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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臣》第二百九十七章、屈兵
  張掖郡,焉支山。

  焉支走廊,乃是焉支山與祁連山脈相互逼近夾出的一段山谷,約二十裡長,乃是武威入張掖郡的首選之路。若不取此道入張掖郡,則需從龍首山北麓繞行數百裡之遠,且沿途路況不好與難尋水源補給。

  倉慈先前得聞薑維西來襲武威郡後,便將兵來此塞道而守。

  兵力約莫兩千,皆是他在郡後募孤弱少力或小種部眾所置的屯田客,勤農桑而寡演武,戰力自然不強。

  但這是他唯一能聚集的兵力了。

  先前的郡兵,早就隨著賈栩南下令居一去不返。

  不過,這些屯田客軍心可用、皆願效死。

  蓋因他們家小能在苦寒地瘠的河西苟活至今,皆賴倉慈施仁政之故。

  而尚未知道金城郡已易主的倉慈,便是基於此,覺得自身塞道扼險而守,可令漢軍半月無法衝破。

  對,半月之期即可。

  已然歸來酒泉郡的黃華,前些時日遣人送了書信來。

  聲稱他已邀柯吾舉族徙來,如今正募兵積谷,半月後便可將兵來與倉慈共守焉支走廊。

  倉慈對私心甚重且舉兵叛亂過的黃華並無好感,亦不曾信任過。但如今張掖酒泉兩郡已成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之勢,倒無需擔憂彼包藏禍心。

  自然,若是敦煌張就將兵來助,倉慈就更安心了。

  然而那僅是妄想。

  得聞賈栩兵敗身亡後,倉慈還作書去了敦煌,言辭懇切的請張就督兵來助。但張就推脫如故,令倉慈勃然作色,怒斥其不忠不義。

  抑或者說,時至今日,倉慈心中亦了然,敦煌張家已不以魏臣自居耳!

  亦如此,更令倉慈堅定了信念——河西諸多食君俸祿者,焉能無一死節之臣!

  故而他嚴辭回絕了鄭璞的邀談。

  哪怕其以郡縣黎庶性命為勸,他也心意弗改,覺得漢軍在故弄玄虛,但僅僅五日後他便在事實面前心若死灰。

  他看見了萬余漢軍列陣於谷道中。

  且陣列森嚴,長矛如林、盾櫓如牆,萬余人聚集而鴉雀無聲。一看便知乃久經演武且多歷戰事的精銳,絕非是將盧水胡族眾與青壯農夫強征入伍拚湊的烏合之眾。

  他也聽到了麾下屯田兵的驚恐之聲。

  對方僅是列陣,便有股肅殺之氣隱隱輔面而來,無論人數還是士氣,絕非屯田兵可當。

  或許,漢軍只需兩三日便可攻破他所立營寨、盡虜他兩千士卒了。

  而最令倉慈悵然的,乃是心有所悟:若非金城郡已被攻破,剛剛據武威郡的漢軍,焉有萬余將士來襲?

  難怪,彼疤璞膽敢作書勸我。

  倉慈長聲歎息,環目顧看著麾下面有惶惶的屯田客,陷入了天人交戰中。

  他欲死戰,但求不辱名節。

  然而又心有不忍,不欲令麾下士卒徒然赴死。

  因為他心中了然這些屯田客操戈奮刀而來,非是忠貞魏國,乃是報他恩義耳!

  “太守,蜀使複來。”

  正當倉慈心中猶豫不決時,身側的郡功曹從事突然出聲。

  循著那功曹從事的視線而顧,但見有一人從漢軍陣列越出,望他疾行而來。依舊是前兩次來投書的信使,但此番他僅是來傳話。

  曰:

  “奉命前來請倉太守出陣一敘,我家護軍已備下酒水,言不欲見貴軍士卒枉死。若太守猶決意死戰,我家護軍便全太守之志,兩刻鍾後督軍來攻。

”  言罷,不等倉慈回復便折身歸去。

  如此隱隱有要挾的態度,令護衛倉慈左右的扈從皆赤色浮面。

  那功曹從事更是慨然請言,“蜀軍猖獗、疤璞無禮!還請太守下令,將那使者射殺,以壯我軍聲勢、昭我軍決死之心!”

