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歷四百一十四年,三月二十六。
接近三個月的時間裡,天州全州舉喪,全然不理戰事。
而丹陽帝率領全軍不斷攻擊,卻始終攻不破那層屏障。
這段時間,天漢各地爆發的丹陽暗子,已經被基本清除。
天漢各邊關的戰事,也基本穩定。
就算有邊關失守,也因為丹陽軍的後繼無力,而大體固守了下來。
其中,當屬洗台關戰績最優。
攻打洗台關的丹陽軍全軍,被凌驚雷固守於大陣內耗磨。
在精疲力竭之時,又被凌驚雷出其不意的迅猛攻殺,已經折損了大半。
就連金身境強者,也被悍猛的凌驚雷,以一敵五擊殺了兩位。
“哼!廢物!全都是廢物!”
聽到各地戰報的丹陽帝,氣得大罵,對著天州大陣,一連轟擊了幾下。
但再怎麽氣惱,他也拿面前的天州大陣毫無辦法。
“真以為躲在這龜殼裡,本帝就拿你們沒辦法了?”
甚至攻擊了這麽久,這天州大陣的都沒有絲毫的減弱。
“全軍聽令!夏秀川、夏秀淵二人留下,隨本帝坐鎮於此。”
“決不允許讓任何一個,金身境以上的修士,從天州出來!”
於是丹陽帝停止了攻擊,惡狠狠的看著天州大陣內,喝令開口。
“臣遵旨!”
接著,空中的眾多法相強者中,立刻飛出兩人,來到丹陽帝身旁躬身一拜。
“其他人,火速馳援各處戰線!以最快的時間,給我拿下天漢各州!”
丹陽帝沒有吩咐身旁的兩人,而是繼續對著剩余的丹陽全軍,下達旨令。
而丹陽軍眾人也不敢怠慢,吩咐領旨後,跟隨各自的將領,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天州。
“哼,天漢法相皆在此地,既然本帝攻不進去,那爾等也就別再想出來!”
眾將領兵撤離後,丹陽帝一步跨出,眨眼間來到了天州大陣的正上方。
“沒有法相境馳援,本帝叫你這泱泱天漢,最後僅存天州一地!”
一邊狠聲自語,丹陽帝一邊懸空盤腿坐下。
夏秀川、夏秀淵二人,則分別在天州兩端駐守。
不久後,丹陽的援軍,最先抵達了離天州最近的洗台關防線。
而此時,凌驚雷正率領著大部分驚海軍,衝殺著丹陽軍的殘部。
並且與一開始不同,這一次,幾乎是一面倒的戰局。
本就被洗台關大陣,耗磨得疲憊不堪的丹陽軍,還被連斬兩位金身將領,更讓丹陽軍士氣崩塌。
如今的對戰,丹陽方面是兵敗如山倒,甚至不少戰船倉皇逃竄中,還撞毀了自己家的戰船。
“不好,令全軍後撤!”
正追殺著丹陽僅剩的三位金身境,凌驚雷突然感應到了什麽,沉穩的面色瞬間劇變。
“全軍聽令!我們的援軍到了!給我全力反攻!”
而那三位金身強者,自然也感知到了增援到來,立刻開口,振奮人心的聲音傳遍三軍。
一時間,戰場的情況乾坤扭轉。
原本士氣高漲,追殺著丹陽殘軍的驚海軍,現在全部後退,如潮水般撤離。
本來士氣低迷,被殺的丟盔卸甲的丹陽殘軍,聽到凌驚雷與自家金身將領的聲音,立刻調轉矛頭。
向著撤退的驚海軍衝殺而去,那樣子,哪裡還有半分之前的狼狽模樣。
天空上,凌驚雷第一次露出些許急色,
一槍劈開追擊的丹陽金身強者。 接著顯化出萬丈金身,使出大神通攝住驚海軍全軍。
又以萬丈金身硬抗下,那追擊而來的三位金身境一擊,瞬間遁回洗台關大陣內。
轟。
凌驚雷剛剛退回大陣,一個細小的光點,突兀的浮現在洗台關大陣外。
緊接著,那光點接觸洗台關大陣,刹那間炸裂,整片天空都映照出白光。
而洗台關大陣也劇烈的震動著,似乎隨時可能崩塌。
那是丹陽來援的法相強者,施展出的一擊。
“凌彧,傳令下去,讓神遊境以下的將士們,帶著洗台關所有百姓,盡快撤離此地!”
