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鈕...吱鈕...”
秦玉和小方正要從側門踏進大樓,身後突然又傳來熟悉的軲轆聲。
秦玉打了個冷顫,抬起的腳凝滯了一下,隨後悄無聲息的放下。她呆滯的看了一眼小方,看到對方眼中同樣是驚恐難言。
人在處於驚悚狀態的時候,各個感官會變得異常敏感。
天色仿佛更暗了一些,微風在病房樓門口輕輕刮起,給秦玉的感覺,就是那雙小手又開始在撫摸著她的全身。
現在已經不需要什麽預感不預感了,這分明就是辦公樓裡推著小推車的某個生物,來到了她們的身後。
一個個問題閃過秦玉的腦海,但最主要的,是要搞清楚,接下來該怎麽逃命?
她不敢回頭,此時,身體好像被塞進了無數的冰塊,動都不能動一下。
“讓讓路...大晚上站門口動也不動,嚇唬人呢?”
身後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秦玉一愣,她努力的轉動還在僵直狀態的脖子,朝身後看去。
“我說姑娘,就算我只是一個清潔工,你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吧?還讓不讓我乾活了?”
“啊...清潔阿姨啊!”小方的聲音同樣如釋重負。
看到自己擋了人家的路,秦玉趕緊一瘸一拐的拉著小方,靠到了邊上。
等阿姨推著清潔車進入樓門後,秦玉和小方同時長出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向樓梯。
“秦姐,你的腿怎麽了?剛才沒見你摔倒啊?”
“沒事...麻了...”
兩人很快回到了科室樓層,看著熟悉的走廊和病房,心裡才踏實了一點。
秦玉對著小方說道:“你先回去,我去一趟方想那裡就回去。”
此時的小方其實也很累了,這不光是身體上的疲憊,更多的是一直沒有放松的神經和心理上的緊繃,雖然她和秦玉解釋過自己並不害怕這些詭異的事情,但是作為一個正常的女孩子,哪能不怕這些虛幻恐懼的未知事物呢?
方想的病房是靠近走廊盡頭的第三個房間,平時看起來路不長,但對於在這個晚上受盡各種“考驗”的秦玉來說,現在只能一瘸一拐的向方想的病房走去。
“方想,來。”
進入病房後,秦玉悄悄的把方想叫出門外,還在微顫的手掏出U盤,遞到了方想的面前。
方想接過了U盤,神情專注的看著秦玉:“你的狀態有些不對,發生了什麽事情?”
秦玉此時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可怕。實際上,在沒有真正將U盤交給方想之前,她仍然害怕會突然再次發生什麽詭異而恐怖的事情。
直到這一刻,她的心,才稍稍安穩。
“方想,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查這些事情了,剛才我又......碰到推車的女病人了!”
秦玉將剛才的遭遇用最快的語速說了一遍,她非常確信自己的感覺,在辦公樓聽到的軲轆聲一定是嬰兒車,推車的人也肯定就是那個女人。
那個可怕的女人。
“你昨天,在洗手間,究竟遇到了什麽?”
方想的思維卻很獨特,他注意到了秦玉說了一個“又”字,證明秦玉之前是見過這些東西的,並且他一直對秦玉暈倒在洗手間的經過感到好奇。
秦玉猶豫了一下,她一直不願意回憶昨晚的經歷,但是她也明白,這些細節對方想很重要。
聽了秦玉帶給自己的信息,方想仔細消化著,他不是一個很善於思考細節的人,
但是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指望別人,只能依靠自己,去抽絲剝繭。 “看得出來,這個“病患”很喜歡敲門,自己的病房門也被她敲過,但沒有真正傷害到任何人?這麽一說,她難道只是為了嚇唬人?那她為什麽這麽做?......
難道是用另一種方式申訴冤屈,引起關注?
不對,還是不對!
因為還有那些自尋短見的醫護人員......他們是被誰害死的呢?
推車的女人暫時還擺脫不了嫌疑。
同時,可以換個方向來看,如果凶手不是那個推車的女人,害死那些醫護人員的又會是誰?
難道是筆記本說得那個嬰兒靈?也就是推車女人的孩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母子,肯定有共犯的嫌疑。
看來,還得從病理檔案入手,看看那個嬰兒的死究竟是不是存在問題?以至於他們母子聯手報復?!”
方想想到這裡,面色有點凝重。他看了看滿臉疲憊的秦玉,囑咐她先回去休息,自己則快步走回了病房。
根據秦玉告訴自己的文件位置,方想用筆記本電腦打開了U盤,史小小的名字赫然出現在文件第一個位置。
“姓名:史小小,年齡:七個月,性別:女”
方想仔細的看著病例的每一個細節。
“入院時間只有一天!”
方想眉頭輕皺,雖然他並不了解醫院的診治流程,但是從這個時間可以看得出來,這名女嬰在入院之後是直接開始搶救,並且沒有搶救成功,直接死亡的。
“什麽病,能這麽厲害,一般一歲以內的孩子很少出現這種急重症啊?”
方想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在樓下搶救室看到的一幕,好像也是一個小孩子,沒有搶救成功。
“病史:無,體溫檢測:37.8,家族史:無,聽診,心率100次/分,心音較低,心音強弱不等,心律絕對不齊,P2A2,心尖區可聞及2/6級吹風樣收縮期雜音,吸氣時增強,不向腋下傳導,未聞及心包摩擦音。”
一堆專業的術語讓方想有些頭疼,他直接略過了這一段,繼續向下看去。
“初步診斷:
慢性支氣管炎急性發作
慢性阻塞性肺氣腫
慢性肺源性心臟病
慢性心力衰竭加重(心功能Ⅲ級)
心律失常(持續心房顫動)”
“這也是小孩子得的病?”
方想沒有孩子,也不是專業醫護,但是一般的事情他還是知道點的。
難道分娩前的定期孕檢是個擺設?一個不滿一歲的嬰兒, 基本不可能把記錄上的那些重病都得全了!
何況,如果真是那麽嚴重的話,他家裡人為什麽不早點把孩子送到醫院?
方想沒有繼續往下翻看,而是直接打開了文件夾裡的其它文件,上面的記錄,讓他的疑慮更深了。
“秦玉一共給我拷貝了四個病兒的病例,基本上,所有的病例都罹患各種嚴重病症,病人的年齡范圍也是從幾個月到四歲不等,死亡時間都集中在這一個月當中,那麽他們之間會有什麽關聯呢?”
方想想到這裡,乾脆關閉了電腦,去醫護室找到了秦玉。
再次見到秦玉,她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只是眼眸深處流露出的恐懼,依舊無法抹除。
面對方想提出的疑問,她並沒有直接回答。
雖然護士站這時只有她一個人,但她還是將方想拉到遠離護士站的走廊窗戶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聲說道:“其實在拷貝的時候我也看了一眼,裡面缺少了一項很重要的東西。”
“什麽?”
“主治醫師的簽字,之前上交的時候是有的,按規定也必須要有,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都沒了,只有昨天送過來的病歷上面才有。”
“昨天?”
方想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那位沒有搶救過來的病人。剛才也的確看到了他的病例:“醫生簽字......好像是王主任?”
秦玉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是語氣卻很堅定:“是的,這幾份病例簽字的醫生,都應該是王莽,王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