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
一處新墳前,凌辰與王欣月守在墓旁。
“行了,你們守靈三日,今日死者已入土為安,去了吧……”
“我會派人常來打掃的。”
趙城主看著凌辰,沒有稱‘老子’。
“多謝趙叔叔,日後城北破廟,還望趙叔叔能多多照看。”
站起身來,凌辰向趙天拱手一拜。
王欣月依然長跪不起,已經洗漱乾淨的精致小臉,哭得梨花帶雨。
傍晚,城北破廟。
“凌辰,小啞巴,你們真要走?”
小竹棍兒手中,拿著一本精致的書卷,不舍的問詢道。
“是的,我解開了師長留下的封印禁製,按規矩,需要回去了。”
“這部《曲直經》是我凌堯族的修煉功法,好像是上乘功法來著,雖然我沒練過,但應該還是挺不錯的功法。”
“我只有一部分,不過足夠你修煉到氣海境了。”
囑咐著小竹棍兒,凌辰又從琥珀中拿出了三個布袋。
“這個布袋裡,有三千枚大錢,目前,你們就先用這個袋子裡的錢。”
先遞出最大的一個布袋給小竹棍兒,後者的不舍一下被驚訝代替。
畢竟對他而言,比起看不懂的功法,還是錢幣更實在。
“這個布袋裡,有一千枚銀葉,等你有一定淬體修為了,再用這裡面的錢。”
“最後這個布袋裡,有一百條金魚,不到氣血境,不要多用,最好等到磐石境再用最穩妥。”
最後兩個布袋,小竹棍兒沒有去接。
不是因為手上拿不下,而是因為被嚇呆了。
“對了,功法如果看不懂的話,可以去問趙城主。我跟他打過招呼了,他好像很願意幫忙。”
“但你記住,若是有其他苦難人,來你這尋求幫助,你若袖手旁觀,我與趙城主絕不饒你!”
凌辰不知道,凌堯族的上乘功法,有著多大的誘惑力,哪怕是殘缺的。
雖然趙天已是元丹境,但趙天也有子嗣後代。
把事情交代完畢,第二天一早,凌辰就帶著王欣月離開了破廟。
明目城北,一店鋪內。
“丫頭,喜歡什麽衣服?”
雖然凌辰比王欣月還小半年,但王欣月生的嬌小,凌辰還是習慣叫王欣月丫頭。
“都……都可以,主人選就好。”
對凌辰雖然親近,但王欣月依然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埋著頭,看也不看滿屋的衣裝。
“不是說了,叫我凌辰哥哥……不對,你比我大來著,那就叫凌辰,或者少爺都行嘛。”
“唉,算了,老板娘,勞您挑選一下了……”
王欣月沒有回應,無奈之下,凌辰隻好請掌櫃的,幫忙挑選了幾套合身的衣物。
走出店門,王欣月已經換上一身淺黃色,有碎花的衣服。
老板娘見王欣月生得可愛,還幫王欣月梳了個雙丫髻。
兩個可愛的發團,頂在精致嬌俏的小臉上,配上嬌小的身軀,更顯可愛。
“丫頭,想吃糖葫蘆不?”
快出城時,凌辰看著一個叫賣糖葫蘆的小販,問詢道。
“謝謝主人……不想吃。”
搖了搖頭,王欣月低垂著腦袋,牽著凌辰的衣袖跟在身後。
“唉,算了,丫頭,上來。”
不知如何安慰,凌辰一把將王欣月背在背上,幾步走出城外,召出流墨,踏劍升空。
一路上,王欣月雙手緊扣凌辰在凌辰胸前,靠在凌辰背上,眼淚止不住的流。
“怎麽回事?!”
“啊!”
飛了一段時間,在凌辰的驚疑聲,以及王欣月的驚叫聲中,流墨突然失去了動力!
連人帶劍,急墜直下!
流墨直直插進地面,王欣月在凌辰背上,手腳並用,扣得更緊。
凌辰快落地時,外放靈氣,腳尖輕點卸力,背著王欣月在空中一個翻滾,輕盈的落在地上。
但剛落地,劇變突生。
“主人!你去哪裡了?不要丟下我!嗚哇……”
剛剛被凌辰放下來,一落地,面前的凌辰瞬間消失不見!
隻留下無助哭喊的王欣月,和插在一旁的流墨劍。
黑白交織的空間內,凌辰站起身來,身下如鏡的地面泛起陣陣波紋。
“這是哪?”
從琥珀中喚出白夜劍,凌辰驚疑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殘……凌辰……”
滄桑的聲音,像自遠古而來,又很空靈,如從未來傳回。
“誰?誰在叫我?你是誰?出來!”
凌辰持劍原地打轉,四下張望,不見人影。
“在這……”
伴隨著聲音,一位道骨仙風的老者,盤坐於玉台上,出現在凌辰面前,又像出現在所有地方。
老者身著由黑白霧氣組成的衣袍,兩道長長的眉尾,自眼角垂落而下。
下巴上,掛著一把瀑布一般的白須。
“前輩是誰?為何知道我的名字?又為何將我攝到這裡?”
