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吳妄掌心對準‘三鮮’老道的那一瞬,心底已泛起層層明悟。
但他來不及去接納這些訊息,體會這些感受,掌心湧動的神力已隔空爆發,化作道道金色流光,將‘三鮮’老道身形包裹。
草木枯榮,萬物更生;
天地蒼茫,寄托萬靈。
那一瞬,吳妄仿佛陷入了一個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窺到了這天地秩序的一角,得見了天地之外的虛無與空洞,道境甚至都有一瞬的升華。
但緊接著;
吳妄隻覺眼前像是出現了一口黑洞,他體內蘊藏的神力幾乎轉眼間就被黑洞吞沒,那股莫名的拉扯之力,還拉著他向前踉蹌半步,險些就跪了。
“主人。”
鳴蛇身形擋在了吳妄身前,左手虛扶,將吳妄憑空托住。
吳妄卻有些虛弱地向前揮手,用法力包裹手掌,將鳴蛇自身前拉開,死死盯著已被金光染成金人的‘三鮮’道者。
如果一切都是天帝的算計;
如果從天帝降下神位開始,就是一場為了今日這般局面的陰謀詭計;
那一切的答案,就在眼前,就在此地!
正此時!
帝夋秩序化身砸落的掌影突然消散。
圍攻帝夋秩序化身的人域二高手同時吐血,身形被一根根鎖鏈包圍,大道被鎖、道韻潰散,道軀如彗星般朝山谷谷底砸落。
周遭山谷突然出現詭異波痕,兩側的山壁突然消失不見,視線與仙識同時受限。
吳妄對此倒是沒有半點驚訝之感,抬頭看了眼高空中靜靜站著的帝夋秩序化身,又低頭看向了‘三鮮’老道。
‘前輩……’
吳妄剛想開口,嘴唇堪堪蠕動,突然聽到了‘三鮮’老道在金光中傳出的笑聲。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嘖嘖……”
那笑聲逐漸變快,其後更是逐漸癲狂。
‘三鮮’身周包裹著金光,自那慢慢漂浮了起來,身形由平躺緩緩板正。
周圍這蒙蒙亮的天地間出現了莊嚴的誦經聲,又有類似心跳的聲響,在不斷震動此地幾名生靈的心神。
再看那‘三鮮’老道;
此刻他面容上的皺紋慢慢退卻,那金光已近乎被他身軀完全吸納,身周環繞的眾生之殘念,已從原本的灰色,朝著金色蛻變。
自吳妄的視角看去,‘三鮮’的身影,與空中那負手而立的帝夋秩序分身,竟是那般相似。
那天帝秩序化身對著‘三鮮老道’點出一指。
近乎同時,三鮮老道背後出現了三道虛影。
居中的虛影就是三鮮老道本來的面容,此刻卻是最為虛淡,若仔細感應,還能感受到他登仙境的氣息。
顯然,居中的虛影就是三鮮原本的意識。
而在三鮮老道身側,兩道身影相背而立,這兩道身影,竟是一模一樣。
伏羲殘魂!
兩縷一模一樣的伏羲殘魂!
區別只在於,左側的伏羲殘魂身周環繞著濃鬱的生靈殘念,且散發著超越普通超凡境修士神魂能有的威壓。
右側的伏羲殘魂渾渾噩噩、十分虛弱,隻比三鮮道人強了少許。
吳妄微微攥拳。
那名為謎底的水潭上接連浮現出了一塊塊浮木。
“這是怎麽回事?”
紅薔老人有些踉蹌地落在吳妄身前,挺劍將吳妄攔在身後,瞪著三鮮老道斜上方的三道虛影,“兩位先皇殘魂?”
“其中一個,應該是帝夋的殘魂。”
吳妄低聲道了句。
‘三鮮’老道突然側過身去,左側的虛影直面吳妄,慢慢睜開雙眼。
這一瞬,此虛影的面容開始緩緩變化,
竟當著吳妄、鳴蛇、人域兩位高手的面,化作了帝夋的英俊面容。第三個帝夋?
