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

　叢林間，一道白影迅如閃電，不斷在枝椏上彈跳挪移。

　而她的目標，則是一個上半身有血肉，下半身像是一團雲朵，手裡不斷敲打木魚的光頭。

　“唰！”

　白影沒入草叢，忽然失去蹤影。

　“篤篤篤”敲打的聲音， 繼續維持，節奏非常穩定。

　整整十五秒內，戰鬥陷入僵局。

　又過了幾秒鍾，打破平靜的，是一柄從天而降的短刃。

　——它竟然以垂直俯衝的姿態刺了過去，直指超度使者的頭頂！

　“索米索啦米索……”

　一道無形的結界出現。

　短刃的衝勢戛然而止。

　然而， 手腳並用的白虎斥候·曼曼，緊貼地面， 借由叢林的掩護，突襲到超度使者的另一面。

　她彈出爪子，嗷嗚一聲，惡狠狠抓下。

　眼看就要命中目標的脖頸。

　白無傷微微頷首，放棄上去救援的想法。

　天生靈感超群的「望」，依然提前做出了預判。

　它以下半身的幽靈之體，承受白虎斥候的疾風爪襲，然後拉開距離，念誦另一段經文。

　……

　戰至十五分鍾。

　白無傷給予平局的判定。

　白虎斥候和超度使者，雖然都是不朽體中期。

　前者霸主級3星，後者霸主級6星，本應有懸殊的戰力差距。

　但……超度使者的特質集中在「靈感」和「護符」上。

　它更加擅長預知危險、預知災難的降臨。

　極端時，可以獻祭自己的血肉，以重傷為代價，強行阻擋災厄的降臨。

　它不擅長戰鬥。

　換成不朽體初期的念力女巫， 或者不朽體初期的阿宙、小辭……它早就敗北了。

　能夠打成這樣， 純粹是半個幽靈體的生存優勢， 再加白虎斥候沒有克制它的能力，相互拉扯營造的結果。

　“喵嗚……小喵太菜了，還是打雜比較適合我……”

　白虎斥候·曼曼，情緒有點受挫。

　這三年時間，她不是在打怪，就是在打怪的路上。

　一路摸滾打爬，吃了很多苦。

　白無傷都給她定製變異配方了，目前的能力值，和二十一鬼街的貓女仆相比，差的何止一星半點。

　結果還是沒能在他的面前，漂漂亮亮贏下一局……這就很拉胯。

　“母……母上，平局……應該不用念誦經文了吧?”

　另一邊的超度使者，小心翼翼觀察折翼天使的表情。

　在它心裡，白無傷是一族之王，杏則是半個教官、半個親人。

　一個值得敬畏、尊崇。

　一個親昵之中，總是帶點懼怕。

　“你說呢?”折翼瞥了它一眼，“我讓你‘贏’，而不是平局。”

　“將戰鬥技藝運用到極致，你完全有機會打敗剛剛晉升的小喵，但你失敗了。”

　“去，找小仙兔幫你恢復，然後誦經，一天都不準偷懶！”

　“是……”超度使者弱弱地應答，垂頭喪氣地躲進樹叢的陰暗面下。

　銀河興衝衝竄了過去，一邊給它療傷，一邊用小爪子給它精神上的鼓舞。

　白無傷看在眼裡，忍不住朝著折翼笑歎道:

　“你和朵兒，都是相當嚴厲的教官啊……”

　“這樣也好，接下來的行程，我不打算帶上它們。”

　“失去我們的庇護，它們能有基本的自保能力，我也能夠放下心來。”

　“要去嘗試你所說的第二種思路了?”杏側過身。

　“嗯。”白無傷點頭，話鋒一轉，“不過在去「天使遺跡」前，我們去見一個人。”

　“準備一下吧，明天一早，我們正式離開望淵山……”

　……

　旅途匆匆。

　卻很順利。

　與望淵山相隔三千余裡的一個地方，白無傷找到了一座規模不小的獨立城市。

　借由陣法周轉七次。

　後奔襲三日。

　大乾王朝近在咫尺。

　於夜幕之時，白無傷回到山海學院，秘密會見斯巴安。

　“回來了?”

　書房中，一位梳著油頭、看起來有些陰冷桀驁的老者，點亮一盞藍色的骨燈，順帶著開啟所有的屏蔽陣紋。

　他在微笑，充滿期待的眸光，自白無傷進入房間後從未移動過，始終鎖定在那一道黑袍的身影上。

　“我已經感應到了若有若無的光元素氣息，似乎非常的凝實……”

　“隻用了三年半的時間……不錯不錯……未來可期……”

　“快讓我瞅瞅，是滄瀾平原、荒魔焚土……還是離休大陸的天使……”

　“杏。”白無傷淡淡一笑，再次介紹道:“你眼前的這位，是祖龍庭退役的裁決龍騎，算是我的半個領路人，各方面都值得信賴。”

　“見過前輩。”杏不卑不吭打著招呼，隨手扯下套在身上的縮影衣。

　“是滄瀾平原的那一位……”斯巴安看過情報，微微點頭。

　剛想露出滿意的笑容，仔仔細細打量兩眼。

　杏松開對於自身血脈的壓製，讓真實的氣息原原本本向外傳遞。

　“咦……?！”

　斯巴安瞪大眼。

　縱然年老衰敗，他也是聖尊中的佼佼者。

　隻一下，他的軀體向後仰了一個弧度，雙眼中爆發不可思議的眸光。

　“大天使?”

　“不……不對……”

　“雖然遠超普通的二翼光明天使，但這不是聖威，是一種介於兩者之間或者之上的，一種更加特殊、更加怪誕的存在……”

　斯巴安少有的，輕抽一口涼氣，驚歎問道:

　“好小子，總是給我帶來驚喜，你這是超額完成任務了?這到底是什麽品質、什麽等級的天使?”

　“不朽體巔峰， 霸主級8星。”

　白無傷知道杏過於卓殊，對於斯巴安的反應有一定預期，輕聲解釋道:

　“她是獨一無二的，一萬個天使裡可能會有一個大天使，但十萬個天使中，出不了一個杏。”

　“這麽玄乎?”斯巴安很認真在聽。

　聽到“曾經是歷代最有天賦的大天使，有望衝擊神話領域”後，他表情失控，下巴差點掉下來。

　讓你去拐天使，沒讓你去你掘人家的根基啊！

　你把別家的頂梁柱帶回來，這要是鬧出么蛾子，祖龍庭怕是百忙之中，還要和聖庭乾一架。

　換位思考，叫你把年幼的神龍種拱手送出，你樂意?

　斯巴安眼角跳個不停，許久沒有體會到，後背出現薄薄冷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