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少女般的輕咳，讓艾達回憶起被粉色支配的恐懼。說真的，她現在好想先吐為敬。

　陰影中的女巫向前探身，露出了尊容。

　她又矮又胖，長著一張寬大的、皮肉松弛的臉，看不見脖子，一張大嘴向下耷拉著。她的眼睛很大，圓圓的，微微向外凸起。短短鬈發上帶著一個黑色天鵝絨小蝴蝶結。

　好在她今天沒有穿上她的少女粉，讓人嘔吐的欲望低了那麽一丟丟。她就是多洛雷斯·簡·烏姆裡奇，一個讓艾達學會以貌取人的女巫。

　“我想我一定是誤會你的意思了，崔斯特。”烏姆裡奇用又尖又細的聲音說起話來，“我真是太笨了，但是我覺得剛才有那麽一刹那，你似乎在暗示說是魔法部下令攻擊這個男孩的！”

　是挺笨的，艾達那已經不是暗示了，就是明示好嗎！難道非要艾達揪著福吉的脖領子，烏姆裡奇才能看得出來嗎！

　聽著烏姆裡奇令人作嘔的夾子音，艾達恨不得給這位高級副部長買一個小風車，讓她呼呼呼……魔法部有這麽一位副部長，何愁不被伏地魔團滅！

　艾達沒有馬上接話，她實在是做不到，她生怕自己一張口就會連明天的晚飯都吐出來。

　當著所有人的面，艾達輕輕拍打了幾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好像上面沾了什麽令人惡心的髒東西一樣。

　“我只是在陳述我看到的事實而已，如果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的話……”艾達話鋒一轉，“那是不是證明這些襲擊就是出自魔法部的授意，包括本案！”

　“你胡說，你胡攪蠻纏！”烏姆裡奇猛地站了起來，短粗的手指指著艾達。說句實話，她站不站起來，高度沒什麽太大的差別。

　艾達當然是胡說，也可以被認定是胡攪蠻纏，因為這兩件事同福吉的關系不大。

　攝魂怪進入霍格沃茨，那是魔法部的人監管不力、玩忽職守;世界杯宿營地那件事，先是傲羅沒有認清人，再加上急於立功，後來則是巴蒂·克勞奇故意歪曲、拖延時間。

　艾達只是將以前的事和現在的事強行捏合在一起，給人一種魔法部早就想弄死哈利·波特的錯誤認知。將這個罪名強行賴在福吉的頭上。

　以福吉為首的魔法部做初一，那就別怪艾達做十五。用魔法打敗魔法，用臭不要臉打敗臭不要臉。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艾達年輕，她不怕丟臉，也不怕摔跤，若是摔倒了，拍拍灰站起來就是了。但福吉可就不同了，部長摔一跤是有可能摔成全身粉末性骨折，或者直接摔死。

　烏姆裡奇臉色陰沉地重新坐了回去，高度確實沒什麽變化。

　坐下，也代表著烏姆裡奇冷靜下來了，她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邊笑邊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拿不出明確的證據，就隻好耍賴。我這裡有手帕，你需不需要啊?”

　艾達也笑了，她發出了杠鈴般的笑聲。

　中年老巫婆的笑聲像是銀鈴，十七、八歲的女孩兒笑聲卻像是杠鈴，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博恩斯女士之前也提過，我親手斃殺了三位黑巫師，那時我只有二年級。”艾達笑著說，“請問副部長二年級也能做到類似的事嗎?條件放寬一點，現在也行。你現在能做到類似的事嗎?”

　烏姆裡奇一時語塞，欺下媚上她行，親手擊敗黑巫師她真的不行。不過，烏姆裡奇也不是輕言放棄的人，要不她也無法爬到高位。

　“福吉部長將魔法界治理的非常好，我沒見到過黑巫師。”烏姆裡奇說道，“而且，誰知道那三個人是不是啞炮！”

　“哦，沒有黑巫師，那可真是太好了！”艾達說道，“請副部長告訴我，世界杯宿營地上遊行的人是誰?對角巷的熱心群眾嗎?只是因為愛爾蘭奪冠太興奮了，所以出來溜溜彎，消消食?還是說在魔法部眼裡，食死徒不是黑巫師?”

　兩邊的威森加摩成員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說法可太惡毒了，這幾乎就是在說魔法部是黑巫師的大本營。

　“魔法部是有傲羅的，自有他們去緝拿……”

　“副部長！”艾達高聲打斷了烏姆裡奇，她繼續說道:“去年，我在三強爭霸賽上擊敗了一頭成年火龍，副部長能做到嗎?”

