哪落下的,思索間,又是一小東西飛了過來,李燕哪能再著了道,用樹枝一擋,“砰”的一聲,落在地下,又是一顆青杏。
瞧向青杏來處,略一晃眼,才望出近處一株大樹之上,坐了個身穿淺綠雲衫的少女,面有笑意,顧盼嫣然,似與其毫不想乾。
適才二人過招,並未聽得有人在林中走動,顯是這少女已坐了些時候,只不過其服飾與綠陰相合,不便認出。
兩人皆是做賊心虛,極不意惹事,對視一下便已會意,望了一眼那少女,便欲離開,剛轉過身,只聽“噗噗“兩聲,又是兩枚青杏飛來,打在兩人背上,李燕與扶嬰倒不是躲不過,只是似以膿包之態與人相處,比較妥當。
只聽背後那少女清聲喊道:“喂,那年輕人,你在莊裡也是夠膿包的,怎得剛剛幾手如此了得?”
扶嬰心頭一驚,眼中閃過一絲殺氣,這目光一瞬即逝,隨即恢復往常之態。
兩人轉過身來,那少女“嘩”的一聲從樹上飄身而下,走到近處,背著雙手,手中兀自拿著兩枚青杏轉來轉去。
李燕見那少女粉臉生春,眼神靈動,顯得極為活潑,隻道不妙,此已有例在先,只能裝作呆雞。
那少女見不回話,鬼靈道:“好,我現在就去大會上給大夥講講,扶公子武功相當了得,劍法超群。”說著眼睛一動,轉身便走。
扶嬰忙道:“姑娘且慢,我二人胡亂耍些把式,這兩根區區樹枝,都相擊不斷,何談了得?”
那姑娘迅速轉身,說道:“你當我傻麽?好,那我便與你過兩招。“說著揮掌便打。
扶嬰哪裡還敢妄動,些許過了兩招,腳下一個踉蹌,身子前傾,那少女側身發掌, 打在他背上,便摔了個狗吃屎。
那少女見放到了一個,還有一個呆若木雞,不禁好笑,兩枚青杏飛手而出,“嘣嘣“兩聲打在李燕頭上,這次頗有些力道,只打得李燕頭暈眼花,李燕心道:“這賊丫頭,手勁著實不小。“那少女格格一笑,輕聲道:“讓你給我裝傻。“
兩人被打得極為狼狽,又不能太還手,歪歪站著,捏頭揉腰。好似皇帝老子殿前的文狀元、武狀元,量你本事再大,也得乖乖跪著。
那少女見收拾了二人,頗為得意,又指著扶嬰問道:“喂,你剛在莊子裡尋什麽呢?鬼鬼祟祟的。”
她適才在武場牆外偷偷觀戰,見這小子灰頭土臉的出來,卻頗為得意,又一路鬼鬼祟祟,穿房過路,心想:“難不成這小子故作癡太,卻是暗有異心,趁勢溜出,探尋聖武令和那破男人蹤跡?”
於是一路跟來,看這小子有何異樣,尋得何物。偷偷躲在近旁樹林當中,將二人的行為瞧得一清二楚。
扶嬰啊的一聲,回道:“我找人呢。”那少疾問道:“找誰?”神情頗為嚴峻,不似開玩笑了。
扶嬰揉著腰,指了指李燕,道:“找他。”李燕心中連價叫苦:“好你個小子,非把這賊丫頭注意,引到我身上來。”
那少女見他答得很快,不待思索,便也信了。背著手,水靈靈的大眼睛把李燕上下一掃,覺得這呆小子長的還頗英朗,走上幾步,繞著他緩緩轉了一圈,聞到他身上有股暖暖的味道,還挺好聞,又瞧了瞧扶嬰,突然春心微動,玩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