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本就對軒轅府家產有所覬覦的軒轅糜,就雇了好些個打手,浩浩蕩蕩的闖進了這軒轅府。
他來這軒轅府就一個目的,趁著現在軒轅府沒有能鎮得住場子的人。
想要從不諳世事的軒轅靈手中分得這軒轅家的一杯羹,再不濟,也能撈到一大筆錢。
“軒轅糜大人,您再硬闖的話,我們會很為難的......”守在最前面的侍衛無奈道。
“為難?”軒轅糜冷笑一聲,“呵......你們會為難?我弟弟去世,你們連通知都沒通知我,我就這麽進來吊唁一下,你們會為難?”
“其實您來是來幹什麽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侍衛道:“如果您不是為了家產,只是單純的前來吊唁,我們是絕對不會阻攔的。”
“少你娘廢話!”軒轅糜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這軒轅家是老子弟弟的遺產,憑什麽都讓軒轅靈那小屁孩鎖了去?老子是他親哥哥,憑什麽不能分點錢?”
這一連兩個“憑什麽”倒是讓侍衛們紛紛啞口無言了。
倒不是這軒轅糜說的多麽在理,是他這不要臉的功夫,讓侍衛們紛紛失去了想跟他廢話的欲望。
往往能製服無賴的,只有手握實權的人或是更加無賴的人。也有可能......是手握實權的無賴......
“喲!我以為是誰呢?這不是軒轅糜嗎?”屋內庭院裡面的正堂裡傳來了一個舒緩而又懶散的聲音,
“狗東西,您來了?”
當“狗東西”和“您”放到一起用的時候,在場侍衛竟不知是罵人,還是尊稱......
接著紛紛不由笑了起來......
“誰!”聽到這句話,再看到面前侍衛們忍不住的嘲笑,軒轅糜頓時惱羞成怒,“哪個混蛋?!敢這麽稱呼老子?”
他逐漸面紅耳赤了起來,“等老子接手這軒轅家,成了新家主,都他娘的得給老子滾蛋!”
“成為新家主?你怕不是喝了假酒吧!軒轅糜?幾年不見,窮到喝假酒了嗎?回頭到爺爺這,賞你兩個銅板,買點劣質燒酒喝去吧!”正堂裡的聲音又悠悠蕩蕩的飄了出來。
庭院裡頓時又爆發出了一陣哄笑。
“你.......”軒轅糜的臉色此時愈加的難看了起來。
但這聲音......為何如此耳熟?
他愣了一下,似乎才注意到聲音的問題。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剛剛在正堂說話的人就緩緩走出來了。
看著陌生又熟悉的人影,軒轅糜怔住了,
“寧......寧財神?”
“真沒想到,軒轅度那家夥剛死了沒幾天,敗家犬就回來蹭吃蹭喝了......”寧財神笑了,笑得讓人不寒而栗,“上一回,算你命大......”
“這......”冷汗瞬間就流滿了軒轅糜的整個後背,要說當年他聽說軒轅度乾鏢局買賣發了家,立刻就前來投奔,當時“好生款待”他的,就是當時年僅二十的寧財神......
“那年要不是軒轅度在,你下輩子已經滿十五了......”寧財神想了一會兒,饒有興致道:“我記得我敲碎你幾塊骨頭,現在長出來沒?後來又聽說你兩年沒下地,是不是真的啊?”
聽到這句話,那些不好的回憶開始逐漸的展開在了軒轅糜的眼前。他眼神裡的恐懼仿佛在說,他面前站著的,不是寧財神......而是寧閻王!
“可惡!”軒轅糜扭過頭質問著身後的那些打手們,
“你們老板不是給我說寧財神在洛陽嗎?這又是什麽情況?” “......”等待他的,只是那些打手們死一樣的沉默。
“你們什麽意思?”軒轅糜在突逢寧財神出現後,就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就開始無能狂怒了起來。事實上,他若是知道寧財神在這裡,是絕對不敢前來的,他現在腦海裡都想好接下來要怎麽給寧財神道歉和解釋,他甚至都做好自斷一臂的準備了。
“閉嘴!”要說這軒轅糜也是慫,一個滿臉刀疤的打手只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瞬間就閉口無言了。
“這些打手......”寧財神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的異常,不由心道:“似乎與這軒轅糜不同......來者不善啊......”