“呵,多謝你了,無妄。”
這虛影輕笑著,目光頗為隨和地注視著吳妄,溫聲道:
“不必害怕,吾自不會害你,三鮮既是吾,吾也為三鮮。”
吳妄皺眉問:“你是誰?”
“帝夋。”
這虛影緩聲答著,慢慢抱起胳膊,他道:“此事錯綜複雜,非一兩句能解釋清楚,今日既是你逢春之神助吾脫身,那吾今後自會有所報答。”
吳妄表情有些古怪,輕輕一歎:
“你就這般忌憚我母親?”
‘虛影帝夋’笑而不答。
吳妄又問:“此前一直是你假扮伏羲先皇的殘魂,在吸納眾生殘存意念?”
“不錯,倒是將你們都騙了過去。”
‘虛影帝夋’輕笑著,又道:
“趁著神農被另一個我拖住,這邊也開始吧。
剛好,你們各位做個見證——今日既是我贏過你們伏羲先皇之時!
這一天,我著實等了太久。”
言罷,這虛影突然轉身,對著三鮮道人的神魂拍出一掌。
吳妄下意識就要衝出去,卻被紅薔老人凝成的法力護盾反向攔截,擋在原地。
吳妄罵道:“堂堂天帝竟對一個登仙境出手!你!”
卻見‘虛影帝夋’的那一掌並未拍散三鮮道人的身軀,反倒是將他積累的浩瀚生靈殘年之力打入了三鮮老道神魂之中。
天地間的誦經聲驟然放大,此地乾坤似已從原本迷離。
空中,那天帝秩序化身抬起右手,對準了三鮮老道背後居中的虛影,而後緩緩閉上雙眼,嘴角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
一道金色的光柱破開乾坤,籠罩在三鮮道人的神魂上。
“阻止他!”
吳妄一聲低喝,身周三道身影同時前衝。
但那天帝的秩序化身只是隨手輕劃,一根根鎖鏈憑空凝成,將兩位超凡境之上的人域高手捆成粽子。
鳴蛇身形幾次閃爍,險之又險地躲過了秩序枷鎖的追擊,但也只能勉強自保。
“神農對你們的實力還真是放心。”
‘虛影帝夋’含笑說著,欣賞著那道金光籠罩三鮮道人的情形。
吳妄感受到了。
三鮮老道原本只能算是微弱的神魂之力,此刻在瘋狂提升。
這般情形……他見過!
東海、巨蟹、女醜的誕生。
天宮少司命執行過的造神之法,將原本實力不算多強的一縷怨魂,凝聚無數怨力,造出了巡遊四海的小神。
同樣的情形出現在了此地。
天宮造神。
而此次造神的對象,就是三鮮老道!
‘虛影帝夋’將收集而來的眾生之殘念,轉移到了三鮮的神魂上;
帝夋的秩序化身親自出手,自天宮神池接引神力;
天帝竟要將三鮮道人的神魂塑造為後天神靈!
吳妄還真沒看懂這是為什麽。
但帝夋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三鮮的神魂被神力包裹,被眾生之殘念包裹,氣息逐漸變強;
而吳妄此前所‘贈’逢春之神力,似乎是幫三鮮老道完成了最初的神力適應,且將原本該‘枯死’的三鮮老道,重新賦予了生機。
伴隨三鮮封神的過程,左右兩道虛影,在被漸漸割離!
‘虛影帝夋’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負手靜靜等待著。
空中的秩序化身,此刻什麽都不做,只是為這般割離的過程保駕護航。
側旁,鳴蛇面色蒼白地退回到了吳妄身旁,目中滿是忌憚,不斷傳聲呼喚吳妄,讓吳妄自此地離開。
但吳妄腳下仿佛生了釘子,雖無力去阻攔什麽,但他依舊想弄明白所有事。
而帝夋也沒讓吳妄等待太久,即將與三鮮老道割離的他,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緩聲道:
“集念成神之法的變種,能悟透嗎?無妄?”
