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傷相中的這個對手,是個男人。
身材並不高大,只有一米七,在禦主的世界,這已經是一個矮子了。
搜遍記憶,白無傷也找不到這張臉所對應的名字,想來是不曾見過的學長。
不過他的寵獸很有意思,一頭成熟體巔峰的棉棉鳥,作為騎乘寵獸,僅用來自保。
真正的作戰單位,則是兩頭彩泥獸。
兩頭一模一樣,都是完全體初期的「彩泥獸」!
這其實是很少見的情況。
絕大多數禦主,都會追求能力的互補性,追求不同物種之間的互相搭配。
這位學長顯然是不想走尋常路,想要另辟蹊徑。
離得近了,白無傷立即確認,這兩頭彩泥獸的血脈品質都是精英級9星。
這是一種高逾十米,像是兩團彩虹果凍的半固態怪物。
在陽光的折射下,色彩斑斕,最是豔麗奪目。
但它們的確不屬於超凡世界的常規物種。
彩泥獸是一種通過人為的手段,後天變異的生物。
它們的前置形態,是完全體級別的「臭泥王」,也就是「大臭泥獸」的自然進化體。
一旦自然進化後,通過特殊的配方藥劑,可以進行成功率極高的“彩虹變異”。
只是這種變異,很難定義良性還是惡性。
因為它改變血脈品質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5,微乎其微。
重點是“一減一加”,減去身為臭泥王最重要的惡臭類特性、技能。
對應的增強自身的毒素,從輕毒提升到劇毒。
除此以外,體型、性格、智慧等屬性,不會有絲毫改變,不會受配方藥劑影響。
“請務必小心。”
白無傷飛落第九階梯地面,隔著近百米距離,鄭重提醒道:
“我的寵獸進攻性很強,我很可能來不及阻攔。”
“所以必要的時候,請你直接認輸。”
“呵,好大的口氣!”
對面的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一邊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的面具,一邊底氣十足道:
“少廢話,戰就是了,我的寵獸沒那麽脆弱!”
“好。”白無傷輕點頷首,這話他倒是認同。
就是因為彩泥獸,依然具備臭泥王「分裂」「重組」「軟膠體」等特性技能,生命力異常頑強。
他才將其作為第一個練手的對象。
不然森魄一旦進入膨脹體。
普通的血肉型超凡生物,那就是隨便碾壓,連搶救的機會都很渺茫。
至於善意的提醒,對方能聽進去幾分。
白無傷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戰鬥已經開始了。
銀白色誓約之書浮現,書頁翻動間,有一道高達五米的光門浮現。
一個墨綠色的身影,穩穩當當墜落地面,發出悶悶的撞擊聲。
白無傷屏息凝神,神情專注到極致。
別人的戰鬥,是從禦主發號施令開始。
森魄不行,從離開寵獸空間,它就失去了全部的安全感。
任何陌生的環境,亦或者存活的生命體。
都有可能引爆它的精神狀態,繼而在無限恐懼的心態下,不顧一切出手,玩命輸出。
“冷靜!一定要冷靜!這次的敵人很弱,你可以不變身!”
白無傷第n次,嘗試以禦主的身份,介入森魄的認知判斷。
彩泥獸具備的毒素,不是腐蝕性的,而是麻痹+灼燒+血液凝滯+髒器衰竭的混合毒素。
它最理想的克制對象,是血肉生物。
而植物類生物,本就有良好的免疫機制,所受的影響十不存一。
對上龍血樹妖·森魄,那更是完全失去價值。
等級、血脈、特性、技能,沒有一個關鍵屬性能追平。
白無傷甚至預估,這兩頭彩泥獸加起來的毒泥攻擊,都不可能破開「自然屏障」。
可惜的是,戰場瞬息萬變,不是他能絕對掌控的。
森魄剛剛落於地面,就有數十團彩色泥漿,鋪天蓋地砸下。
那是彩泥獸的彩泥炸彈,不僅填充大量的混合毒素,還附加爆炸傷害。
同時具備一定的黏性,一旦踩到,不會輕易脫落,會形成限制性地形。
白無傷暗道不妙,這是主動往火坑裡跳啊,森魄不暴走才有鬼了。
趕緊煽動蟲翅,往後讓開一段距離。
果然,面對異物的突襲,龍血樹妖可謂是裂膽寒心,嚇得不輕。
第一時間選擇膨脹,選擇降低九成九的移動力,換來全屬性百分百的爆發。
“吼!!!”
高亢的龍吟聲響起,化為無形音波輻射向四面八方,震得草木伏臥、山石震動,令人無比心悸。
一瞬間,巨大的動靜聲,甚至影響到了其他幾片戰場。
坐擁兩千余人的環形觀眾席位,無數人轉動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臥槽,快看第九階梯,那是什麽?”
“看起來像是一棵樹,但怎麽會有龍吟聲?”
有人躁動,有人驚疑不定。
繼而帶動更多的人,從江凌玥和夏婉龍的戰鬥上轉移注意力。
“唰唰唰!”
暴漲的身軀,以及無數貫穿土壤的粗壯根須,揚起漫天的塵土。
於朦朧之際,近二十根藤蔓飛起,先是如長發飄舞,好似一尊沉睡許久的魔王蘇醒,有煞氣升騰;
卻又在瞬間繃得筆直,如刀似槍,齊射而出。
俄頃間,有尖叫聲響起,伴隨什麽東西反覆破裂的“噗噗”聲,還有樹木折斷、山石坍塌、大地碎裂的動靜, 驚得十方皆動,很多人目瞪口呆,腦袋嗡嗡作響。
發生了什麽?
這……這什麽情況?
“手下留情!我認輸!我認輸!”
在一片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中,有人慌亂大喊。
聲音其實不小,但對比周圍的動靜,就像是即將墜落深淵的孤舟,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但白無傷聽到了。
所以他收手了。
一道光線閃過,龐然大物無影無蹤,像是從未出現過。
仿佛按下暫停鍵,一切戛然而止。
而失去作俑者,漫天的塵土緩緩飄落,最後歸於平靜。
齊刷刷的目光下,一個帶著玉兔面具的灰發男子,撲騰著背後的蟲翅,正懸浮於半空中。
他的腳下,很大一片區域內,沒有一寸土地是完整的,要麽龜裂,要麽遍布孔洞,形如廢墟。
六七頭巴掌大小的微型彩泥獸,猶如攀爬的嬰兒,躲在碎石亂土堆裡瑟瑟發抖。
最遠處,戰場的邊緣。
一頭斷翅的大鳥,依偎著一個人影,顫顫巍巍,近乎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