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預想中的不正常,估計是那些小護士敏感脆弱,把李姐的病想象的太嚴重了。如果是上次的事情,那應該只是受了些驚嚇,等情緒安穩下來就好了。
蘇明百無聊賴的玩起了手機,刷了幾個短視頻後眼看李姐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準備起身離開,改日再來的時候。
李姐忽然醒了。
先是兩眼毫無征兆的猛然睜開,視線如兩把刀子,直勾勾的捅向天花板。
蘇明看著面無表情的李姐,以及那雙缺乏生氣的眼睛,忽而有點緊張:“李......李姐,你醒啦,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那雙眼珠機械般的轉了過來,好像是安在臉皮上的塑料眼,沒有一點光芒。透露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
“那個......李姐,你要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蘇明站起了身子,看狀況不對,立馬就想先溜。
“你——來——了——”
李姐的話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而且每個字之間隔了很長的音,更加透露出怪異的感覺。
蘇明沒有看到她的嘴巴動,心裡一凜,答道:“李姐,你生了什麽病?好些了嗎?”
“你——過——來——”
蘇明雖然有點害怕,但還是靠了過去,擠出了個笑臉:“李姐,有什麽事嗎?”
“枕——頭——下——”
“枕頭下?你是說枕頭下有什麽東西嗎?”
李姐僵硬的點了點頭,因為幅度過小,幾乎看不出動作。
“那李姐,你要不稍微起來下?我幫你拿出來?”
李姐的兩隻眼珠毫無生氣的看著他,沒有絲毫反應。
“那還是等你丈夫來了,讓你丈夫拿出來吧。”蘇明越來越覺得李姐不對勁,腦中也浮現出護士緊張的表情。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和善愛笑的李姐嗎。蘇明忍不住在心裡嘀咕。
“你——拿——出——來——”
空洞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有著讓人不敢抗拒的魔力。那兩顆眼球仿佛螺母般扣著蘇明這根螺絲,目光直愣愣的讓人不得不遵從。
蘇明伸出手緩緩擠入枕頭下,碰到一個硬物,旋即掏了出來。
卻是一個六角盒。
渾身上下黑漆漆的。沒有花紋,沒有雕飾,甚至光滑的連絲刻痕都沒有。
如果不是大小形狀像個盒子,把它叫做石頭或許更為貼切。
“這是?”
蘇明捧著盒子,面露疑惑。
“你——拿——走——”
“我拿走?這是給我的嗎?”蘇明看了幾眼,又在耳朵邊搖了搖。沒有鑰匙孔,沒有聲音。
難道不是盒子?
就在蘇明還想問這是什麽東西的時候,李姐突然兩眼大睜,臉色煞白,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景象。失聲尖叫了出來:“頭髮!都是頭髮!哈哈哈!鬼!有鬼!”
李姐猛地伸出兩隻手想要抓住蘇明,臉上又哭又笑:“你會死的!你會死的!”
巨大的叫聲立刻吸引來了護士,她們衝了進來,似乎已經看慣了這個場景,啊了一聲:“又犯病了!快通知主任,要不要打鎮靜劑!”
李姐挺起了上半身,伸出長長的一截脖子。臉上籠罩著極大的恐懼,眼中爆出血絲:“哈哈哈!我們都會死!誰都逃不掉!逃不掉!”
“現在病人情緒很不穩定,請你先出去!”護士義正言辭的命令道。
蘇明拿著六角盒,
快步走出病房,頭也不回的來到電梯前。 隨著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
蘇明走入電梯,快速的按下一樓,然而一個聲音冷不丁的響了起來。
“只有你能保他。”
“誰?”
蘇明立馬環顧四面,可電梯裡只有他一個人。
肯定是自己聽錯了。
一路上蘇明都緊緊的抱著盒子,如同剛剛入室盜竊的小偷,心虛而又十分緊張的揣著贓物。他來到車棚,二話不說騎上了小電驢,接著快速的駛出了醫院。
夜晚的風格外的涼,像是迎面撞破的薄冰。
蘇明加滿了油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開的這麽快,更不知道為什麽會莫名的緊張,甚至帶著一絲興奮——僅僅是因為懷裡兜著的六角盒。
回到小區的蘇明忙不迭的停好電瓶車,就在他下車的瞬間,反光鏡上閃過一張小孩的白臉。
蘇明打了個驚,回頭看去後座椅上又什麽都沒有。
他沒有多想,抱著盒子就上了樓。
進入房間後蘇明立馬鎖上了門,說不出是興奮還是歡喜,此時的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渴望與滿足。
六角盒被他端放在桌子上,漆黑的表面甚至連光都難以折射。規整的形狀並無新意,很像是地攤上隨處可見的舊玩意。
卻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蘇明不知道盯了多久,直到敲門聲響起,才將他從發呆裡拉了回來。
“蘇明,在不?有沒有吃晚飯?我們出去吃點呀!”
蔣懷又敲了兩下,這突然的叫聲打斷了蘇明的思緒,讓他有點煩躁,當即敷衍的回答道:“我吃過了,你自己去吃吧。”
“這樣呀,那你要帶什麽東西不,我正好要去超市。”
“不用!”蘇明少有的發出了大叫。
門外終於沒了聲音,蘇明可以好好的看著盒子了。
“只有你能保他。”
帽子男的聲音在蘇明的腦中響起,那對赤紅色的眼睛仿佛是來自地獄惡魔的注視。
自己沒有看錯。
那的確是一對血紅的眼睛,沒有瞳孔,沒有眼白,如同眼眶裡面注滿了血液。
只有我能保他?
我能保誰?
蘇明不理解,更多的是困惑,還有李姐為什麽要給自己這個盒子。
那個帽子男又是誰?
窗外刮來了一陣涼風,讓蘇明略微清醒。他又看了幾眼盒子,周身上下沒有一絲縫隙,像是實心的,可拿在手裡的分量又不重。
而表面不像是木頭,也不像是塑料,很難去形容這種感覺。更多的反而像是泥塑的,像是瓷器,卻又沒有脆感。
蘇明撓了撓頭,連材質也無法分辨,實在看不出這東西是什麽。
或許以後有機緣能知道這東西的來歷。
蘇明從床下掏出一隻鞋盒,將六角盒子放進去後,又一同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