放下所有驚海軍,凌驚雷立刻召來凌彧,吩咐道。
“你也一起去,找你凌國叔,到後方避險!待日後再回來,收復洗台關!”
他言辭急切,甚至沒有稱凌國州牧,或者元帥。
“父親!讓孩兒留下吧!孩兒願隨父親一同留下抗敵!”
凌彧聽出凌驚雷言語中的死志,並未勸說,也並未稱凌驚雷大將軍,而是堅定的表達著自己的心意。
“胡鬧!快去傳令!”
見凌彧不肯,凌驚雷大怒,厲聲呵斥道。
拗不過凌驚雷,凌彧隻得前去傳達凌驚雷的命令。
天空上,敵軍強者增援已經全部趕來,共有金身境十三人,法相境三人。
海面上,敵軍的兵卒增援也已會師,被法相大能放置於海面,大軍比一開始還多。
敵軍的戰力,正不斷攻擊著洗台關大陣,那大陣不斷震蕩,搖搖欲墜。
“將軍!我等不走!我等誓死追隨將軍!”
得到軍令的驚海軍將士,全部來到城樓下,向著凌驚雷發出誓言。
在更後方,數不清的百姓,提著鐮刀、鋤頭、鐵鏟……浩浩蕩蕩,自四面八方向著城樓湧來。
“將軍!我們也不走!我們常年住在洗台關的百姓,世代受著將軍的恩惠,如今國家有難,我們怎麽能苟且!”
為首的幾個百姓代表,被送到凌驚雷面前,眼神堅定,同樣發出豪邁的誓言。
“還請將軍恩準,讓我等一同死守洗台關!”
不待凌驚雷回答,一個青年百姓,單膝跪地,言辭堅定的懇求開口。
“還請將軍恩準,讓我等一同死守洗台關!”
剩余的幾個百姓代表,以及周圍的所有驚海軍,全部單膝跪地,說出同樣的話語。
“還請將軍恩準,讓我等一同死守洗台關!”
更後方,所有的百姓停下腳步,一樣跪地,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聲潮。
“好!全軍將士聽令!將儲備輕甲拿出,全部交予百姓穿戴!”
“不足者,卸凝氣以上將士輕甲!交於百姓!”
面對洗台關軍民請願,凌驚雷明知此舉無疑是在送死,但還是選擇了接受。
僅用時一刻鍾,洗台關全體軍民便分配好戎裝。
“將士們,百姓們,今天的戰鬥,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裡。”
凌驚雷沒有再拒絕,因為他太了解自己帶出來的軍,自己治理下的民。
“但是,我們的死,也許就能為更多的同胞,爭取到撤離的時間!”
於是他也不再推辭,站在城樓上,對著眾人做著臨戰前的稱述。
“這是一場必死無疑的戰鬥,既然選擇留下捍衛這片土地,捍衛我們的家國。”
“那就把你們的性命交給我,就算是死,也要咬下敵人的一塊骨頭!”
最後一句話說完,凌驚雷看向洗台關外的敵軍,長槍一揮,打開大陣。
“殺!”
隨著凌驚雷的一聲驚雷斷喝,驚海大軍自八百裡城關衝出。
無數的百姓緊隨其後,萬千百姓奔跑,雖然速度不算快,卻也整齊有序。
並無一例踩踏事件。
與此同時,凌驚雷帶著眾多將領踏空而起,迎著敵方最強戰力而去。
“好膽!”