‘虛影帝夋’突然化作了三鮮道人的模樣,含笑說著。
吳妄心底泛起少許惡寒。
“天帝倒也是有些惡趣,”吳妄淡然道,“這般詭異之情形,天帝讓我這般人族小輩做個見證,我卻不知該見證什麽。”
‘虛影帝夋’笑了笑,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扭頭看向了另一側的背影。
“伏羲,人域的第二任人皇,當真給吾造成了天大的麻煩。
你能想象嗎無妄?
吾高坐在天宮之中,正與吾的妻兒闔家歡樂之際,你們人域的這個人皇突然闖了進來,對吾說:
【帝夋,吾要補全秩序。】
然後不由分說,將他的大道填補到了秩序之中。
偏偏,吾還無法在大道層面超越他的理解,只能眼睜睜看著吾辛苦建造出的這個天地秩序,要被他所改寫。
這些也就罷了,他的意識透過了秩序大道,在衝擊吾的意識。
他自身被火之大道鎖死,被燧人氏定下的規則所限制,卻想出了這般法子,要奪走吾的一切。
換做是你,你會答應嗎?無妄?”
‘虛影帝夋’的嗓音竟有些輕顫。
那是極大的憤怒,混雜了少許後怕。
吳妄默然無語。
伏羲大佬這麽狠?
帝夋輕輕一歎,喃喃道:
“所以吾不得不做出應對,及時將吾的意識分割。
將本自的神力留給了原本的身軀,將秩序大道寄托了部分意識,而剩下的意識卻已被伏羲所侵染。
吾能怎麽辦呢?
神魂三分,主神魂被伏羲拖拽著墜入了輪回之中,清醒過來時,已成了人域的一名小修士。
你能想到這般情形嗎?
吾一個天帝,天帝你知道嗎?”
虛影帝夋低下去的頭慢慢抬起,此刻眼角竟有淚痕劃過,竟給人一種癲狂之感。
此刻,三鮮老道氣息已無比凝實。
他不知得了什麽神位,這神位也並不緊要;帝夋只是通過這般手段,讓三鮮老道的神魂獨立出來,順勢完成伏羲殘魂、三鮮主魂、帝夋主意識三者的分割。
帝夋笑了幾聲,嗓音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傾訴,在微微發顫。
“主宰一切的天帝,成了羸弱的生靈,意識在弱小不堪的身軀中覺醒,然後旁邊還有個聒噪的嗓音不斷對你念叨:
帝夋,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生靈。
感受到了嗎?這就是生靈在天地間的情形。
他還說什麽,不想與我正面大戰,那只會崩壞秩序,引混亂的根源歸來,燭龍會毀滅這個天地秩序。
他承認人族依存於吾構建的秩序,而人族又對這般秩序不滿,要去改造這個秩序,讓天地規則圍繞人族展開……
無恥!
他就是無恥之徒!”
帝夋破口大罵,那虛影在不斷震顫。
天地變得明暗不定,吳妄道心像是被一隻鐵手攥住,隨時可能被捏爆、揉碎。
轟隆隆——
天空出現了火焰的紅底。
神農似要歸來此地,卻被另一股強橫的力量所阻攔。
帝夋虛影也瞬間恢復了此前的淡定,眯眼看著吳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笑道:
“你有些恐懼,無妄,為什麽要恐懼?你與三鮮的交情,在吾這裡也是成立的。
神農執政人域的整個時期,吾時而渾渾噩噩,時而在人域被伏羲拉著轉世,體會著人域的種種。
吾見過人族最不堪的人性,體會過什麽是妻離子散,什麽是無能,什麽是滿足。
吾漸漸明白,伏羲或許只是想讓先天神去理解人族、容納人域,但他這般去做,已讓吾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覆滅人域。
漸漸的,伏羲的意識之力不斷消退,吾卻因所留化身的供養,意識之力不斷增強,最終我們兩者平衡了,彼此製約之下,開始了最後一次轉世。
所以,誕生了三鮮。
你的三鮮前輩是個普通的人域修士,而吾與伏羲,只不過是寄生於他的潛意識中,只能通過夢境去幹擾他。”
吳妄突然問:“是你不讓三鮮前輩成仙?”
