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少女一走,場下悉卒聲不斷,交頭接耳,有時討論南宮派,有時瞧瞧李燕,望望龍劍南。龍劍南已攜封青雲歸入舊位,事已定局,也不再羅唕,畢竟今日所期已然大成,扶正風一走自己豈不是龍泉之率?
只見軒轅刑滿臉疑容,向眾人問道:“這南宮派,不知有哪位英雄是曾聽過?”
眾人顧盼搖頭,不一會,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向了李燕,李燕這一下著實有些不自在,隻想爹爹一直告誡自己要低調,不可造次,未料到今日竟被轟然推到風口浪尖,委實難受。
於是立即顯出一副慘相,拱手向軒轅刑稟道:“弟子太過膿包,武功不濟,大丟門風,適才放馬,被那女子連打帶罵,予以威逼,只能自認其下,其中艱險,委實頗多。而對那人姓名、門派,皆是一無所知,即便長相,弟子也不敢多瞧。”
他避重談虛,可所言也大多屬實,只是最後一句卻是假話,他不僅多瞧了,還瞧得流了鼻血,可這,自然是大大的不能說。
眾人一聽,隻道果真是個膿包,如此美女,瞧都不敢多瞧,做人還有些什麽趣味,鄙夷視之,自然也不難為於他。
蓮湖派余蓮州手轉折扇,凝眉暗自嘀咕:“南宮派……南宮派?怎得感覺如此熟悉?”
軒轅刑見眾人之態,顯也未知,隻道這南宮派,也就是個未為人知的小小門派,其弟子武藝平平,只不過暗器使的有兩下散手罷了,可知其門派也高不得哪裡去。便欲登台結束此日大會。
正在此時,忽聽“啪“的一聲,余蓮州將折扇往掌心一拍,忽地想起什麽似的,大聲叫道:“莫不是南宮主人?”
眾人聽得“南宮主人“四字,多數仍是懵然,可也有不少知之者,開始接道:“未亡宮!是未亡宮的人!”霎時間,”未亡宮“之語傳便全場,又引起一波喧嘩。
“未亡宮是什麽門派?與南宮主人有何關系?““不曉得,江湖流傳罷了,肯定不是什正經宗門。那南宮主人,估摸便是當中的頭頭。“”這南宮派如何能引見?我也想入門做弟子,畢竟,嘿嘿,你懂的……”“你個蠢貨,這未亡宮聽名也知,收得乃是女弟子,你要去了,不得讓人家吸個乾癟,哈哈。“”未亡宮?未亡宮?莫非這未亡宮收得都是寡婦不成?”“不知,都是流傳,貌似不與江湖有染,不知乾些什勾當,料來也不是啥光明好事。““我倒聽說都是一幫婊子賤貨,專靠賣肉皮賣窟窿,勾引男人,那未亡宮想來就是個大窯子。”“啊,這位仁兄,請借一步說話。”
只聽得不少浪蕩子弟你一句、我一句,又念起適才三女,越聊越是下流,聲音還頗大,那陳二娘微聞之,蛾眉緊蹙,眼露殺光,心中暗罵道:”我呸!這些臭男人,未亡宮也是你等能羞辱的!離女大人若是平安了,非得讓你等死也不知如何去也。”一想到此節,不禁掛念起三位女使來,隻願她們平安歸去,早做救治。
那三名女子,離開軒轅陵,收起輕功,安步當車,緩緩南行。那少女把二女手一拉,嬌聲說道:“真是我的好姊姊,若不是你們,盈兒可萬萬勝不了。”
那青衣女子哼的一聲,把手甩來,嗔道:”虧你心裡還有我,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忘了什麽物事。”
那少女略一思索,聽得袖中“當啷“之聲,“啊呦“一叫,嘟嘴說道:“對不起青娥姊姊,我把你的好好寶劍落下了。”
說著取出左袖中的金絲銀鈴,
還與那黃衣少女,道:“這個還你,桃姊姊,我可是沒忘記的。”那黃衣女子接過,只是微笑,輕輕搖頭。 那青衣女子白了她一眼,道:“你若再能將這東西落下!還要這腦袋瓢瓢做些什麽?”說著往她腦袋上輕輕一指。
那黃衣女子柔聲道:”青娥,也別太責備夢盈了,只要這丹丸得手便是,送與姊姊是要緊,回頭再在劍閣中取一柄好了。”
那青衣女子本是假怒,聽了這幾句,臉上已然忿懟,悻悻道:“是了,咱們都使些破銅爛鐵,就她了不起,偏是師父什麽好東西都給她,她又哪裡瞧得起咱們,拿咱們當姊妹了?如今躺在那裡,還不是要咱們仨伺候,跋山涉水取這什麽破丹藥。”
黃衣女子道:“離姊姊只是脾氣怪了些,不愛與人多處,可她心裡自有咱們,好些次脫難,離姊姊又怎會如此巧至?自是暗暗隨與我等。”
那青衣女子哼的一聲,道:”我瞧她殺人倒是有幾下散手,怕不得哪天給咱們一人一針,去見祖師奶奶了。”
那少女格格一笑,說道:“青娥姊姊這些話,怕也是離姊姊睡了才敢說,要是平時納,嘻嘻。”
那青衣女子又白了她一眼,厲聲道:“誰要跟她說,我怕命長了不成?我瞧這未亡宮哪裡以師父為尊,師父見了她,說話也似忌憚,和咱們大大不同,她要這麽睡著,我看還挺好。”
黃衣女子臉現憂色,說道:“離姊姊命中有次大劫,只怕九死一生,師父不是說了麽,這種病實所罕見,只怕是家族之患,尋得此藥只怕也難濟大勢,唉。”不禁輕歎一聲。
青衣女子不以為然道:“什麽實所罕見,我瞧就是喝酒喝得!誰人飲酒能做如此章法?不知之人,還道哪裡來的北野莽漢……”
那少女耍個俏皮,忙接口道:“殊不知卻是位不食煙火的人間美娘子,嘻嘻嘻。”
青衣女子斜眼道:“誰要你多嘴!將我的寶劍弄丟了,瞧我回去如何跟師父說你的英勇事跡!”說著伸出削蔥般的手指,又往那少女腦瓜上微微一點。
那少女腦袋被點,心中卻一個機靈,“嚶“的一聲,縱身而逃,脫了二姝,竄到近旁一株大樹之上。二姝還不明就裡,一頭霧水,只聽那少女樂呵呵的,清聲喊道:“兩位姊姊尋了馬兒先回,師父交代咱們尋那聖武令和臭男人的事,可還沒辦呢,我去探探好啦,順便將青娥姊姊的寶劍取了回來,好啦,不用勸我啦,我走啦!”
