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左手拿著羅盤,右手食指和中指合在一起,在各間辦公室轉悠著,嘴裡念念有詞,右手不斷變換著姿勢,似乎在與某種神秘力量對抗似的。
朱嶺遊跟在一旁,像個下屬似的,小心謹慎地問:“大師,這裡有什麽問題嗎?”
做生意的,多少都信點風水。嶺遊大廈修建時,也請人看過。他的辦公室,之所以選在頂層,也是有講究的。
大師搖頭晃腦,裝模作樣地說:“這裡煞氣很重,以在下的修為,未必能破解。”
朱嶺遊馬上拿出一張支票遞到大師面前,恭敬地說:“請大師一定費心。”
上午陪著大師轉,一直到現在,中飯都沒吃,他都快被繞暈了。雖然內心煩躁,可臉上一點也不能表露出來,畢竟人家是來幫他解局的。
葉中鳴死後,公司就流傳著他要遭報應的消息。朱嶺湖死後,公司已經有人辭職。今天早上,朱棟梁死在家裡的消息傳到公司後,又有不少人向人事部提交了辭職信。
如果再出什麽事,將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包括朱嶺遊,也會被擊垮。
弟弟朱嶺湖死後,他隻覺得心裡發慌。兒子朱棟梁死後,他真的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錢財乃身外之物,既然來了,一定會全力以赴。”
大師一把搶過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後,連忙貼身收好。
他從身上掏出一張符,手在上面一搓,黃符突然冒出一股黑煙,隨後冒出一團藍火,迅速燃燒變成一團灰燼。
整個過程很炫目,朱嶺遊還沒看清,黃符就燒沒了。他暗想,這個大師可能真有點實力。
然而,他的驚歎還沒結束,驀然發現,大師身上突然冒出大量青煙。朱嶺遊正疑惑時,大師身上猛的躥出一尺多高的火苗:大師火了。
朱嶺遊看得目瞪口呆,這個大師真牛逼,這是要舍身求法嗎?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新花樣?
“救……救命!”
大師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己帶的磷粉突然會跑出來。剛才明明只在黃符裡夾了一點啊,身上怎麽也會有呢?
朱嶺遊這才明白,大師這是失手了。
眾人手忙腳亂滅火,還好,大師只是燒掉了點眉毛和頭髮,身體並無大礙。著火之後,大師沒臉再待下去,他以“煞氣太盛,自己道行不夠”為由,灰溜溜地跑了。
朱嶺遊頹廢地坐在辦公室,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特別是今天早上朱棟梁因為吸毒過量而死,他當時覺得活著沒什麽意義了。
難道,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嗎?
不!這一切都是巧合,絕不是什麽惡有惡報!
朱嶺遊在心裡呐喊,從當包工頭開始,他就是靠自己拚搏。剛開始講究的是誰拳頭硬,現在講究的是誰路子廣。
“嶺遊,吃點東西吧。”
葉淑芬給他端來午餐,朱棟梁的死對她打擊很大,弟弟死了,兒子死了,這都是她最親近的人啊。
朱嶺遊閉著眼睛,擺了擺手:“不想吃。”
葉淑芬放下餐盤,猶豫了一下,說道:“嶺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是不是跟朱賢有關?”
她以前不信這些,現在有點信了。自從朱賢的骨灰回到賽田後,這裡就頻出怪事。特別是朱達貴來過一次後,公司接連死的,而且死的都是與朱賢之死有關的人。
朱嶺遊大吼道:“不可能!朱賢已經死了,還是死在朱龍文手裡,他怎麽知道這是我一手策劃的?”
葉淑芬歎息著說:“朱達貴都知道你是幕後主謀,朱賢怎麽會不知道呢?我看,你還是去祠堂向朱賢賠罪認錯吧?咱們多燒點紙錢給他,再請人給他做場法事,讓他別來找我們了。”
朱嶺遊咬牙切齒地說:“讓我給朱賢賠罪?做夢!誰敢擋我的路,都得死!”
“梘頭徐家,自從抓到朱賢後,也接連出事,先是族人死,後來徐遂章也死了。最後,徐家幾乎所有的理事都死了。我們現在跟徐家的情況何其相似?再這樣下去,恐怕珍房的主要人員都要死於非命。”
“你這是自己嚇自己。”
朱嶺遊雖這樣說,可他的語氣卻軟了下來。所有與朱賢之死有關的人,一個個都在意外死亡。或許,很快就要輪到自己了。
葉淑芬小聲勸道:“棟梁和中鳴都出事了,我不想你再出事。實在不行,就投案吧。”
“投案我還不如去祠堂賠罪,你別說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朱嶺遊等葉淑芬走後,給大哥朱嶺江打了個電話:“大哥,有空嗎?見面聊點事。”
朱嶺江是賽田有名的大律師,業務繁忙,讓朱嶺遊去他的一江律師事務所談。
朱嶺江比朱嶺遊大三來歲,當律師和當醫生一樣,也是越老越值錢。很多人都是慕名而來,請他打官司。
“二弟,你怎麽一下就蒼老了這麽多?”
朱嶺江看到朱嶺遊時,差點認不出來了。前段時間看到朱嶺遊還意氣風發,可現在非常憔悴,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大。
朱嶺遊苦笑道:“公司裡出了這麽多事情,我都快支持不住了。”
“我聽偉華說過,你們公司的事情確實很可疑。”
“自從朱賢的兒子朱達貴回來後,我就一直不順利。加上最近發生的事情,我想是不是以前缺德的事情做多了?”
朱嶺江安慰道:“不管什麽事,只要法院沒判你有罪,就是清白的。”
朱嶺遊問:“現在怎麽辦?”
朱嶺江沉吟道:“以退為進。”
“怎麽個以退為進法?”
“你的公司,肯定被人盯上了。世上哪有什麽鬼怪神靈?一切都是人為。我敢斷定,所有的事情都跟朱達貴有關。你先退出公司,交給別人管理。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管,作出一副準備外出散心,甚至出國的準備。”
朱嶺遊詫異地說:“朱達貴只是個外賣員,怎麽可能跟他有關系?”
“是不是跟他有關,動動他就知道了。這件事你不用管,我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