　烏姆裡奇的臉色就跟打翻了調色盤似的，一會兒一個顏色。烏姆裡奇用年齡去壓艾達，卻被艾達反手打了回來，弄得自己下不來台。

　整間審判室為之一靜，既要擊敗一條成年火龍，還要比艾達完成的更好，沒幾個人敢誇下這樣的海口。

　“副部長怎麽不說話?”艾達趁勝追擊，“是做不到嗎?做不到也沒關系，畢竟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是天之驕子，有的人卻只能做泥塘裡的癩蛤蟆。”

　這不是艾達第一次說烏姆裡奇是癩蛤蟆了，與上次的結果一樣，烏姆裡奇破防了。

　高級副部長又站了起來，她大聲吼道:“崔斯特！你這個肮髒的、混血的……”

　“不用喊那麽大聲，我沒有你那麽大年紀，耳不聾、眼也不花。”艾達說，邊說邊用小指掏耳朵，十分不禮貌。

　艾達繼續說道:“還有，副部長下次罵別人的時候最好不要捎帶上自己。據我所知，你也是個混血巫師，你的父親並不是……”

　“住嘴！住嘴！”烏姆裡奇在這一瞬間變得很瘋狂，她絕不容許有人提起她的原生家庭，絕不允許！

　烏姆裡奇氣得渾身哆嗦個不停，她恨不得生撕了艾達，就連魔杖都握在了手裡。

　而艾達，她沒有任何動作，她就站在原地看著烏姆裡奇。艾達倒要看看，多洛雷斯·烏姆裡奇有沒有這個膽子對自己動手。

　艾達興奮地等待著烏姆裡奇舉起魔杖。可就在副部長剛要舉起魔杖的時候，福吉卻再一次敲響了手中的小木錘，還一連敲了好幾次。

　響亮的撞擊聲響徹整間審判室，不少人都捂住了耳朵。

　“夠了！”福吉憤怒地喊道，“都給我閉嘴！”

　福吉的吼聲讓怒不可遏的烏姆裡奇清醒了幾分，她慌張地將魔杖收起。

　“部長……部長，不是這樣的……我是純血，不是混血！我是塞爾溫……我父親是威森加摩……”烏姆裡奇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艾達很不屑地“嘁”了一聲，連自己的祖宗、父母都不認了，烏姆裡奇，什麽玩意兒！

　“閉嘴！”福吉惡狠狠地罵道。

　烏姆裡奇立刻噤聲，她瑟縮地坐回板凳。兩個肩膀不住顫抖，烏姆裡奇竟然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就好像受了多大的冤屈一樣。

　“今天，是為了審理哈利·波特違背《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一案。”福吉看著艾達、哈利的方向，沉聲說道，“被告方證人不要再提與此案無關的事了。”

　明明是福吉先提起與此案無關之事的，見到事不可為，反倒成了艾達的不是，成了她的罪過，福吉這雙標玩的可真是溜。

　艾達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說道:“當晚，被告人哈利·波特遭遇了攝魂怪的襲擊，為了保障自身安全，他才會在校外、在麻瓜面前施法。根據該法第七條，在特殊情況下未成年巫師可以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我想，沒有什麽比生命受到威脅更特殊的情況了。”

　“綜上所述，被告人哈利·波特無罪，所有的控告都不成立。”艾達無必認真地說道。

　“我比你清楚這些律法條文，崔斯特！”福吉的雙眼緊緊盯著艾達，惱羞成怒，“攝魂怪不會出現在小惠金區，絕對不會！一切都是哈利·波特胡編亂造的！”

　這話說的，艾達都快被氣笑了，福吉這是打算將臭不要臉進行到底了啊。真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唄?

　艾達在兩邊逐漸高升的板凳旁繞圈，好讓坐在那裡的人能夠清楚看清她的臉，看清她的表情。

　她說道:“真相就擺在那裡，有人卻選擇視而不見。我不知道是什麽蒙住了那人的眼睛，我隻覺得心寒。在座的諸位可以想想，上一次啟用第十審判室時，坐在那的人是誰，罪名是什麽。然後再看看現在，坐在那的又是誰，面臨何種指控。”

　上面有幾位巫師不安地在座位裡動來動去。福吉的臉漲成了紫紅的豬肝色。烏姆裡奇死死盯著艾達，似乎想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艾達重新回到中間的位置，放在胸前的雙手十指指尖相接，不再說話。

　兩邊的威森加摩成員又開始竊竊私語，他們在商討著對此案的最終裁定。

　對哈利來說，過了大概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令人不安的私語聲終於停息了。

　“讚成指控成立的請舉手。”博恩斯女士用洪亮的聲音說。

　福吉率先把手舉了起來，同時舉手的還有其他六七個人，人數並不算多。福吉左右看了看，拚命壓抑著自己的火氣，他的喉頭動了動，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

　“讚成指控不成立的請舉手。”博恩斯女接著說。

　說完，博恩斯女士舉起了自己的手。接著，一隻隻手舉了起來，數量不少……超過了半數！

　“很好，很好……指控不成立。”福吉無可奈何地宣布裁定結果，他的聲音都變得異樣了。

　紫筆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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