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著一隻妖獸的屍體,和一個早已沒有了人樣的殘軀,道凡前後看了一眼,搖搖頭,歎了口氣道:“淨文師父,我想把他們活化了,不知是否可以?”
淨文點頭道:“那是最好不過,有勞道兄了。”
道凡隨即控制兩把化岩劍飛到兩巨屍體上,而後在其上喚出紅色的火炎,比起黃炎,其溫度高了許多,紅彤彤的炎火熊熊燃燒著。
過了許久,待屍體化成灰燼,隨風而散後,道凡也學著淨文,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
往臥延東道再次前行數裡,來到一處有條小道的分叉口,在右側的山間內,有一條筆直的小道,兩邊是密密匝匝的樹林。
“往裡走約莫兩個時辰,便可到無心山崖下,那裡有不少的山獸,但多被馴化,只是對外來人依舊有些防備,兩位還是多些警惕,一會跟緊小僧。”淨文指著前方小道說著。
道凡回道:“明白,淨文師父。”
墨冰原點點頭示意道。
往裡走去,是一條深邃的小道,沿途盡是繁葉密樹,偶爾有鳥鳴獸叫聲傳來,過了約一個時辰,才走到小路盡頭,而前方則是一個偌大的湖水,在湖水的正中間處,矗立著一尊石雕佛像,只有半個身子浮出水面,雙臂向兩側伸出,手呈現掌狀。
但奇怪的是其眼睛處,只有一顆偌大的圓形眼珠,面容怒狀,栩栩如生,竟有迎面而出,呼嘯山林之勢!
“淨文師父,這佛像有什麽來頭麽,那眼珠只有一個,看著有些奇怪,又感覺十分的威嚴,好似呼之欲出那般的。”道凡讚歎道。
淨文淡笑道:“此乃湖佛尊者,是我樂悲寺六道禁製之一。”
“禁製?是做什麽用的?”道凡疑惑道。
“數千年前,迦樂佛尊者在臥延洞內領悟出涅佛法門後,許多外人欲圖來我寺內搶奪,導致這正片山林中,屍橫遍野,血腥彌漫,尊者不願再見傷亡,便在無心山崖外幾裡處,設下了這道極強的禁製,名曰——六佛普世,而後...”淨文說道此處,雙手合十輕搖著頭,有些落寞,輕聲念道:“阿彌陀佛。”
道凡疑道:“淨文師父,而後...怎麽了?”
淨文歎氣道,道:“迦樂佛尊者看著漫山遍野的屍體,心愧不已,終日難以入眠,便設下這道禁製,以讓外人死了搶奪涅佛法門的念頭,之後,便身著破爛襤褸,獨自一人,前往臥延洞的窟內,一躍而下,埋葬在深窟之底。”
淨文講到這裡,默默念了句佛號:“阿尼陀佛。”
道凡之前聽相依講過一些,雖有些出入,但大致一樣,對這位尊者,也是充滿敬佩之情。
漫山的屍體,雖不是他所為,但卻是因他而起,佛家之人,以普度眾生為己任,最痛便是他人因自己而死。
墨冰原忽然問道:“那位尊者為什麽不直接把涅佛法門銷毀,以此杜絕他人來爭搶?”
淨文摸著手中的化靈珠,看向湖水中的湖佛尊者,道:“尊者早年間遊歷在外時,見過太多欺人惡霸,食人妖獸,惡病纏身。對這些來說,用佛家理念,已是無法將其度化,故回寺之後,便一直參悟前人留下的數塊阿鼻碑文,尊者告誡弟子們,決不能將法門交於他人,只有自身強大,才能保護一方,普度世人。”
道凡聽後,默默的點點頭,在那腦海中重複著那一句‘只有自身強大,才能保護一方,普度世人’,若是自己能夠足夠強大,
相依又怎麽會身受重傷,遠離他去,爺爺也不會逃離他鄉。 三人離開湖面往另一面山林中走去,這裡不再有小道,皆是密密匝匝的青翠綠樹,高大挺拔,粗如人體,棵棵有幾丈之高。
“嗚嗷!”突然,前處樹乾後跑出來了幾隻狼,各個凶惡面孔,呲著牙,拱著鼻,但當看到淨文時,卻是立刻變成一副乖巧的臉龐,吐出舌頭,笑意滿滿的模樣。
淨文走前幾步,道低頭淡笑:“是來迎接我的麽?”
