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的陣地後面,幾個戰士背著槍圍著被帆布圈起來的十幾門口徑不一的榴彈炮巡邏。月光不甚明亮,距離十幾米就已經看不清人了。
“誰?”忽然,一名戰士看到從不遠處跑來一條黑影,急忙從肩膀上摘下長槍,大聲地問道。
“是我,我、我是來找你們吳班長的。”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戰士向前走了幾步,這才看清,來人是神情略帶緊張的胡小雯。
“你找我們班長做什麽?”戰士把槍背起來,問道。
“小琳姐和小妹不見了,我、我害怕他們兩個會進城,就去找魏連長,結果魏連長不在,我、我就隻好來找你們吳班長了。”胡小雯焦急地說道。
吳翰已經是三排下屬的一班長,大柳子是三班長,身邊各有四名戰士,今晚上這裡由他們兩個班值班。
此時,他正在坐在臨時搭建的屋子裡,和大柳子說著話,看到胡小雯被戰士帶進來不禁有些奇怪。
聽完了胡小雯的話,吳翰的心也是一驚,對何小琳吳翰並不了解,可是,對於劉小妹吳翰卻自認為非常了解,這個小丫頭的小腦袋瓜裡的想法永遠叫人無法猜透。離開城裡這麽久了,難道這個小丫頭又想回去鬧出點什麽動靜來?看了一眼大柳子,吳翰從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駁殼槍。
“柳子大哥,你在這裡守著,我出去找找看。”
“等等。”大柳子攔住了他,回頭看著胡小雯,“你說她們兩個可能是進城了,你有什麽根據嗎?”
“她們兩個這兩天就一直在說,在這裡呆著太悶了,想、想要進城找人報仇,還曾經問過我,我害怕回去會遇見熟人,就一直沒敢答應。”胡小雯忽閃著兩隻大眼睛回答。
“柳子大哥,劉小妹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在城裡呆了那麽久,自認為比較熟悉,很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別再耽誤了,我現在就去找找。”吳翰有些焦急,劉小妹和何小琳兩個人對這裡的情況太熟悉了,如果一旦被城裡的國民黨人抓住,後果難以想象。
“不行,還是我去吧,我的戰鬥經驗比你豐富,遇到了敵人,也好對付。”大柳子似乎也覺得吳翰的話有道理,抓起桌子上的帽子,就走了出來。
“我們、我們不帶上兩個人嗎,這麽大的一片地方,單憑我們兩個恐怕……”胡小雯跟在大柳子的身後,提醒他。
大柳子想了想,覺得自己出去這麽一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於是招手叫來了兩名戰士。
吳翰也從屋子裡走出來,打算去查一查崗。
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吳翰正在和一名戰士說著話,子彈從二人的身邊滑過去,穿透了身後的帆布,打在了一門榴彈炮的炮體上,發出錚的一聲脆響。緊接著,一排子彈就向二人所在的方向射了過來。
“不好!”吳翰大叫一聲,一把拉住了戰士的胳膊,兩個人幾乎同時趴在了地上。
前面的不遠處,閃過了三條黑影,距離吳翰等人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有敵人?”戰士嘩啦一聲拉開了槍栓。
大概無法斷定吳翰和那名戰士是不是已經被打死了,三條黑影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地向這邊張望著。
“快,去通知魏連長,這裡交給我。”吳翰對戰士命令道,然後,舉槍對準了其中的一條黑影打出了一顆子彈。
吳翰聽到對方發出一聲沉悶的叫聲,顯然自己打中了那個人。
吳翰的槍一響,另外幾名戰士迅速地跑了過來,各自找到了掩體,對準剩下的兩個人發動了攻擊。
兩個家夥似乎並不急於靠近這裡,躲在一處低窪處,不時地對著幾個人開槍。
吳翰深知自己身後的榴彈炮的重要性,這些裝備可是上級撥給連隊的寶貝,攻城的時候,如果沒有它們將會對我們造成巨大的犧牲,是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的。他一邊利用自己和戰士的火力壓製住對方,一邊利用手勢,示意兩名戰士從側麵包抄過去。
眼看著兩名戰士已經接近了兩個人,吳翰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一顆頭頃刻間脹大了。
這兩個家夥躲在低窪處不肯出來,既不發動進攻,也不後退,很顯然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真正的偷襲者一定是在身後。而且,他們的目標也絕對不是針對自己和幾名戰士。
大柳子帶著兩名戰士離開了,另一名戰士又被自己派出去報告魏金梁了,這裡連他在內,只剩下六個人。
吳翰的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不行,決不能叫敵人得逞!”吳翰想到這裡跳了起來,飛快地彎腰掀開了帆布的一角,鑽了進去,繞過排列緊密的榴彈炮, 從另一側鑽了出來,剛剛探出頭來,吳翰就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另外三條黑影,正在向這邊移動,距離自己已經非常近了。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著衝鋒槍,手裡拿著手雷。
來不及細看,吳翰對準其中的一個人就打了一槍。
三條黑影立刻趴在了地上,一排子彈從吳翰的頭頂掠過,在身後的帆布上留下一排密密麻麻的彈孔。
正規的戰鬥吳翰隻參加過一次,還是在國民黨的隊伍裡和魏金梁的連隊打的,如這種小型的戰鬥雖然在城裡的時候也曾經歷過,但是,經驗明顯不足。此時,他除了慌亂以外,大腦裡一片空白,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哪怕自己不在了,也要保證身後的榴彈炮的安全。
身後忽然有動靜,一名戰士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從吳翰鑽出來的地方露出頭來。
雙方的子彈在夜空中呼嘯,不時地貼著二人的身體滑過去。
“不要動,再堅持一會兒,魏連長就會帶著人趕過來。”吳翰低聲說道。
前面的三個人似乎也意識到已經無法再向前靠近,其中的一個人利用衝鋒槍的火力不停地向吳翰這裡射擊,另外兩個人開始向兩側移動,然後,忽然站了起來,高高舉起了手裡的手雷。
吳翰和那名戰士的槍聲幾乎同時響起,其中一個家夥中彈倒了下去,而另一個卻拚盡全力地把手雷扔進了帆布之中。
吳翰和那名戰士又是幾乎同一時間縮回了身子,在吳翰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戰士已經高高躍起,撲向了還在地上冒著煙的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