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衣冠不整、神態很不自然的盧梅從屋子裡走出來,來到後院的時候,只聽到尚小春一聲很焦急的輕叫:“姐姐,你不能離開,這樣你會死的。”
盧梅快步趕過來。
“你在和誰說話?”
“剛才一個受了傷的姐姐,她要我幫幫她,可是,等我叫你出來的時候,她卻從這裡跑掉了。”尚小春指了指牆角的那顆大樹,示意橫路芳子就是從那裡翻牆出去的。
如果不是即將出來的人是盧梅,橫路芳子也不會被激發出這麽大的潛力,借助大樹跳出去。
盧梅的臉色一變,快步來到大樹的下面,低著頭看了一眼滿地的枯樹葉,那裡,明顯留下了橫路芳子掩蓋過的痕跡。盧梅的一顆心都要跳出來,顧不得尚小春就在面前,蹲下身子迅速地扒開了泥土,露出那條帆布袋子,打開。
“呀,盧姐姐,你、你哪裡來的這麽多寶貝?”尚小春看到帆布袋子裡的東西,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作為一個剛剛來到城市裡的農村小丫頭,她哪裡見到過這麽多的好東西。
“噓,別出聲。要是被你的叔叔嬸嬸聽到了,我們都沒有好日子過了。”盧梅急忙對著尚小春做出噤聲的手勢,
尚小春捂住嘴,緊張地向四周看著。
確定自己的寶貝沒有被尚小春所說的女人拿走之後,盧梅又飛快地把它蓋起來。然後,一把拉住尚小春的手,就來到了院門前。
尚小春打開了後院的大門。
夜色已經很濃了,後面的大街上已經基本上看不到行人。
“你不是說那個女人是受了傷的嗎,怎麽會跑的這樣快?”盧梅疑惑地問尚小春。
尚小春極力把頭探出大門外,努力向遠處看著,卻沒有看到任何影子。
“是啊,她的傷很嚴重,滿身的血,剛才還只能趴在地上。卻不知道怎麽回事,聽到我去叫你,就一下子站了起來。”
盧梅的眉頭微蹙了起來,自己來到這裡不久,平時只是去過錢營長的軍營和那家回春診所幾次,按理說不會有人因為聽到自己的名字而逃跑。那麽就只剩下一種解釋:這個人不敢見人。如果不是國民政府通緝的要犯,就是來自城外的共產黨。想到剛才大街上傳來的槍聲和吵嚷聲,盧梅的心忽然一動。
她想起了自己見過的共產黨的隊伍,還有那個一臉天真卻又傻的可愛的劉小妹。不知道自己帶著賀玉寶逃跑之後,賀九齡和山寨怎麽樣了,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被那個魏金梁給清剿了。現在,自己帶著這個病秧子賀玉寶藏匿在這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如果那個錢營長無法叫自己依靠的話,自己將來又該去哪裡躲藏?
只要自己的財寶還在,去哪裡都沒有問題。盧梅想到這裡,回身看了一眼尚小春。
“算了,生死有命,她既然不希望得到我們的幫助,我們也就不要強求了。”盧梅說道。
“可是,那個姐姐挺可憐的,我估計她跑出去挨不過多久。”尚小春還不死心,鼻子抽動了幾下。
“鎖好大門,別再替別人擔憂了。”盧梅不想再和尚小春說下去,扭頭走了幾步,又回身叮囑她,“今晚的事情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來,尤其是你的叔叔嬸嬸,那些寶貝可是姐姐的老爹提著腦袋弄來的。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姐姐第一個就會要了你的命。”
尚小春嚇得一個激靈,忙不迭地點著頭。
“我、我知道,打死也不會說出去的。
” “這樣最好。”盧梅卻沒有馬上離開,看著尚小春鎖好了大門,走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才放心地回到了自己和賀玉寶的屋子,不過,她已經開始在想著要把財寶轉移到哪裡去了。
橫路芳子從牆頭上面一落下來,就被撕裂的傷口痛得差點昏死過去,她幾次想要爬起來,都沒有辦到,隻好咬著牙把身體靠在了牆壁上,希望可以躲開尚小春和盧梅的視線。
“咦,大虎哥,這裡有人。”
忽然傳來的聲音把橫路芳子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被追趕自己的人發現了,下意識地伸手去腰間摸索暗器。可是,很快她就把手放下了,因為她看清楚了,來人是一個和剛才的尚小春年齡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雖然後面還跟著一個高大粗壯的漢子,但是,憑著橫路芳子的眼力,基本可以斷定是一個只有蠻勁的人。換句話說,這樣兩個人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
好在這個時候院子裡的盧梅和尚小春正在顧著查看哪些財寶,否則也會聽到外面的對話聲。
“小妹,別管閑事了,我們可是偷偷跑出來的,要是被秦……秦大夫知道了,又該罵我們了。 ”大虎說道。
“她好像受傷了,難道我們不管?”劉小妹瞪了一眼大虎,不等他再說什麽,已經跑到了橫路芳子的跟前。
劉小妹和大虎是聽到槍聲之後才從回春診所跑出來的,當時秦百瑜還沒有回來,而小梁子又在招待病人。
兩個人沿著那條響槍的街口走出很遠,只看到幾輛吉普車離開了,沒有再看到其他人,隻好悻悻地回來了,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橫路芳子。
劉小妹蹲下身子。
“你、你這是受傷了?來,我看看。”
“別碰我。”出於本能,橫路芳子用手一把推開了劉小妹,卻被痛得渾身打顫,冷汗已經流了滿臉。
劉小妹卻並沒有在意。
“你怎麽傷得這麽嚴重?大虎哥,快,幫我把她帶回去。”
大虎站在那裡,看著面前這個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的女人,雖然有些奇怪,但是,還是很聽話地伸手把橫路芳子扶了起來。
“我們、我們要帶她回診所?”
“是啊,秦大夫會治好她的。”劉小妹答應著,從另一邊扶住了橫路芳子。
橫路芳子的身體一震,診所、秦大夫,這可又是一個曾經被自己監視過的地方和人,自己還真是倒霉,怎麽總是遇到這些人。不過,現在的橫路芳子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力氣,也知道自己無法從兩個人的手裡逃走了。所幸自己每次都是在暗中監視他們的,估計他們應該不會認識自己。這件事情只要不被那個貪心的錢營長知道,不把自己交給國民黨,自己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