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武還在繼續說著:“你們一級壓一級,都督壓都尉,都尉壓校尉。校尉又派他娘你這個狗腿子來壓老子,沒有一個人真心關注過底層的民生。”
“我不管你說什麽,這些人今天我必須帶走!”王琛也破罐子破摔,憤然道。
“你說帶走就帶走?”嚴武心頭立刻竄上一股無名光火,他從身邊士兵的腰間抽出長劍。
噌——
拔劍的聲音傳來,看著乍露的寒光。王琛頓時就慌了。
“你要幹什麽嚴武?”王琛驚恐道:“你這是造反嗎?你信不信我把此時上報東宮?”
不管是王琛還是嚴武或是他們頂頭的校尉都尉都是東宮六營的轄製。東宮六營是唐朝的一種兵役制度,直接隸屬於太子手下。所以此時王琛提到“上報東宮”就是拿太子來壓嚴武。
“老子怕你上報?”嚴武笑了。接著他便揮出長劍,刷——的一聲將身邊一個被押解的賭場犯人的腦袋砍了下來。
那腦袋骨碌碌的滾到了王琛的腳下,臉直向上衝著王琛,上面恐怖的表情還未曾散去。
“啊!”王琛頓時被嚇得屁滾尿流。他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但是嚴武的腳步還沒有停下,他身影快速的移動著,亂劍揮下,每一個呼吸間,都有一個犯人的慘叫傳來,“啊——“額啊——”“.......”
鮮血逐漸浸染了整個大廳,嚴武的眼睛也逐漸的殺紅了。
“這些人渣早就死不足惜了,現在殺了他們,也算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但現場的血腥氣越來越重,壓得這些軍士們都喘不過來氣了。
一直在帳下出謀劃策的參謀王琛哪見過這等場面?強烈的不適已經引起了他的大口嘔吐。
但是殺戮還在繼續。
血在地上匯流成了河,慢慢的從四面八方湧向了王琛。
“這就全部殺光了?”嚴武在砍掉最後一個犯人的頭顱後冷冷的說道。
臉上沾血的他此刻佇立在那裡,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王琛在面對著眼前的場景,已經震驚的說不出任何話了。
他抬頭極度驚恐的看著嚴武。
假......假的吧?
這個人竟然會在這種地方大開殺戒?他莫不是個瘋子?
地上的血也從王琛的屁股下面流過,浸染紅了他的衣服。
“王參謀還有什麽要講的?”嚴武眼裡飽含著殺意,他厲聲喝道:
“再不滾,我讓你的頭顱,也在這個地上長眠!”
話音未落,王琛便哭喊著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救命.......救命啊——”
乒——殺人的長劍落在地上。
“嘖......”嚴武不屑的砸了兩聲嘴,接著順手拿起身旁桌子上的布帛,一邊擦拭手上的鮮血,一邊轉頭向甲字獄的方向離開,還不忘提醒周圍的士兵:
“記得把這裡收拾一下。”
只剩下怔在原地面面相覷的軍士們......
嚴武緩步走在長廊裡,臉色愈發的凝重。
他沒有想到昨天剛把人抓進來,今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上來要人了。
這些狗官狼狽為奸,又不知這個黑賭場連著多少人的利益。
他已經開始期待能從這長宏的身下挖出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了。
參謀、校尉、都尉、都督,一環套一環。
這還只是軍中的利益網。
縣衙,府衙,
甚至是朝堂之上,怕是有更多受益者。 終於,他停在了長宏的面前。
“誒,參軍您來了!”獄卒點頭哈腰道。
“你沒給他吃什麽吧?”嚴武問獄卒道。
“沒沒沒.....”獄卒像是撥浪鼓一樣的搖著頭,“就喝了點水。”
“喝水?”嚴武愣了一下,“以後沒有經過我檢查的東西,就算是水,都不能進這家夥的嘴裡!聽見了沒?”
“是是是......”獄卒應允道。
其實嚴武也是怕這些食物酒水裡有人下的毒,畢竟現在想要索長宏命的人真的不少。
長宏此時也看見了嚴武到了,他笑著打量了一番嚴武:“怎麽,身上沾這麽多血?”