“不,吾無比期盼三鮮成仙成道,那樣就不必花費這麽多曲折,三鮮成道之日,天劫降臨,吾就可引導天劫覆滅伏羲的神魂。”
帝夋微微搖頭,緩聲道:
“三鮮不成仙,就這般老死,吾就不得不再次與伏羲陷入輪回,吾等之角力,將會再延長一世。
吾當真受夠了!
哈——如此倒是有些氣急敗壞,失卻了從容。
雖然伏羲已被吾壓製,但伏羲依舊做到了,讓三鮮堅定不成仙的信念。
三鮮若橫死,吾也沒了這次脫身之機。
對了吳妄,你可知伏羲為何此時昏睡不醒?”
吳妄微微搖頭。
“因為你啊,無妄。”
帝夋眯眼笑著,緩聲道:
“三鮮與你的偶遇,當真是吾之幸。
你對三鮮的影響,讓他不斷燃起活下去的希望,與伏羲的意志起了衝突。
伏羲被我製約,我們誰都無法對三鮮出手,也無法從三鮮神魂中顯露。
吾的意志影響三鮮去活;
伏羲的意志想讓三鮮就這般老死。
你見三鮮迅速衰老,不過是因我們三股意志在不斷對抗,耗損了他最後的精神。”
吳妄閉目攥拳。
吳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又抬頭問:“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很重要,”帝夋含糊地解釋著。
“我母親的緣故?”
“只是一方面的考量,吾不會傷害你,不只是因為,吾此時得罪不起你母親。”
帝夋看了眼伏羲殘魂,看了眼已即將完成神位鍛鑄的三鮮老道。
他喃喃道:
“吾既是三鮮,三鮮已是吾的一世,你我之間也算好友。
此前你對天帝帝夋是何種印象,其實並不重要,那不過是吾留下的兩道化身,今日過後,吾便會真正回歸。
無妄,你想來天宮隨時過來。
既為神子,當為神明。”
話語落下,帝夋虛影慢慢閉上雙眼。
那三鮮老道的神魂宛若琉璃。
金光爆閃;
誦經聲震耳欲聾;
三鮮道人的神魂突然沉入身軀之中,而帝夋的虛影升空而起,瞬息間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了幾人眼中。
他已經急不可耐,他已經無比憤怒。
大道震震、乾坤動蕩,三鮮老道張開雙手,身後另一側那沉睡的影子慢慢跌落。
宛若秋葉,好似枯木。
吳妄和兩位被困的人域高手同時感受到了天地大道的變化,感受到了天地間多了些什麽。
但吳妄並未察覺到回溯的到來。
不錯,吳妄此刻就在等‘回溯’。
帝夋不是贏了嗎?
自己不需要去修改前面發生的事嗎?
果然,回溯之法並不不可靠。
昂——
乾坤深處傳來了不可名狀的獸吼聲,一抹青光閃過,帝夋的本體依然回歸。
空中出現了兩顆大星;
帝夋的秩序化身瞬息間崩碎;
帝夋的本體雙手張開,將那大星擁入懷中。
一切都發生在短暫瞬間,無法阻擋、無法停下,當帝夋搖曳著蛇尾、蜷縮成一團,背後浮現出了三道分身。
這三道分身合而為一。
空中撒下了七彩霞光,各處響起了叮鈴仙樂。
仿佛天地在慶賀它的主人歸來,一條蒼莽大道自天地間緩緩延展,蘊含了無盡之玄奧,藏起了時間盡頭之奧義。
帝夋之大道。
天帝大道!
