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的盡頭散發著慘淡的白光，像是海妖勾引水手時誘人的歌聲，有不詳的預兆。

“抓住我的手。”鄭連城對稚名未央說道。這樓梯間實在是過於漆黑，他怕稚名未央一腳沒踩穩從樓梯滾落。

稚名未央沒有回復，但是卻緊緊地抓住了鄭連城的手，手勁不輕。

鄭連城感覺得出來，她十分的緊張。

二人緩步地終於走到這樓梯的盡頭，白色的冷光鮮將斑駁的牆壁與泛著滑膩幽綠色的牆壁照亮。

詭異的氛圍愈發地濃鬱。

一位身穿白衣戴口罩護士打扮的女子正坐在簡陋的木桌上整理著文件，看到鄭連城與稚名未央，她的表情有些詫異。

“打擾了。”鄭連城裝作瘸步地蹣跚來到桌前，用有些癲狂的聲線說道“我們是來...做志願者的。”

那護士瞟了兩人一眼，翻開桌上的檔案“叫什麽?”

“室生白秋。”

“結城櫻。”

那護士有些煩躁地翻了幾頁，卻始終沒有找到這兩個名字“奇怪了，難道檔案上沒記上麽?”她搖了搖頭“既然來了，那就來了吧。”她聳了聳肩。

可不是來了就來了麽，原路返回也回不去了，鄭連城在心底想。

“跟我來吧。”那護士擺了擺手“別亂看，別亂說話，除了醫護人員以外，不要跟任何人交流。只要完成了我們的流程，你就能拿到承諾的10萬日元。”

10萬日元...如果當真是個簡單的志願者流程的話，倒是個不菲的額外收入。難怪稚名未央的生父會鋌而走險來這裡碰碰運氣。

他與稚名未央相望了一樣，隨後點了點頭。

那護士最後審視了兩人兩眼，隨後似乎是礙於二人身上的氣味後退了兩步保持距離，走在前面領路。

被慘淡白光照亮的走廊兩側，安裝的都是單方向的隔聲玻璃，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發生的一切。

也正是因為如此嚴謹的保密舉措，才使得這個地下診所看起來愈發的可疑。

在一處漆黑的拐角，領路的護士停了下來說道“往右邊走，會有人來接應你們的。”

說完，鄭連城與稚名未央還未反應呢，她便嫌棄地離開了。

“這裡看起來...好奇怪。”見護士離開後，稚名未央小聲地感慨。

“走吧，去看看。”鄭連城知道稚名未央什麽意思，這裡從各種意義上，都看起來像是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在暗中進行。

不說別的，就光以他們這隱蔽的地理位置和隻招募那些走投無路，常年露宿街頭的可憐人為志願者，即便不聰明的人都瞧得出來他們在乾著肮髒的勾當。

那些露宿街頭的流浪者們，最大的優勢便是沒人惦記沒人掛念。這些人消失於他們常年居住的街頭，不會有任何人產生懷疑，更別提報警了。

即便是報警，警察也不會關心這些流浪漢究竟去了哪裡?這並不是他們的過錯，只是當下他們都有更為要緊的事需要著手處理，尤其是北區這當下局勢極其不明朗的地方。

北區的警力已經有些捉襟見肘，怎麽會動用寶貴的資源去查詢這些可能在任何地方的流浪人口呢?

這些流浪漢，在鄭連城看來，最終都會因為什麽怪異的實驗喪失性命，他如是猜測。

前方的冷清走廊裡，站著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似乎是很遠就聞到了兩個人身上的氣味，他們竭力克制自己厭惡的表情。

“跟我來。”其中一人簡略地吩咐道，在前面帶路，引著兩個人來到了一處終於是明亮了幾分的房間。

這個房間內看起來就如普通的診所一般，

只是看起來破敗陳舊了幾分，整個房間散發著消毒水的氣味。房間內有幾排塑料座椅，上面坐著形形色色的人，他們看起來就如鄭連城與稚名未央沒什麽太大的區別，都散發著奇怪的味道身穿著破洞服飾。

聽到聲響，有幾個人抬起頭，便很快低了下去。

這個房間的氛圍沉重得讓人有窒息感，仿佛無形的壓力在無時無刻地擠壓著這些人。

“找個地方坐，等通知吧。”其中一個醫生打扮的人說完，一刻都不想在這房間久留，迅速地離開了。

鄭連城與稚名未央面面相覷，隨便找了個空位的角落坐了下來。

“喂喂，”鄭連城坐下來後，捅了捅身邊的人，試圖打探一些有用的情報“你知道這裡是做幹嘛的嗎?需要我們做些什麽?”

但那人只是冷冷地瞥了鄭連城一眼，便背過身不再理他。

提防心倒是挺重的，鄭連城不由苦笑。 如果現在起身四處走動詢問的話，似乎會引起沒必要的懷疑，當下看來，只能原地不動等待良機。

稚名未央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不斷地審視著這個房間，鄭連城知道，她感覺到不適了。

這與她適應熟悉的生活相距甚遠，如天堂跌落地獄的感受。

在一開始的新鮮勁兒褪去後，只剩下恐慌與無助。

“別怕，我在。”鄭連城簡單地小聲安慰道。

稚名未央露出欣慰的笑，但顯然還是有些局促。

沒過一會兒，一位醫生手拿著表格從門外走了進來“橋本真希，跟我來。”

聽到他的呼喚，等候的一個纖瘦得有些病態的女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將頭埋在長發裡似乎是愧於展露真容一般，跟著那個醫生打扮的男人從房間內走了出去。

鄭連城很想跟上去一看究竟，但他經歷了之前的情況，不能再將稚名未央撂在一邊不管，便沉下心來等候下一次機會。

索性，他並未等候太久。

大約十幾分鍾後，那個醫生又拿著表格走了進來，將坐在鄭連城身旁那個不願搭話的男人給叫走了。待那醫生離開後，鄭連城立刻挪到了那男人之前的座位捅了捅身邊的人。

“幹什麽?”一個灰頭土臉的人轉過頭來。

“你知不知道，我們到底要在這裡幹什麽嗎?”鄭連城小聲地問道。

“你不知道嗎?”那男人嘴角帶著略顯輕浮的笑，像是隨時要顯擺他的見聞一般。

鄭連城心中一樂，魚兒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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