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陽光如同往日般灑滿了紐蒙迦德,只是有的人卻永遠留在了昨天。
蓋勒特·格林德沃去世了,就在昨天晚上,就在得知阿不思·鄧布利多離世的消息之後。無聲無息,直到今早才被維達發現。
早起的維達一如往昔地走上最高處的房間,想要喚醒格林德沃。可等待維達的不是格林德沃的回應,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曾經高高昂起的頭顱,在這個普通的清晨低低垂下。
嶄新的衣物是格林德沃自己換上,似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將自己整理了一番後坐在窄窗前的椅子上,面朝遠方,從容迎接死亡的到來。
就像他坦然接受鄧布利多的亡故一樣。
吾與吾愛皆亡於高塔之上。這是艾達見到格林德沃遺體後的第一感受。
一個教書育人,最後死於霍格沃茨的天文塔頂;一個孤寂半生,最後死於紐蒙迦德的囚牢之內。
維達最後一次整理了自己愛人的容顏,然後任由艾達將格林德沃的遺體搬運出去,放置於室外打掃乾淨的石台上。
城堡外的陽光格外燦爛,盡情捉弄著傷心的人。
蓋勒特·格林德沃,他曾是史上最危險的黑巫師,是席卷歐美的初代黑魔王,如今他只是一具屍體,他的葬禮也只有維達和艾達兩人參加。
沒有悼詞,什麽都沒有,一切從簡,維達和艾達靜默地站著,對格林德沃進行最後的告別。
對於艾達來說,格林德沃既不是魔法史上冰冷的名姓,也不是邪惡的黑魔王。在艾達最迷茫時是格林德沃將她罵醒,在艾達找不到路時,指明登向山巔之路的人還是格林德沃。
世人皆可唾罵蓋勒特·格林德沃,唯獨艾達不能。
系統給予的“巫粹”稱號不再扎眼,因為她早已繼承了那句話——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當告別結束時維達抬起了魔杖,明亮的火焰瞬間燃起。火苗越躥越高,扭曲了上午的光線,也吞噬了放置格林德沃遺體的棺槨。
烈焰熊熊,希望這火焰可以洗淨他的罪惡,可以照亮他的另一場冒險。也希望那場冒險,格林德沃將不再孤獨。
燃燒的火焰漸漸熄滅,維達抱著一個木盒子走向石台,忍痛含悲的將格林德沃的骨灰裝揀進木盒。沒有夏天的紐蒙迦德太冷,也太孤寂,不該是格林德沃的埋骨之地。
處理完紐蒙迦德的一切事宜,艾達便離開了奧地利,維達也會隨她一同前往霍格沃茨。沒有了蓋勒特·格林德沃,這座被群山環抱著的城堡,艾達怕是很久都不會再來了。
因為有年事已高的維達同行,艾達就不能像來時那樣快了,做不成風一樣的女子。所以當兩人抵達學校時,已經是鄧布利多葬禮的當天早上了。
這是一個宜人的夏日,冷清了一年的霍格莫德像是煥發了新的生機,一大群巫師在這幾天集中湧入村莊,使得想要在這裡找到一張床位都變成了極為困難的事。
這些巫師都是來送鄧布利多最後一程的,他們有的人整潔體面,有的人衣衫襤褸;有老年人,也有年輕人。他們早早站在了霍格莫德的街道上,等候著入場,去見鄧布利多最後一面。
街道被送行的人群佔據,擁擠難行,維達將不離身的木盒子抱得更緊,生怕會被擠來擠去的人們碰到地上去。
維達並沒有因格林德沃的離去而哭到淚崩,她只是話變少了。若是出言詢問,維達隻說自己是因長途奔波而有些累了,並不礙事。
艾達不知道她是將悲痛埋在了心底,還是她也將死亡看淡了。
穿過擁擠的人潮,又經過了守衛在學校大門口的傲羅,維達和艾達朝著黑湖的方向走去。阿不思·鄧布利多會被埋在那裡。
葬禮舉行的地方很好辨認,那裡整齊的排列著好幾百把椅子,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到。椅子中間有一個過道,前面放著一張大理石桌子,所有的椅子都朝向它。
此時的會場還沒有什麽人,抱著木盒子的維達徑直走向大理石桌子,她在桌前站了很久,直到學校外的巫師在傲羅的指引下有序入場。
維達空著雙手走回自己孫女身邊,木盒被她留在了大理石桌邊。維達像是突然輕松下來了一樣,她笑著說道:“我想,他會喜歡這裡的。”
霍格沃茨有山有水,景色宜人,是個讓靈魂安息的好地方,這裡還是個充滿魔法的地方。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裡有鄧布利多。
紐蒙迦德與霍格沃茨相隔太遠,高聳的塔樓望不見海峽對岸的土地,若是將格林德沃孤獨的留在那裡,有些太殘忍了。
於是艾達便有了這個餿主意,將格林德沃葬在鄧布利多的墳墓邊,畢竟他們曾經離得那麽近。
入場的人越來越多,安靜的會場漸漸有了交談聲。
在這些人中,艾達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鳳凰社的成員都來了,萊姆斯·盧平果然與唐克斯相戀了,他們手挽著手;破釜酒吧的老客門也來了不少,老湯姆難得換上了新衣服;對角巷的店主們多數都來了,弗雷德和喬治混入其中,他們兩個穿著黑色的火龍皮夾克衫。
除此之外,艾達還在人群中看到了阿不福思。他混在人群中很不起眼,沒人知道他與鄧布利多教授的關系,也沒人知道他曾打斷了鄧布利多教授的鼻梁。
似乎是感覺到了艾達的目光,阿不福思也看向了艾達,他的眼睛是與鄧布利多一樣的藍色。
看著那雙無比相似的眼睛,艾達仿佛又看到了睿智的鄧布利多教授。不敢再看,艾達急忙轉過頭,避開了阿不福斯的目光。
在太陽又升高了一些時,學生在教授的帶領下走出城堡,排隊走到湖邊,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不止是巫師們會悼念偉大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禁林中的馬人、黑湖底下的人魚,他們也為鄧布利多的離去而傷心不已。
人魚用歌聲訴說著他們的哀痛,馬人用射向天空的箭雨表達他們崇高的敬意。鳳凰的挽歌也再度響起。
當耀眼的白色火焰燃盡,大理石桌子變成了一座白色的墳墓,將鄧布利多的遺體、連同格林德沃的骨灰一起包裹在了裡面。
隨著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先後離世,一個時代就此結束,百年間的風風雨雨都葬進了白色墳墓。從戈德裡克山谷的夏天開始,到埋骨在彼此身邊,孤寂了一個世紀的他們終於又靠在一起了。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一百年後,沒有你,也沒有我。
人們會記得阿不思·鄧布利多,也會記得蓋勒特·格林德沃。但人們只會記得鄧布利多擊敗了格林德沃,卻不會記得他們共同擁有過一個燦爛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