“剛把你兄弟們都殺光了。”嚴武語氣冷漠的回道:“一個不留。”
本以為會被激怒的長宏卻突然不屑一顧的笑道:“兄弟?別鬧了!要不他們能當打手,誰跟他們那群廢物拜把子。我殺他們也是遲早的事情。”
“果然這就是畜生的情誼嗎?”嚴武嘲諷道。
“多謝誇獎。”長宏已經看起來已經瘋瘋癲癲了。
“咳啊——”
嚴武猛地一拳甩到了長宏的臉上,給其留下了一道重重的拳傷。
“沒讓你說話,你就別煩老子。”嚴武甩了甩手。
剛剛沒有掌握好力道,自己的拳頭被反震的都有點生疼。
至於長宏,都已經將要昏厥了。
嚴武扯住了長宏的頭髮,避免他失去意識。
“你告訴我,你背後的黑手是誰?這麽多年都是誰暗中扶植你們?還有把受過你賄賂的官員也好,將軍也罷,把名字告訴我,老子一個一個宰掉。”
“呵.......”長宏極力嘲諷道:“你爹我活這麽大還沒靠過別人,噗啊——”
又是一拳結結實實的落到了他的小腹上。
長宏的胃水這一次都快吐出來了。
“你再叫囂,我再接著打。”嚴武眼神漠然的說道。他這次控制好了,並沒有下上一拳那麽重的手。
就在他準備繼續審的時候,突然又有幾個小獄卒跑了過來。
嚴武一眼就認出這是剛剛他留下收拾外面爛攤子的人。
“我不是讓你們留在外面收拾嗎?怎麽跑過來了?”
“那個......有人來訪.......”領頭的獄卒猶豫道。
“剛送走個王狗頭,這又來人?”嚴武疑惑道。
“這次不一樣......這個,是十七皇子......”那獄卒又遲疑的說著。
“十七皇子?”嚴武終於來了興趣。
十七皇子,壽王李瑁,母親是已故的武貴人,原先曾經是皇帝最疼愛的兒子。十七歲就給了封地,也就是這益州,分封益州做壽王,遙領益州大都督和劍南節度使。但是世人都知道,這其實也是李隆基對他的補償。因為楊玉環在成為楊貴妃之前,可是壽王妃呢......
這麽一位重量級的王爺,此時竟然大駕光臨一個參軍的監獄。這絕對反常。
“嚴參軍,別來無恙啊......”趁著嚴武思考的間隙,一個看上去約莫三十歲的高大英俊穿著貴氣的男人走了過來。
而嚴武也注意到,李瑁進甲字獄時,被綁在十字木樁上的長宏的眼神瞬間就發生了起伏。
這變化讓嚴武心裡有了想法。
“不知壽王爺大獎光臨,是微臣有失遠迎了。”面對著一個王爺,嚴武自然還是要先有些禮儀的。他微微欠身。
“無妨。”李瑁平易近人的擺擺手,笑道:“我這次不過是路過順便進來看一眼。”
路過......順便嗎?
嚴武暗暗搖頭,恐怕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憑借自己先前在長安與這人的幾次交談來看,這位“名聲在外”的皇子,城府極深。
“倒是沒大事,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嚴大人,這個人。你可動不得。”
李瑁伸出手指,指向了長宏。
長宏的眼神逐漸激動了起來。
“壽王爺也是來想將他帶走的嗎?”嚴武問道。
他的眼神也出現了細微的變化,看來十七皇子也攪和進這個利益網裡了。
不!
他又緩緩抬起頭,結束了欠身的動作,眼神犀利的掃過李瑁那個俊朗的面容。
李瑁,極有可能是長宏身後,真正的黑手.......
“借此來掩蓋某些不想讓世人知道的東西?”
“不.......嚴大人你要知道。”李瑁微微搖頭:“只有死人,才會永遠保守秘密。”
“那我一定要讓他好好活著。”嚴武凝重的和李瑁對視著。
兩人身邊的氣壓越來越高,勢同水火。
“是嗎?”李瑁突然笑了。這笑讓嚴武驚愕了。
“你不妨看看,你的犯人,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嗎?”
聽到這句話,嚴武才如夢初醒。
可當他扭過頭,長宏便已經開始渾身抽搐的吐起了白沫。白眼也無力的往上翻著。
嚴武趕忙衝上前去,拍打,運功傳輸內力。
可始終無力回天。
“嗚哇......”“嗚哇.......”長宏終於在幾聲呻吟後,斷了氣。
“怎麽會這樣......”無力感頓時衝上了嚴武的心頭。他喃喃自語著。
突然想起了什麽。
“那杯水!?”他看向了李瑁,猜出了長宏死亡的真相。可是無濟於事。
李瑁以一個勝利者的姿勢扭頭離去了。身影逐漸消失在了漆黑的長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