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明將整件事完完整整的說出後來，蔣懷陷入了沉默。臉色沉鬱，眉頭緊鎖。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明，你確定那三個外賣員一個被菜刀砍死、一個被淹死還有一個被車撞死?”

　　“確定。”

　　“真的?”

　　“真的。”

　　“那你可要當心點，以後別走樓下了，離水也遠點，還有以後我騎車帶你吧。”

　　“......”

　　“至於你說這個app是突然出現在你手機上的，而且好像和那個老醫院也有關系。要不然咱們再去看看吧。”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去送人頭。”蘇明白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對了，還有你說那些頭髮......嗯......吐血?”

　　“嗯，它們在喝了雞血後沒過一會兒就開始往外吐，血都拋向了空中。別再叫我描述了，我可不想回憶那個場景。”

　　“那它們當時發現你了嗎?”

　　“應該沒有。”

　　“那為什麽會喝了又吐呢?”

　　“我怎麽知道，也許它們就喜歡吃了吐吧。”

　　“會不會是不合口味?要檸檬味的?”

　　“......你能好好說話嗎?”

　　“我看不簡單，既然訂單上寫著的是人血。而你送的是雞血，或許是餐物不匹配才導致它們又了吐出來。而後來我割了手，它們喝到了人血也就退散了。”

　　蔣懷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嗯……我猜測這個app上的訂單信息，必須要真，不能作假。”

　　“不能作假?是什麽意思?”

　　“就是它要人血你就不能送雞血呀，不然懲罰就會降臨。所以下次......”說到這裡蔣懷頓了一下認真的道:“......可不能作假了，必須要嚴格按照它的要求來。”

　　“要是它下次要其他的怪東西呢，這次人血，要是下次是人肉怎麽辦?”

　　“那咱們就去殯儀館偷，或者醫院的太平間裡也有屍體。”

　　“偷屍體是犯法的。”

　　“那就辛苦你，割塊肉唄。既然這個軟件找到了你，那你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蔣懷雙手枕在頭的後面，看不出絲毫的緊張，屁股連著凳子反而有些悠哉的晃動了起來。

　　我去，幸災樂禍呀。

　　“蔣懷，我脖子上究竟是什麽東西?你說是張臉?”蘇明撓撓了後脖子，隱約感到靠近背部的地方有凸起的肉痕。

　　“啊?那個明呀，咳、咳，今天我這身上可出了不少汗，我得先去洗個澡哈。”

　　蔣懷打了個哈哈，忙不迭的鑽進了浴室裡。

　　雖然他都沒回房拿換洗的衣物。

　　“你內褲都不拿！”蘇明衝著浴室大叫。

　　“我七天換一次！”

　　“......”

　　蘇明將桌上的碗筷簡單收拾好後就進了房間，接著鎖了門，坐到窗台前。

　　他拿起鏡子，反手拿在後面，扭頭看向鏡中，這個角度只能照見上面的大半個脖子。於是他乾脆脫去上衣，半身赤裸，然而鏡子裡還是什麽都沒有。

　　明明就在脖子後面呀。

　　蘇明用手指摸到有肉痕的地方，然後再反覆調整鏡子的方位，可因為角度問題，他始終無法看到。於是又拿出手機，打開自拍模式，反手對著自己的背哢嚓一聲，照了下來。

　　只見照片裡有面光潔的背，因為送外賣的原因，讓本來白皙的肌膚顯得有點黑。不過蘇明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後脖子上有塊黑黢黢的圖案。

　　那顯然就是被灼燒後留下的痕跡，肌肉向上隆起，結出一塊黑色的痂。

　　圖案有些模糊，他放大了照片，仔細的查看。而下一刻，他就愣住了。不是因為恐懼和害怕，而是不適，一種生理上的不適。

　　這個圖案，準確來說是張臉。

　　很怪。

　　就像蔣懷看到的那樣，只能用怪異這個詞來形容。

　　五官極度扭曲，甚至幾乎很難辨認出是人類的五官。倒吊的細眼，裂開的長嘴，而在臉的四周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點子，就像是圍了一圈蟲子。

　　蘇明覺得有點惡心，撇開了手機，而拉長後的圖案則又像一張帶有人臉面目的花。

　　他拿起桌上的玻璃杯，一口氣將水飲盡。這些天的緊張讓他疲累到了極致，困意排山倒海般的湧來，在他閉眼埋下頭的瞬間還在喃喃自語的道。

　　“這難道是訂單的懲罰?”

　　下一秒，他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等蘇明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十點。

　　因為趴著睡的姿勢，讓他的雙臂已經被壓的失去了知覺，而頸椎也酸溜溜的。這一夜睡的十分難受。

　　他慢慢伸了伸腰，撐了撐腿。聽到骨骼發出的咯咯聲，接著去衝了個澡。洗完澡後的蘇明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腦子也是一片清新，如同在嘴裡含著一片薄荷。也許是訂單終於完結，即便睡的姿勢不對，但他這一夜還是睡的很沉，元氣也恢復了不少。

　　窗外的日頭已經起了老高，陽光普照，空氣裡混合著汽車尾氣與花香的味道。

　　大廳的桌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仍是一排瀟灑的字:

　　明，我去上班了，有事打我電話，鍋裡有飯。

　　蘇明打開鍋蓋，一股香味撲鼻而來。是一鍋蛋炒飯，旁邊還放著一包榨菜。

　　看著還不錯。

　　吃過蛋炒飯的蘇明決定還是去李姐餐館看看， 他換了身利索的運動衣，戴上頭盔騎著小電驢就去了。

　　不出意料的是餐館還是在關門狀態，只不過門上多了一個貼條。寫著本店轉讓四個大字，下面則是一竄電話號碼。

　　蘇明撥通這個電話。

　　嘟了幾聲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喂，你是?”

　　“您好，我叫蘇明。我是之前在李姐店裡取過餐的外賣員，請問李姐在嗎?”

　　“你要租店鋪嗎?”

　　“不是，我就想問問李姐最近怎麽樣了，請問您是她的丈夫嗎?”

　　“哦，是個年輕人。說叫蘇明，找你的，你怎麽了?偉偉，快來扶住你媽媽！嘟嘟嘟......”

　　蘇明看著手機，面有不解。接著他又撥打張生的電話，竟然傳來:“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手機號碼注銷了?

　　蘇明還是不放棄，他點開微信，敲出了一排字:

　　張生，你在哪?那個訂單已經結束了。我覺得應該不會再有怪事發生了，如果你看到這則消息，請盡快回復。

　　就在他按下發送鍵的一刻，這段字的前面忽而出現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把我刪了?

　　蘇明嘀咕了一聲，被人刪掉微信的感覺可不大好。不過比起這個，他更好奇的是張生為什麽要突然消失。為什麽他要躲著自己呢。就算是出自對app的恐懼，可與自己聯系並不要緊吧。

　　懷揣著疑惑的蘇明，很快就到了平時外賣員聚集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