那敵方法相強者,見手持銀槍一身銀甲,但卻僅僅金身境的凌驚雷,竟然直奔他們而來,忍不住讚歎一句。
雖然讚歎,但出手間也未留手,與眾多強者一齊出手,直接對凌驚雷攻去。
凌驚雷再次顯化出萬丈金身,一身銀甲映射金芒,手中長槍宛若擎天巨柱,有凝實的遊龍盤踞而上。
轟。
擎天龍槍攪起驚雷,硬生生吃下了十六位金身,三尊法相的聯手一擊。
下方戰局由於雙方都重漲了士氣,特別是洗台關方面更是帶著死志,這使得戰鬥十分慘烈。
每時每刻,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化作亡魂。
僅僅一刻鍾的戰鬥,傷亡就超過了之前戰鬥的總和。
洗台關方面,僅剩下不到一半的人馬。
“驚雷將軍果然悍勇!”
天空上,為首的法相強者,攔住了正在攻擊的眾人,讚歎開口。
“不如歸降我們丹陽如何?天漢能給你的,我們丹陽都能給你!而且只會更多!”
金身之境,居然能抵擋三尊法相強者的攻擊,這等本事,令那法相強者忍不住勸降。
“你也不必急著回答,本王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考慮。”
“正好咱們雙方也都打累了,你也可以修整修整。”
並且不待凌驚雷回答,這法相強者便給了凌驚雷充足的考慮時間。
“若你同意,半個時辰後,大開城門,迎我軍入城!本王會上報陛下,定將整個蜀州分封與你!”
“若你不同,咱們再交戰拚殺不遲,只是到時候,難免此地要血流成河了。”
接著說出了兩個選擇的後果,笑呵呵的看著凌驚雷。
“好!”
凌驚雷眼珠一轉,也沒有直接拒絕。
接著,雙方各自鳴金,暫時收兵。
“凌彧,你現在火速離去,將此書信親手呈於聖前!”
城樓上,凌驚雷看著眼前戰至獨臂的凌彧,壓住心中的疼痛,鄭重開口。
“父親!孩兒不走!”
凌彧知道, 凌驚雷是想保住他的性命,眼眶泛著淚花開口道。
“放心,我已經決定假意投降!待聖上看到書信,日後發兵,我再裡應外合,剿滅敵寇!”
“切忌,此書信親手呈於聖前,在聖上看到此信前,絕不能給第二人看見!包括你!”
凌驚雷對凌彧的反應毫不意外,於是出聲安撫道。
聽完凌驚雷的話,凌彧選擇了相信,拿著書信遠遁而去。
半個時辰後,凌驚雷再次走到城牆,一手拿槍,一手拿著洗台關大陣的陣眼法印。
洗台關軍民也全部整齊的走了出來,排列在八百裡洗台關城牆下。
“殺!”
在敵軍都認為凌驚雷決定投降時,凌驚雷再次發出驚雷斷喝。
所有洗台關軍民突然暴起,奮不顧死的殺向靠近的敵軍。
而凌驚雷幻化金身,手中龍槍嘶吼,法印化作金光,披在凌驚雷身上……
“八百裡烽火連城,未曾有一人退陣!洗台關軍民死戰,守天漢萬裡河山!”
“教後人,承洗台關軍民遺願,複我漢家天!——蜀州大將軍,凌驚雷絕筆。”
天州,邊關不遠,天漢軍營地。
木錦鳶天籟嗓音傳出,對著披麻戴孝的文武大臣,一字一句的,念出凌驚雷留下的書信。
“凌彧將軍,你去哪?”
聽完木錦鳶念訴,凌彧一聲不發,提槍退走。
走到大殿門口,凌彧染血的臉龐側過頭,回道:
“複大將軍命,洗台關,未有一人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