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師爺極為熱情,那些護送官銀的官兵趕了一天的路,早已是又累又餓,如今看到有好酒好菜招待,一個個都極為意動,張大人見手下那般模樣,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絕了。”李四說的唾沫四濺。
聽聞李四的一席話,柳如風的臉上浮現出恍然之色,心中冷笑不已,說道:“洪師爺他們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驛站?”
“這我倒是不記得了。”李四說道,眼神有些閃爍,似乎有難言之隱。
柳如風見李四神色有異,沉聲問道:“那天的事你能記得這麽清楚,為何會不記得洪師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李四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笑道:“實不相瞞,因為那天我喝醉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多謝。”柳如風站起來已有去意。
離開驛站,聶寧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意,說道:“柳先生,聽李四的話,洪師爺的嫌疑很大,極有可能就是他盜走了二十萬兩官銀。”
“不錯,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的就是他這種人。”柳如風附和道。
“至於張元,依我看,很有可能並非是咱們想的那樣,他或許不是凶手。”聶寧說道。
“願聞聶師爺高見!”柳如風笑吟吟的說道。
聶寧心裡稍有得意,說道:“聽李四話裡的意思,張元和洪師爺應該是不認識的,柳先生,你也說過,敢犯下殺人劫銀這種殺頭大罪的,這夥凶徒對彼此必定是極為信任,而他們不認識,自然談不上信任,是以張元也就不可能是凶手。”
“貌似有點道理。”柳如風說道:“可你想過沒有,洪師爺是怎麽知道護送官銀的隊伍會在本月十七那天到達西陽驛站?”
“有人給他通風報信?”聶寧說道。
“正是如此,是以洪師爺才一反常態請驛丞吃酒,其實他並不是真的請驛丞吃酒,而是在驛站等護送官銀的官兵。”柳如風說道:“而給洪師爺通風報信的人應該就是張元。”
“可他們並不認識,柳先生,通風報信的人會不會是羅山?”聶寧說道。
“你怎麽知道他們不認識,或許他們只是做給別人看的,而實際上他們早就認識了,等陳捕頭回來,自然會有分曉。”柳如風說道:“還有一點也能證明張元是其中的一個凶徒。”
“哪一點?”聶寧好奇的問道。
柳如風說道:“碎石灘命案,除了鄭濟世的無頭屍體外,其余二十七具屍體,俱是一擊斃命,可見凶手的手法之準,而張元卻保住了一條命,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有道理,張元夥同洪九如盜走二十萬兩官銀,而後第二天在碎石灘犯下命案,給自己洗脫嫌疑,當真是歹毒至極。”聶寧冷聲說道。
柳如風眉頭一挑,臉上掠過一縷不解之色,說道:“有一點柳某想不明白。”
“柳先生,請講!”聶寧說道。
“張元和洪師爺他們盜走了二十萬兩官銀,當夜應該會將官銀運走藏起來,那官銀為何會遺落在鄭濟世的藥廬附近,難道他們殺鄭濟世的時候還揣著官銀?這說不通,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批官銀現在是絕對不能用的,自然不會帶在身上。”柳如風不解的說道。
“可官銀遺落在藥廬附近是事實,還被李二牛撿到了,你還別說,這還真是怪事,難道......”聶寧說著陡然一頓,好似想到了什麽,不由大吃了一驚,驚聲說道:“難道二十萬兩官銀藏在藥廬?官銀是他們運過來的時候不小心遺落的?”
“有可能。
”柳如風說道。 三人腳下生風,急匆匆的重新來到了藥廬。
藥廬不大,前面是待客的廳堂,後面是裡屋,分為書房和臥室,三人裡裡外外的搜了個遍,只差沒有將藥廬掘地三尺了,別說二十萬兩官銀,連一兩官銀都沒有看到。
三人不禁面面相覷,俱是百思不得其解。
“柳先生,如今該怎麽辦?要不要從縣衙調些人手過來?”聶寧說道。
柳如風說道:“如今牽連到府衙的師爺,憑咱們兩人的身份,人家未必會搭理咱們,為今之計,也只有請秦大人出馬了。”
三人騎上快馬,直奔平西縣縣衙而去。
回到縣衙的時候,約莫酉時。
花廳,縣太爺秦明躺在太師椅上,雙目微閉,甚是悠閑。
“大人,卑職回來了。”聶寧走進去。
秦明微微睜開雙眼,柳如風和聶寧的身影映入眼簾,見兩人面有喜色,秦明笑道:“看樣子,你們此行頗有收獲。”
“托大人的福,總算是沒有白跑一趟。”聶寧說道。
“聶師爺,說來聽聽。”秦明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聶寧將驛站打聽到的事情說的是眉飛色舞,秦明聽完後,臉色沉了下去,說道:“柳先生,你看洪師爺盜走二十萬兩官銀的可能性有幾成?”
“九成!”柳如風說道。
“九成?”秦明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就是實打實是他們做的咯。”
“大人,眼下咱們是不是應該請他們來縣衙?”聶寧說道。
“你以為能請的動他們?”秦明冷笑道:“區區一個師爺,只怕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幕後會不會有吳知府?”
“卑職不敢妄言。”聶寧說道。
秦明冷哼一聲,說道:“依本官看,吳知府十有八九是幕後之人,眾所周知,吳知府極為貪財,說不定還真有這個膽子,難怪抓到李二牛後,僅僅一夜就將他屈打成招,而官銀怎麽找也找不到。”
“大人,咱們該怎麽辦?”聶寧小心翼翼的問道。
秦明思索片刻,說道:“吳知府在西陽城能一手遮天,但是卻遮不住雲州的天,聶師爺,你馬上寫一份緊急公文,派人送去雲州巡撫衙門,請邱大人前來。”
“卑職遵命。”聶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