那黃衣女子正喊:“夢盈……”只見她早已縱身向遠處竄去,疏條交映,晃眼間,已不見了人影。只能微微搖頭,輕聲歎氣。
那青衣女子安慰道:“沒事的桃姊姊,夢盈這丫頭鬼精靈的,哪會與他們歪纏,多半又去幹那偷雞摸狗之事了,這賊丫頭,就是改不了這癖性,回來瞧我怎麽收拾她。”
那黃衣女子嗯的一聲,眼見夕陽在山,又向那少女方向,顧盼了兩眼,只能作罷,轉過身,與那青衣女子並肩歸去,一路南行。
軒轅陵上,眾人對未亡宮一通探討,卻多是猜測,不知其所在,更不知其有何謀,隻覺武功也就平平,姿色卻是不錯。
金竹派雷震山聽眾人所言,略有質疑,沉默許久,終於站起道:“大家聽我一說,這未亡宮,絕不能小覷,大家知曉,我派廣販金竹,所交貴門雜派頗多,虛聞幾年前,被暗殺了幾位達官貴人、門派長老,皆是夜中被襲,相信大家也略有耳聞。”眾人皆微微點頭,是曾聽過這些事來。
雷震山略一思索,續道:“那些貴人之家皆奉有武夫豪客,些許人與我等交好,便道之什麽有女妖作祟,還說是有什麽’母夜叉’,此皆自是大大的胡言,但眾多遭患家門,皆是如此說來,甚至有人親眼所見,隻道那女妖夜叉形如鬼魅,身形婀娜,不可視其面,不禁讓人悚然。”眾人一聽形如鬼魅、身形婀娜皆是想到適才二女,也是一怔,仔細聽之。
雷震山續道:“我還聽好些家下人,都眾口一致,暗道主家與夫人不和,有幾位甚有休妻之意,跟著就不明就裡的死了,有人便說瞧見’母夜叉’來殺人,死者身上無刀無痕, 便如中毒一般。只是近一兩年,卻未聽聞有此些事端,傳聞也就淡了。”
陳二娘聽之不禁微微驚噫一絲,聲音雖極微,但軒轅囚身在近旁,內力深厚,已然聞之,還道這些鬼怪妖魔驚嚇了夫人,忙溫聲安慰道:“夫人莫怕,此黃陵之地,豈是妖魔邪物能出入,若是來了,我與師兄自是一舉將其拿下,莫怕莫怕。”陳二娘微微點頭,滿含溫情。
雷震山所言並未直指未亡宮,但群雄略有所思,又見適才三女手段,豈還能想到其他。
便有人出聲道:“這娘的未亡宮,莫不是偏要與咱們老爺們兒放對?孟老夫子說,女人家家,自然是以順者為正道。若是乾預咱們老爺們兒的正事,放狠拉潑,自是要休掉,留著做甚?老子回家先休一個,瞧她等能也怎地?”
陳二娘聽之,隻暗道:“你也太小瞧我未亡宮了。”
雷震山則忙道:“英雄莫衝動,我也是將走南闖北之所聞說與諸位,隻覺當今女派甚少,這未亡宮又神神秘秘,適才又見了那二女,不禁不讓人聯想,但也不能一口咬定,畢竟現下那“無名“黨羽也多在江湖逞凶為惡,此皆兩者,隻願大家多有提防,莫要輕視之。因此可別壞了這位英雄大事,那就多有慚愧。”
眾人聽之“無名“之名,皆是眼露凶狠,顯是不少人受其殘害,卻也不敢多做談論。
只是微微點頭,想起適才那少女奸詐狡猾,二女又神神秘秘,不多時,便已將軒轅派一枚至尊丹丸騙了去,不可不防,今後若是遇到,自當早做善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