果不其然,這些打手在見到寧財神出現後,紛紛一改方才簇擁在軒轅糜身後的烏合之眾看熱鬧的模樣,逐漸面露凶光,開始不約而同的向前走了過去,他們的步頻也相當的一致。
咻——
電光火石只見,一把匕首從那個刀疤大漢的手中擲了出去,直指寧財神面門!
寧財神只是懶散的歪了一下脖子。
哐當——
匕首插到了正堂的台階上。
“下次拜托扔的準一點,把這台階弄壞了,我可不好辦啊!”寧財神道:“我那侄女最討厭坑坑窪窪的地板台階什麽的了。”
顯而易見,這是一番嘲諷。
那些大漢們顯然也有些生氣了,江湖中人,血氣方剛,倒也正常。
他們迅速的向前衝去,直直的撞開了那些還沒有搞清情況的侍衛們。
並紛紛跳了起來,一個接一個的掏出長刀,砍向寧財神。
寧財神看不出來腳下動作,可身形就像鬼魅一樣,總能躲開那些大漢的重斬。
嘭——
在庭院裡的一塊石磚被一個大漢的空斬生生砍裂後。
寧財神不由驚歎,“你們這力量,可真不小.......這大理石的地板,就這麽給我砍碎了。”
“廢話少說!”一個大漢忍不住道:“受死吧!”
接著又是一個跳躍重斬!
這動作雖然簡單,但可不是一般人就能躲過去或是防下來的。
不過這對寧財神來說,似乎沒有任何難度。
沒錯,他又化身風影,躲了過去。
“一、二、三、四、五、六......”面對著面前都砍得有些疲憊,甚至開始喘粗氣的大漢們,寧財神則一臉輕松的伸出食指,數著他們的個數,“七、八、九......”
“好!”寧財神一合掌,“九個人,你們這九個人的實力,要是放到普通的大門派裡,也得是個正兒八經的二等弟子。”
“二等......”軒轅糜不由得驚訝了,“這不過是我花二十兩銀子請來的幾個小混混,怎麽就二等弟子了?二等弟子,豈不是和我一樣了?”
“而且......”他看著那些大漢們的身影,冷笑道:“不會真的有門派會天真到拿九個二等弟子來刺殺寧財神吧?”
......
一刻鍾以後。
“你來了......”幽靜的茶室裡,李騰抬起眼皮看向了踱步走進來的寧財神,聲音中夾雜著些許嫌棄,“一身子血腥味,別髒了我的茶室。”
“喂喂!你這老頭別不識好歹啊!”寧財神委屈道:“我明明進來之前已經很認真的擦乾淨了身上的血跡。”
“你心上裹著一層血汙,所以從頭到腳,都不乾淨......”李騰默默的拿起了茶杯。
“說的還挺深奧.....”很明顯,寧財神這個老文盲沒有聽懂對方的話,他只是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了李騰茶案對面的凳子上。
“軒轅糜,怎麽樣了?”李騰冷不丁的就問了一句。
“你應該問那八個對我動手的打手怎麽樣了。”寧財神嘿嘿笑道。
“這還用問?”李騰道,“死的很慘,保不齊腸子已經鋪滿地了。”
“還是您老懂我。”寧財神樂道。
要說這寧財神之所以在江湖上臭名昭著,靠的不僅是他不講武德和守財奴的優良品德。
而是他的特殊癖好——虐屍。
如果你在對戰中遇到了寧財神,除了要預防他時不時的偷襲回首掏之外,還得祈禱自己死在他手上後,盡量保持點人的特征,就是讓別人看到你的屍體後,知道這是個人......
什麽被砍掉手腳腦袋都算是極其體面的死法了,他甚至曾將某個名門正派的弟子切成肉醬,並偷偷翻進了那門派的後廚裡,往將那弟子的肉醬灑進了大鍋之中,請全門派的弟子吃肉......
其做法之惡心,道德之敗壞,可謂是惡貫滿盈,令人發指。
“軒轅糜看到滿地鋪的腸子後,直接嚇暈過去了。”寧財神捧起了剛剛李騰給他沏的茶。
“腸子什麽的,鋪滿了我的庭院,可夠仆人們收拾好一陣了......”李騰歎了口氣。
他又接著問道:
“你覺得......那些家夥對你動手,是軒轅糜指使的嗎?”