自知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凌辰恭敬的拱手一拜,連問三個問題。
“名字?生太初而創滅生,便叫太初滅生……”
“知你名,不值得奇怪。你當作我徒,至於原因……需你自尋自解。”
“現在,跪下,受法!”
滅生老人從未張口,而聲音卻直擊凌辰心靈。
似有無形的力量使凌辰雙腿彎曲,跪在如鏡一般的地面,激起圈圈波紋。
而後滅生老人抬手,以指在虛空勾勒金線。
眨眼間,一道複雜玄奧的金色符文,懸於空中,又化作金光,灌入凌辰眉心。
“此為太初滅生籙,持太初滅生經,又含太初滅生決,乃吾之道統傳承!”
滅生老人的解釋,隨著金光一同印入凌辰腦海。
那金光入體後,凌辰便兩眼翻白,身體僵直,呆滯的跪在原地。
‘造化太初,天道滅生;使靈萬物,循則而成;因生有滅,俱滅又生……’
洪大晦澀的非人之聲,在凌辰的腦海中不斷回蕩,逐漸清晰。
似乎過了萬年,又像只是一瞬間,這些聲音化作一道道晦澀的符文,烙印在凌辰腦海中。
凌辰的意識逐漸清明,但還無法消化這些內容。
“前輩……”
“稱師尊!”
剛剛恢復清明的凌辰,話沒說完,就被滅生老人打斷。
“師尊……弟子,謝過師尊!”
雖然還沒弄明白情況,但接受了對方的傳承卻是事實。
既然已有師徒之實,凌辰也不扭捏,直接拜道。
“嗯,太初滅生經你應已記下,雖還不能明悟,但也知其法。”
“此功法,及神通要訣,修持之人不同,其法亦不同!能修成何樣,全看汝之解悟了。”
見凌辰以弟子禮跪拜,滅生老人也直接受了,進一步解釋著傳授的功法。
細細品著太初滅生經中,記錄的修行功法,凌辰靈氣的運行,自然而然的改變著。
“師尊,弟子問一句,這太初滅生經,是什麽品級的功法?難道是絕世功法嗎?”
察覺到靈氣的每一次運行,都會產生一絲奇異之力,凌辰有些驚異的問道。
“絕世功法?如此形容雖有不足,卻也無不妥。”
以為凌辰是形容這功法絕世,滅生老人雖覺得如此形容不夠,但也並未反駁。
“真是絕世功法?長丘叔說過,這好像是最高品級了吧?”
“謝謝師尊!對了,師尊,您剛剛說要弟子自己找原因,弟子該去哪找啊?”
雖然對功法珍稀程度,沒有多少概念,但不妨礙凌辰知道這是最好的。
於是凌辰又稱了一聲謝,而後疑惑問道。
“待你修造夠時,自然便知。”
“為師見你體內,多有阻礙修為的痕跡,並且已過十余年,仍處凡境,是何緣由?”
回答完凌辰的問題,滅生老人也看出凌辰打散過凝氣,問詢道。
“回師尊,弟子由於一些緣由,不得不打散靈氣凝聚,壓製修為。”
“至於師尊所說凡境,恕弟子不知,不過如果是問弟子為啥修為這麽低,這是因為弟子,一直也不想修煉……”
老老實實解釋著自己修為低的緣由,但說到後面,凌辰有些心虛,聲音越來越小。
“原是惰性使然……”
滅生老人也不惱怒,說話間,抬手凌空虛畫,一道銀雷跟隨指間遊走。
“此雷符,會因你修為停滯,而引下劫雷。”
“你每到一個境界,便會有一個時限,若時限內不能突破,則會有劫雷劈你!”
言畢符成,滅生老人給凌辰解釋著此符的功用。
“第二次劫雷到來的時限,僅有第一次的一半,第三次僅有第二次的一半。”
“若兩次劫過,第三次劫雷到來時,你還未突破,則會被劈死。”
輕描淡寫的說著,也不論凌辰同意與否,那雷符徑直遁入凌辰眉心。
“啊?師父,這樣不好吧?”
聽聞日後,必須在一定時間內突破境界,凌辰一下子哭喪著臉,抱怨道。
“無需多言,雷符已種,日後不可懈怠!”
沒有在意凌辰的無奈,滅生老人又抬起手指,卻並未畫符。
“對了,此決予你。”
說著,滅生老人的指間放出一道光華,又飛入凌辰眉心。
“弟子謝過師尊,這又是啥?”
已經開始習慣自己這個師父,動不動就往自己眉心扔東西,凌辰也不再驚異了。
“不必謝為師,此神通名馭天印,本就屬於你。”
“另外,太初滅生籙等,不可授與他人,否則他人修之必亡!”
“好了,你且去吧,若有緣,自可再見為師……”
將馭天印傳與凌辰後,滅生老人也無意再做停留。
不待凌辰回應,滅生老人便消失不見。
而後凌辰身形不穩,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