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害官兵,搶劫官銀,無論哪一條都是殺頭的大罪,李二牛的婆娘在一邊呼天搶地,大喊冤枉,那情景幾欲令人落淚。
柳如風沉聲說道:“秦大人,李二牛為人老實本分,又不會功夫,他如何殺害官兵,搶劫官銀,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誰說不會功夫就不能殺人劫銀了?”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邁著八字步走了過來,正是師爺聶寧。
“柳某愚鈍,願聞聶師爺高見?”柳如風說道。
聶寧有板有眼的說道:“李二牛夥同賊人用蒙汗藥迷倒運送官銀的官兵,然後殘忍殺害,將官銀劫走。”
“這倒是合情合理。”柳如風說道。
“老爺。”柳小七一聽急了,這是來救李二牛的?簡直就是怕他死的不夠快,來送他一程的。
柳如風一擺手,示意柳小七閉嘴,說道:“聶師爺,官兵護送官銀,重責在身,他們會這麽不小心,輕易就中了別人的圈套?”
“是人難免就有疏忽的時候,何況李二牛長著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誰又會提防這種人?再者,李二牛早已簽字畫押,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咱們是不會冤枉好人的。”聶寧說道。
“他已經簽字畫押了?”柳如風驚訝的說道。
“不錯,要不然本官也不敢將人問斬啊。”縣太爺秦明說道。
柳如風說道:“既然如此,為何他婆娘卻口口聲聲喊冤枉?”
“刁民總是有的,也不差她一個。”秦明說道。
“柳先生,別耽擱了行刑的時辰,快點讓開,要知道擾亂法場可是罪責不小。”聶寧言語中夾雜著威脅之意。
“等一下,柳某還有最後一個疑惑。”柳如風說道。
“柳先生請講。”秦明說道。
“大人,既然李二牛已經簽字畫押,看來被劫的官銀已經找回了?”柳如風說道。
秦明訕訕笑道:“實不相瞞,官銀還沒有找回。”
柳如風似乎早已知道會是這樣,臉上沒有一絲驚訝的神色,說道:“自古有言,捉奸成雙,捉賊拿贓,如今李二牛已招認,為何找不回官銀,大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有什麽奇怪的。”聶寧說道。
“不知聶師爺又有何高見?”柳如風說道。
“他的同黨見他落網,自然將官銀轉走了,咱們暫時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聶寧說道。
“他還有同黨?”柳如風故作驚訝的說道。
“那是自然,要不然憑一己之力,如何運走二十萬兩官銀。”聶寧說道。
“不知他的同黨又是些什麽人?”柳如風說道。
聶寧怔住了,嘎聲說道:“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柳如風有種咄咄逼人的勢頭。
“他沒有供出來,我又怎麽會知道。”聶寧理所當然的說道。
“如今他都要被砍頭了,按理來說,是沒有任何顧慮了,可他在這種情況下為何不供出同夥?”柳如風說道。
“這......”聶寧“這”了好一會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柳如風說道:“聶師爺,你不知道,我知道,因為李二牛根本就不是殺人劫銀的凶手,所以他自然也就沒有同夥,眾所知周,李二牛老實本分,心地善良,要他誣陷別人,他這種老實巴交的人是做不出來的。”
“可他早已簽字畫押了。”聶寧說道。
“冤枉啊,柳先生,我是被冤枉的啊!”李二牛突然大叫道。
“李二牛,你......”聶寧有些氣急敗壞了。
“秦大人,可否容柳某問他幾個問題?”柳如風說道。
“你問吧。”秦某說道。
“謝大人。”柳如風轉而看著李二牛,說道:“李二牛,我問你,你可要老實交代,絕不能有絲毫隱瞞,知道嗎?”
“柳先生盡管問,我絕不敢有任何欺瞞。”李二牛說道。
“你到底有沒有殺害官兵,劫走官銀?”柳如風說道。
“沒有。”李二牛說的斬釘截鐵。
“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為何要簽字畫押?難道你不知道這是要殺頭的大罪?”柳如風說道。
李二牛眼眶一紅,哭訴道:“柳先生,我遭不住啊,他們對我嚴刑拷打,若是不簽字畫押,我會被他們活活打死啊,柳先生,我真的沒有殺人劫銀啊,我真的沒有啊。”
“李二牛,秦大人素來公正嚴明,愛民如子,定不會造成冤假錯案,你大可放心。”柳如風說道,隨即看著秦某說道:“秦大人,柳某沒有說錯吧?”
“那是自然。”秦明鄭重道:“本官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這一番場面話博得了不少人心,場上掌聲雷動,秦明見此情形,不免頗為得意,可眼下卻犯難了,說道:“柳先生,這案子已經上報了刑部,若無鐵證,只怕是無法翻案。”
“秦大人,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李二牛確實是冤枉的,難道沒有鐵證就讓他這樣冤枉而死?”柳如風沉聲說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他畫押了,最重要的是本官早已將案卷呈報給刑部了,事到如今,想要救他,必須找到鐵證,本官給你三天時間。”秦明歎聲道。
“多謝大人。”柳如風說道。
秦明說道:“柳先生,關於案情,你到時候來縣衙找聶師爺便可,他會將知道的一切告訴你。”
“多謝。”柳如風再次謝道。
如今多出三天時間,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畢竟還有那麽一絲希望,李二牛的婆娘領著小黑子,跪在柳如風的身前,哀求道:“柳先生,你一定要救救二牛啊。”
柳小七一把將母子兩人扶起,說道:“李二嫂,你放心,咱們老爺一定會將李二叔救出來的。”
見柳小七打起了包票,柳如風心裡苦笑不已,說道:“李二嫂,你先帶著孩子回家,柳某定會竭盡全力。”
“謝謝柳先生,謝謝柳先生。”母子兩人又跪了下去,將頭磕的咚咚作響。
看著李二嫂母子兩人的憔悴的身形,柳如風隻覺肩頭無比沉重,當下長吐了口氣,抬腿朝縣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