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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臣》第四百零四章、載道
閭左之人,想要出人頭地,往往要付出更多艱辛。

 尤其是魏國的九品官人製已然推行多年。

 然而,石苞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好不容易迎來一次入高第的機會,竟稀裡糊塗的被逐門而出。

 乃是我言辭不當乎?

 抑或,乃我對時策認知不明, 故而被當成誇誇其談者?

 帶著滿心惆悵歸市井的他,心中亦在自疑著。

 少時,那舉薦他的夏侯玄門人趕至,半是為一番好意卻令他受辱而作歉,半是將要隨夏侯玄歸雒陽而前來與他作別。

 諱莫如深的寥寥數言,亦令石苞終於知道了夏侯玄逐客的緣由。

 他在暢言時局時,對雍涼都督司馬懿軍事才能多有稱讚之辭, 尤其是對廣開溝渠、屯田自給等舉措推崇備至。

 雖是就事論事,但也觸犯了夏侯玄的逆鱗。

 如此緣由,令他啼笑皆非。

 他是真的不知道司馬懿與夏侯玄有矛盾......

 不過,不知道也好。

 他覺得名盛如夏侯泰初,也不過如此!

 看著那門人匆匆離去的背影,石苞自我寬慰了一聲。

 對!他倏然覺得,不入夏侯玄門下乃是幸事。

 因為有些人看清了,也就看輕了。

 不管彼是否乃譽滿京師的名士、抑或勳貴之後。

 士者,當篤行也。

 不管夏侯玄與司馬懿有什麽矛盾,但夏侯玄如今亦不能否認,自身無論才能還是任事調度等方面都要遜色於司馬懿。

 既然如此,為何不師彼之長以裨己之短呢?

 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

 聞他人之長,竟不思進取反而而遷怒他人,如此之人豈能值得以身托付!

 淡了心思的石苞, 繼續靜候著機遇的到來。

 百無聊賴之余,亦在心中琢磨著是否要對現實妥協了罷。

 是的, 他還有另一種選擇。

 先前在冀州為小吏時, 他便與鄧艾相識了。

 只不過, 同樣出身寒門的鄧艾,際遇要比他好得多。不僅得到了司馬懿的賞識,且還從荊州攜來關中擢為校尉,待之如心腹。

 石苞甫一至關中時,亦曾有過尋鄧艾引薦之念。

 但後來想想還是放棄了。

 一者,他與鄧艾交情不過爾爾。

 多年未見而驟然前去求之,鄧艾未必就能為他盡心盡力謀前程。

 其次,如今的鄧艾職不過校尉,依舊是人微言輕,托他舉薦未必就能得到司馬懿的召見。

 就如石苞先前曾結識了尚書選曹郎許允,亦曾托其舉薦而求得一縣之職,但對他才乾讚賞有加的許允,卻也無能為力。

 再者,鄧艾為人自矜且汲汲於功名,素不為雍涼同僚所喜。

 哪怕經他舉薦如願步入仕途,恐亦會被他人所忌,日後行事舉步維艱。

 諸多顧忌之下,遂不成行。

 但現今被夏侯玄所拒後,石苞心中便再次生出心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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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他,從任職鄉閭的“給農司馬”到鄴城屯田小吏, 再到如今入關中二歲有余,他蹉跎了太多年華,已然不想再冀望著揚名求貴人賞識了。

 索性,前去賀蘭山以南求見鄧艾,且看能否迎來機緣罷。

 成與弗成,皆不複有念。

 躊躇數日終於定下思緒的石苞,正欲辭去小吏之職將之付諸行動,但卻又迎來了轉折。

 恰好此時,司馬懿歸來長安調度雍涼兵馬入荊州之事,且讓雍州刺史毌丘儉督屯田吏與百姓先將糧秣輜重轉運去荊州。

 這個時候,主司自是不會允了石苞的請辭。

 就算要首肯,亦要等到糧秣輜重轉運之事罷了。

 職責不可免的石苞,唯有依律督促著黎庶望武關而南去。

 魏律嚴苛,失期必斬。

 是故,一路勞頓的石苞,白晝時瞧見了哀切布滿了黎庶的臉龐;夜晚時聽聞了他們在傳唱著先秦時期的《鴇羽》詩:肅肅鴇翼,集於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怨聲載道,不外如此。

 其中,以從冀州遷徙而來的黎庶最為淒切。

 當年雒陽廟堂定策冀州實關中,以錄籍授田與入行伍可減免賦稅等諸多利好,讓許多無有立錐之地的貧民佃戶趨之若鶩。然而待他們來了關中以後,才發現生計竟比冀州更淒慘。

 在冀州時,他們尚可依附世家豪族苟活。

 但在戰事頻繁的關中,所授予的田畝大多劃入民屯之列,每歲秋收後轉入官府糧庫的糧秣,並不比依畝而繳的少。

 且徭役太頻繁了!

 比如這次戰役,從去歲冬末時到今歲秋收,官府征發黎庶轉運糧秣輜重便沒有停止過!

 好不容易巴蜀罷兵歸去了,卻又要轉運荊州......

 唉~~

 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最令人悲淒的是,雒陽廟堂以關中三輔為戰區,許給了雍涼都督司馬懿可在必要時以軍律管制!

 就是那種令行禁止、違者必斬的嚴苛律法,竟用於牧民矣!

 其實士庶們知道,雒陽乃時基於先前曹真兵出隴右時,曾因為關中民亂導致斷糧罷兵歸來的前車之鑒,故而才授予了司馬懿便宜行事之權。

 但知道並不意味著甘之如飴。

 在動輒論斬的恐懼下,他們怎能安居樂業呢?

 出身微末的石苞,對黎庶們的敢怒不敢言了然於胸。

 故而,當《鴇羽》在冀州鄉閭的口中悠悠傳唱,當哀怨彌漫在夜幕中令星辰傷感隱去,他心中亦黯然不已。

 寒門子弟,求仕無門;黎庶百姓,怨聲載道。

 曹魏代漢,果真是天命所歸嗎?

 自身繼續安之若素的等候機遇,真的會迎來才學得以施展的那天嗎?

 輾轉反側而無眠的他,在悄然的問著自己。

 只是漆黑的夜色沒有給予他答覆, 只有那不知人世間悲歡離合的蟲豸在盡情歡鳴著、奔流不舍晝夜的潏水在婉轉著。

 嗯,子午谷北端出口處的潏水。

 無獨有偶,遠在兗豫二州的黎庶同樣怨聲載道。

 從魏文曹丕時的三征江東,到賊吳頻頻入寇的如今,幾乎無歲不戰的淮南令他們不堪徭役之苦。且此番賊吳攻破了合肥新城,兵圍壽春,戰事波及淮水以北,他們更加惶惶不可終日了。

 天子親征,可否早日退敵否?

 轉運糧秣輜重的黎庶,看著連綿數十裡旌旗,心中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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