狼群們擁過來,仰起頭,發出輕柔的:“嗚嗷~嗚嗷~”好似在說——是的。
拜別狼群後,三人繼續往前走著,這時,出現的不再只是山狼,還有其他,諸如野豬、飛鷹、山虎、花豹等等,看著淨文走來,皆是一副要討喜的乖巧模樣,已是沒有了原始的殘暴野性。
“淨文師父,你在這裡,很受它們的歡迎啊。”道凡讚道。
淨文淡笑回道:“無事時,時常與他們相伴,日子久了,也便熟了。”
“它們本性不惡,有些野性而已,大多數也只是為了填飽肚子罷了...”道凡說到這,想起了養豬村那,整村人被吊死在房梁上的慘狀,心中一股怒意浮起,道:“不像大多數人,本性就是惡的,那些人連隻豬都比不上,根本不配當人!”
淨文看著道凡緊緊握住的雙拳,橫眉成倒八的模樣,便道:“道兄,切勿被仇恨纏身,萬物皆有定數,一切都是使然。”
道凡點點頭,自然不可能放下,每每深夜難眠之時,便會想起那養育自己數年的村子,被他人屠盡,還將屍體懸掛頂上,死狀淒慘,此種極惡之人,怎麽可能讓人放下對他的——恨!
一路上,道凡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默默的看著前處。
“兩位,前方便是無心山崖的底部。”淨文忽然停下腳步,合十的雙手,置於胸前,眼睛閉起,微微低頭,念道:“阿尼陀佛。”
道凡看著前處,沒多遠便是密林的盡頭,往密林外看去,除了許多白色的東西在地上,但看不清是何模樣,有些生疑,便問道:“淨文師父,你這是怎麽了?”
淨文抬頭回道:“一點佛家俗禮,道兄無需介意。”
三人穿過密林,道凡驚愕的看著前方,一處被密林圍起來的地方,竟是鋪滿了屍首骨骸,一眼望去,白皚皚一片,且皆是人形骨頭,一層堆著一層,十分滲人,讓人難以多看上一眼!
淨文看著前方,低頭默念了聲佛號,隨後道:“兩位不必驚慌,此處的白骨皆是岩石所造,並非真人。”
道凡一驚,道:“岩石?為什麽要弄成人的骨頭,看著...”吞了口口水,道:“相當的嚇人啊!”
淨文道:“數千年前,許多人為上崖頂搶奪涅佛法門,在此處爭鬥不休,至死傷無數,那時的這裡,皆是真人白骨,為了防止此慘狀再現,便在這裡堆放岩石刻骨,警惕我佛門後人,切不可讓此事再生,也以此告誡世人,無心山崖——便是無心!”
道凡抬頭望著上方,巍峨聳立的山崖,望不見其頂處,只有白雲數朵,在崖腰處不斷盤旋。
“這裡便是其中一幅畫中的圖像。”墨冰原忽然開口道。
“畫?”道凡一想,這才醒悟過來,便道:“對了,淨文師父,可能有一幅無名畫卷藏在這附近。”
淨文看著白皚石骨,道:“畫卷定是藏於某個極為隱蔽之處,不會這般輕易被人尋得。”
道凡尋視著周圍,感知著四處,道:“不知道望兄和舟兄在不在這附近。”
淨文道:“道兄,別擔心,無心山崖上有隻七瞳鳥,能觀數十裡外的地方,若是你那朋友出現在此過,它定能知曉,隨我上崖,一問便知。”
道凡心中一喜,道:“多謝淨文師父...”當望上頂處的山崖時,一陣苦愁,道:“這難道是要爬上去麽?”
淨文淡笑了下,隨後繞著密林周圍,走到崖底邊處,雙腳並未踩在石骨上,而後口中念念道,頓時間,在其右掌處出現了一個萬字佛印,佛印金芒一盛,當即右掌打在崖體上。
這時,只見崖體底部,出現了一道金色光圈,一個偌大的萬字佛印浮在中間處,緩慢轉動著。
淨文道:“兩位,隨我來吧。”說罷,便右腳踏在光圈內,陷了進去,而後,整個身體進入了金光之中,墨冰原隨後跟上。
道凡看著這裡,有些驚歎,當初在南天古府時,也是見過這般,眼前只有一道門,踏進去之後,便出現在了一個石壁內。
眼下,這光圈又會通往哪裡,想到此,心裡有種莫名的激動。
待道凡進入光圈後,光圈即刻消失在那,但其中間處的萬字佛印,卻並未消失,而是由幾尺的寬度,縮小成了拳頭大小。下一刻,萬字佛印直接沿著崖體向上而去,速度極快,不消片刻,已是穿過那飄浮在崖腰處的白雲層中。
無心山崖,頂處。
這裡雲煙環繞,微風少許,淡弱的檀煙香氣彌漫在此處,沁入心脾,猶如仙境那般,令人依依不舍,不願離開此地。
在崖口前,有一個偌大萬字佛印嵌入在地表層處,呈現灰暗色。這時,佛印閃出金色光芒,一個光圈在其周圍浮顯而出。
道凡三人突然一同出現在了光圈之內,淨文看著腳下,低頭傳了一聲佛號:“阿尼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