  但倉慈擺了擺手,意興闌珊,“罷了,不做無謂之舉。”

  也是,殺一使者無裨於時。

  故而他耷眉沉吟片刻,便起身大步而前,還囑咐功曹從事道,“君好生督令將士,莫讓他們生事,我去去便歸。”

  聞言,功曹從事愕然。

  好一會兒方反應過來,趨步向前一把扯住了倉慈的衣袖,疾聲說道,“太守不可往!若彼疤璞心懷歹意,以兵劫太守,我等士卒皆失據矣!”

  “呵呵~~”

  不料,原本面帶悵然的倉慈反而笑了,輕輕拉出衣袖,“我倒是冀望彼疤璞殺我,然觀其昔日行事,非乃無智之人。”

  那功曹從事再度愕然,默默看著倉慈的背影,好一會兒才面露恍然之色。

  方才情急之下,令他一時執迷了。

  無論如何,鄭璞都不會劫倉慈要挾魏軍棄械伏地的。

  因為倉慈一旦被劫持,必會以死明志,而所有報倉慈恩義而來的士卒都會化作哀兵,死不旋踵與漢軍戰至一兵一卒。

  況且,如今雙方兵力懸殊、漢軍勝券在握。

  彼疤璞斷然不會行此下作伎倆,徒增罵名以及令戰事更艱難。

  然而太守孤身而往,乃是欲不戰......嗯,欲弭兵乎?

  倏然間,功曹從事心頭上泛起了如此念頭。旋即,又猛然搖頭將心中之念摒去,專心行走行伍中安撫士卒情緒。

  而此時,倉慈已然步近了漢軍陣列。

  鄭璞笑容潺潺出陣來迎,見倉慈身軀瘦削羸弱、身無配飾,衣無繡文,陳舊且多有針線綴補,不由拱手歎息,“久聞府君清簡嚴明、常濟孤苦,俸秩兩千石而家無余財、妻兒受餓,今得見,可謂不虛名也!”

  “護軍莫談無關之事。”

  倉慈拱手還了一禮,語氣淡淡而道,“君邀我來,我來矣。不知君有何計議,可令百姓無辜枉死邪?”

  “此地非敘話之處,我已經設席,且入內就坐。”

  對於倉慈的不領情,鄭璞不以為意,仍含笑伸手虛引請其入內。

  二人就坐後,見倉慈依舊神情冷漠無有攀談之意,鄭璞便直言道,“府君若不作無謂抵抗,我軍入張掖郡後,施政皆依太守舊事,如屯田養孤寡、問貧苦恤少力之子等,僅追責從征令居豪右之家,不擾黎庶生計。且我大漢撫慰郡縣,無有門第之念,賞罰必信,有寸功者必進,無德者必懲;鄉邑必敬三老、必設蒙學,求人懷自厲、風化肅然也。”

  言至此,鄭璞頓了頓,乃反問曰,“府君在河西多年,必嘗聞我大漢複隴右後施政之德,亦知我大漢丞相執法之善,何需有憂邪?”

  頓時,倉慈默然。

  緣由是早在漢軍剛剛入駐隴右時,魏涼州各將率僚佐多以巴蜀苛待百姓、強擄資財為軍用以及蜀科執法嚴厲等言辭宣揚,圖激勵將士戰心。但後來隨著時間推移,諸多細作陸續傳回來的消息,魏官府便不再有詆毀大漢民生之言。

  蓋因對比之下,魏國官府比大漢更多苛政.......

  抑或說,大漢繼襄樊之戰、夷陵之戰後,以早就式微的國力、僅僅一州之地的底蘊連番用兵,而使民無怨言、將士皆用命,足以證明丞相諸葛亮執政的獨到之處。

  事實勝於雄辯。

  有些事情是無法詆毀的,饒是敵對的魏國也無法尋到指摘之處。

  自然,以倉慈的為人,也不屑於顛倒黑白與鄭璞辯論。

  因而他沉默片刻後,變悵然而歎,“罷了,貴軍如何安民,我無預矣。我但求一死,以全名節。”

  竟求死?

  鄭璞眉目微揚,戾氣驟現,“府君若死,從君之卒,我皆沒其家,罰為徒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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