包容一切,容納一切,仿佛就是為天帝這個位置量身打造!
金光閃耀不斷,大道顫鳴不停。
鼓聲隆隆、雷聲陣陣,異獸嘶吼、生靈震顫。
此為,天帝歸位!
不知何時,各處霧氣散去。
吳妄此刻才發現,這山谷竟是一處小世界;他們踏入山谷的那一刻開始,就已踏入了天帝構造出的小世界中。
“唉——”
一聲輕歎,火光閃耀,神農的身影出現在吳妄幾人面前,束縛紅薔老人和另一位老者的鎖鏈登時破碎。
“陛下!”
“陛下,這該如何……”
神農微微搖頭,面色沉靜,拄著木杖注視著高空。
那裡,帝夋伴著日月之影,身著金色長袍,正自緩緩落下。
他微笑著,溫潤的嗓音在各處流轉。
“無妄,你剛才不是問,為何是你?”
“嗯。”
吳妄隻覺得心力憔悴,抬頭凝視著帝夋的身影。
帝夋略微沉吟,緩聲道:“雖說這話會得罪你母親,但無妄,你難道不覺得……用人域未來的希望,去破掉人域曾經的希望所施加給吾的枷鎖,才足夠諷刺嗎?”
吳妄不由得一怔。
神農沉默不語,但面容變得無比冷峻。
帝夋輕笑了幾聲,淡然道:
“無妄,你走的每一步,都在吾注視之下。”
吳妄道心微微震顫,突然覺得渾身提不起任何力氣,低垂著雙手,看著腳下的泥土。
他突然想在此地坐下,歇一歇,將這些事都忘掉。
帝夋的嗓音再次響起:
“你不喜權勢,其實是因你不想去背負什麽,對嗎?
你總有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但又經常在將它們付諸實踐時退縮,對嗎?
你在得過且過,你喜歡安於現狀。
其實在今天之前,伏羲給了你很多暗示,可惜你明明有這個條件、卻沒有鑽研陰陽平衡之大道。
你得到的那枚玉環, 如果用陰陽大道破解,就能看到伏羲留給你的許多話。
你都錯過去了,無妄。
你本可以阻止這一切。”
神農緩聲道:“無妄,他要毀你道心,莫要上當。”
“我原來……”
吳妄緊緊閉上雙眼,身形略有些搖晃。
心底突然浮現出了那一道道曾投入炎帝令的身影;
他又看到了無數流光爆發,又有無數流光消失在了沙盤之上;
仿佛聽見了生靈慘嚎之聲;
仿佛眼前就是無底深淵,而深淵之中有一隻隻慘白的手掌,想要將他拉入其中……
吳妄後退半步,腳下一軟,慢慢坐倒在地,面色有些發白。
神農目中滿是不忍,卻並未多做什麽,靜靜用火之大道將吳妄包裹,等待著、期待著,也在擔心著。
空中,帝夋帶著淡淡的微笑,雙手揣入袖中。
三鮮老道懸浮在帝夋與神農之間,此刻似是要蘇醒過來,那神位也變得清晰了起來,是掌管蟲害的小神。
地上,一點淺淺的、宛若螢火蟲般的光點,自吳妄掌心悄然隱沒,就在那帝夋不斷開口時,這光點飄到了地面一處泥濘出。
一隻大手突然探出,將那光點握住。
帝夋的微笑瞬間凝固。
有道陌生的嗓音突然響起,帶著少許笑意,也帶著那抹不去、蓋不住的淡定與從容。
神農略微低頭,火之大道化作的蒼龍,卻在帝夋虛影升天時,就已護住了地面。
吳妄那滿是失落頹然的面容上,露出了少許輕笑。
那嗓音說的是:
“帝夋,這般欺負一個小輩算什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