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昨日重現,只能出現受術者過去真實經歷的事物,你們將以第三者的身份近距離旁觀,但絕無半點影響之力,不可能干擾既定發生過的事實,也無法破壞迄今為止建立的因果關聯……”
命運之龍淡淡訴說著,白無傷周身的場景悄然變化,來到一個新的地方。
那是一片遠古山脈。
重巒疊嶂,一山更比一山高,雲海蒼茫間,一道近乎實質的光幕屹立在中央,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太古神牆,撕裂了蒼穹,斬斷了大地,將整個世界一分為二。
“斷界之門……”
白無傷心中一凜,這極具威嚴氣息的神話建築,曾經在赤龍帝的帶領下領略過一二,再次觀望時,震撼靈魂的感覺依舊如故。
尤其是見識到祖龍船後,他下意識將兩者放在一起比較。
意外發現,龍庭最核心、最強大、最玄奧之器,在斷界之門的面前,同樣渺小得像是塵埃,沒有太多對比性可言。
收起雜念,白無傷環顧四周,首先看到影影綽綽的虛影。
龍無極、妖精之龍、陰陽雙首龍……所有「見證者」分散在四周,離他的距離不是很遠。
“諸位,此行出征界門之外,危機四伏,十死無生。”
“但如果不去,任由界外邪物自由發展,終有一天,我們眷戀的這片故土,會成為生靈塗炭之地,到了那時,一切便來不及了……”
一個鏗鏘有力的古龍語響起,尋著聲音,白無傷注意到一座神山腳下,駐扎著一群黑壓壓的身影。
大部分都是龍族,少部分長有龍角、龍鱗,但形態為蛛、鳥、魚等異形生物,疑似與龍族息息相關的附庸族群、分支族群。
一頭綠色神龍,站在一棵參天古樹之上,審視著下方漫山遍野的超凡生靈,目燃深紅色火焰,恐怖的高溫氤氳在它的身畔。
“哥哥……”天蝕黃龍呆住了,怔在原地。
這頭和它無比相似,唯獨顏色不同的五爪神龍,正是它的同胞之兄,從一個胎卵中孵化的四代祖龍——天蝕綠龍。
它們兄弟二龍,掌握的能力大致相同,主要體現在蒼穹之火和噬暗之光兩個元素屬性上。
不過不知道是哥哥存在良性變異,還是弟弟有細微的血脈缺陷,天蝕綠龍,在成長的過程中,始終比天蝕黃龍強大,無論是戰力,還是外界對它的評價,永遠高出弟弟一截。
“這是當年遠赴界門之外的龍族軍團,數逾五百,最弱也是至尊之體,帶隊的共有五位龍神,天蝕綠龍、死神翼龍,是為其二的領軍人物……”
陰陽雙首龍喃喃自語,隨後輕歎一聲氣。
這隻軍團,無論當時還是現在,都是龍庭的超級精銳,意義非凡。
但很可惜,它們慘死在界門之外,僅有的十幾位幸存者,回歸之後,也沒能撐過幾年的光景,一個接一個死去。
不是因為別的原因,是三代祖龍·死神翼龍·龍子戩一手釀造的結果。
——陰陽雙首龍原本是這樣認為的。
其余的龍神,同樣如此。
這是根據現場情報,以及事情發生後,靈墟、幻想、公正為代表的龍神,合力裁定的結果。
當然,死神再次降臨、命運意外出現,已經說明,這其中存在問題,它們犯了根本性的錯誤,似乎誤會了死神。
思忖著,陰陽的目光望向龍族軍團中,另一棵古樹底下。
那時的死神,雖為三代祖龍,但綜合所有,例如血脈品質、悟性、戰鬥經驗、戰鬥能力、戰鬥方式,在三代之中罕有敵手,正是意氣風發、個性最為張揚的時候。
“喂喂喂,天蝕,戰前演講到此為止吧,人族那一套對龍族來說終究差點意思,與其浪費時間鼓舞士氣,不如多講講界門之外需要注意的點,你要知道,這五百聖獸之中,八九成都是新兵蛋子,第一次去界門之外,要是觸犯一些常規性的錯誤,最終拖累他人,真是太丟龍臉了。”
死神翼龍不客氣打斷天蝕綠龍,自顧自強調道:“此行出征,縱為大義,但無論人龍都有自私的一面,本尊希望優先考慮存活,其次考慮功績,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天蝕、蒼鷹、玄照、牙影,包括我,有一個是一個,一定會作為庇護者,擋在最前沿……”
死神的發言不過寥寥幾句話,卻換得整個遠征軍團山呼海嘯一般的呐喊。
本來有些沉重、陰鬱、凝固的氣氛,隨著戰意奔湧、熱血之心跳動於胸腔,自然而然不攻自破。
天蝕綠龍微微一怔,旋即輕笑,模仿人族的禮儀,暗中朝死神豎起龍爪。
不是最上面的那根,而是中間的那根。
……
“天蝕,你哥哥和死神的關系,似乎比想象中要好……”
水晶龍神甕聲甕氣,蹙起的眉頭,再也沒有落下過。
天蝕黃龍沉默了,短時間內說不出話來。
但那雙犀利的瞳孔,不知不覺,陷於茫然和無措之中。
難道,真的是龍庭錯了嗎?
靈墟的裁定是虛假的,死神葬送整個軍團,害死另外四位龍神的結果,其實另有緣由?
“咳咳……命運,稍微了解一下本尊曾經的赤子之心就行了,這種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快快跳過這一段。”
龍子戩的聲音突然響起,看不到它的身影,但處於受術狀態下,它不是隨波逐流、任由記憶的海洋奪取索求,依然擁有本我的意識。
白無傷的嘴角,揚起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容。
沒想到剛才怒意相向、惡語奪人的死神,還有這樣不同尋常的一面,真是龍不可貌相。
“如你所願。”
命運之龍似乎也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欣賞,下一秒,畫面快進,遠征軍團經歷過七天七夜的「培訓」後,終於整裝待發,開始攀登一座最為高大的神山,往著山巔飛去。
穿越一系列玄奧、繁複、令人驚歎的禁製,有置身神光中的天使、巨人、妖獸作為路障,複查整個龍族軍團,上至帶隊龍神,下至精英聖龍,每一個都要獨立檢驗,經歷的程序超過二十層,哪怕快進之下,這些畫面都是驚鴻一瞥,也看得白無傷心裡悱惻,暗自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