“他有那本事?不過是被人當槍使了。”寧財神笑了,“看見我殺人,都嚇尿了,我就派人給他扔出去了。”
“你竟然沒殺他?真是意外。”李騰驚訝道。
“這應該是我和某個混蛋的約定吧......”寧財神一提起軒轅度,就恨的牙癢癢,“那個一聲不吭就先死的混蛋,要不是你們沒讓見到他的屍體,我一定給他分屍了。”
“是嗎?”李騰早已看透了一切。
雖然他們害怕寧財神回來後見到軒轅度死去大飛雷霆,將其分屍,而將寧財神擱在安置屍體的靈堂之外。
但他們哪攔得住寧財神?
李騰親眼看見寧財神趁著半夜跑到了軒轅度的靈柩前,但是並沒有對屍體做出什麽,只是頹廢的坐在那裡,拿著一壺三文錢的劣質燒酒,一邊喝一邊說著什麽,最後哭的不省人事......
“那你說是什麽人指使的那些家夥對你動手?”李騰接著問道。
“軒轅度剛死,全江湖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這裡呢!派這些人倒也不是妄圖對我造成什麽傷害,純屬就是為了試探。”寧財神回道。
“試探?”李騰重複了這兩個字。
“我已經兩三年沒有殺過人了,他們派這些送死的炮灰,就是試探我的殺人技,看看我這兩年沒殺人,是不是手生了......所以剖屍的事情,也是做的越絕越好,讓他們死了打軒轅府的這個主意。”
“那既然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李騰又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你這是什麽意思?”寧財神似乎是注意到了李騰的話裡有話。
“意思就是.....”李騰突然站起身來,不知是從哪裡突然掏出來了一個巨大的包裹,“我要先走了,你自己在這裡一切小心。”
“啊?”寧財神頓時大驚失色,說那個“啊”的時候,甚至都破音了......
李騰卻在撂下這句話後風風火火的卷起了包裹,動身準備離開。其動作之流利,全然沒有一個大病初愈的年逾七旬的老頭模樣。
“你......你去哪?”等李騰快走出門的時候,寧財神才反應過來,抽搐著嘴角,問道。
“去益東縣啊!”李騰答道。
“益......益東縣?”寧財神愈加的疑惑了。
“去找寶貝靈兒......”李騰嘿嘿笑道:“她在寄給我的信裡寫了想李伯伯了......”
“什麽!?”聽到這個消息,寧財神不禁大怒道:“好嘛!給你的信就是想李伯伯了,給我的信就是‘一切安好,再住一月’,八個字!就只有八個字!等這小崽子回來,看我不冷落她三月,讓他知道寧叔叔也不好惹。”
“嘶。”李騰開始拿手掌在鼻前忽閃忽閃,若有其事道:“這怎麽一股酸味啊.....”
“您坐馬車去的時候可別碰上了什麽土匪強盜,給您殺了扒光衣服再拋屍野外。”
面對著寧財神的陰陽怪氣,李騰卻不以為然,“沒事,雷陣陪我去。”
“噗——”寧財神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去,“雷陣?你做個人吧!全府上下就他一個能打的,你還給我撈去,你這次過去說不準就埋那了,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這莫大一個軒轅家, 讓我自己管嗎?”
“軒轅三傑不還剩倆嘛!”李騰無所謂道,“你去把那兩個拐來。雷陣我就帶走了,不然我路上碰到什麽土匪強盜的,可就晚節不保了。”
“好家夥,池鑿都老成什麽樣了?還能打的動嗎?我可怕他突然暴斃歸成工傷。”寧財神道。
“不是還有木錦兒呢!”李騰補充道。
“木錦兒......”寧財神沉吟道:“我倒是把她忘了。”
“但是......”當木錦兒那母老虎的凶相在寧財神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時候,他嚇得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不行!那母老虎會吃人......”
“我不管!”李騰拽開了門,大步就往外走。
“等等.....”寧財神神色一正,語氣也逐漸正經了起來,“益東城的那件事,你聽說了吧?”
“昂.....”李騰也沒問哪件事,因為他早就猜出了寧財神要說的事,他也換下了打趣的口吻,“那個消失的小公主,是小姐的朋友吧。皇帝都震怒了,驍騎校過兩天就親自動身前往益東城了。我這次帶雷陣去,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你的消息還是那麽靈。沒錯!而且極有可能有小姐的參與。”寧財神笑道:“我們也不是什麽良民,如果證實真的是小姐包庇她,我們就該站出來替小姐撐腰,接著著手讓這件事悄無聲息的結束。你到那邊,如果有什麽消息,隨時給我飛鴿傳書。”
“知道了......”李騰大步朝門外走去,其厚重的胡須下,露出來一抹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