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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臣》第三百二十八章、素輿
盛夏六月,天水冀縣。

 踏著落日的余輝,帶著後軍師、領鎮軍將軍、加侍中等官職的鄭璞,終於踏入了雒門聚的盧家依山別院。

 對,卸下中護軍後,朝廷還給他忝了鎮軍將軍職。

 就如留府長史蔣琬還加撫軍將軍職一樣,緣由是後軍師乃相府僚佐職。

 畢竟諸葛丞相開府治事與昔日曹操霸府有著本質的區別。

 沈幽沒有隨行,而是往交州去了。

 一者乃是他家眷尚未入蜀地,不好此時便隨軍征伐。

 另一,則是鄭璞聽聞他此些年陰結草莽勇夫與厚恩養扈從,已然擁有了兩百余人願死生與共後,便入宮面覲天子劉禪為他求官。

 依丞相治軍慣例,初來乍到的沈幽即使有獻地形堪圖之功被授軍職,亦然免不了要在安穩的郡縣駐扎一二載,待觀其為人品行與將略後,方會允他隨征隴右。

 沒辦法,民寡的大漢采取精兵策略,不會將士卒的性命交付在一不知底細者手中。

 故而,鄭璞便想著請天子賜下一官職,讓沈幽歸去將兩百余扈從引來巴蜀時,順勢潛入交州募兵!

 緣於地形與風貌的乾系,孫吳對交州的統禦並不穩固。

 許多郡縣太守或縣令的職權,僅能影響至城池周邊二三十裡。

 諸如一些偏遠深山或險峻之地所聚居的黎庶或蠻夷部落,皆聽令於各氏宗長或部落耆老,與南中之地的風貌大抵類同。

 且這些人不乏生性好鬥、甘願離鄉背井者。

 如在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時,剛剛背盟奪了荊南之地的孫權,擔憂先帝劉備興兵向東,乃令時任交州刺史步騭前來長沙郡駐扎布防。

 步騭得令後,募得交州義士萬人隨行。

 無幾,先帝劉備驅兵來戰,素來慕先帝恩義的陵蠻皆蠢蠢欲動,故步騭移兵鎮守益陽。後先帝劉備雖兵敗夷陵,但荊南各郡縣仍有不少起兵響應而不臣孫權者,步騭乃督領交州義士而討,所過皆平。

 由此可見,交州義士的戰力並不弱。

 鄭璞並不強求沈幽能必須拉攏到多少交州義士入大漢,而是給了他一年之期,將此事當成對他的歷練。

 他既然汲汲於兵事,就需要證明自身的率禦之才。

 如若能拉攏到三五百人,合先前扈從可為一校、獨自成營,便足以佐證他能得士卒愛戴,可堪大漢不吝培養,以期日後能督領一軍。

 若是僅能拉攏到百余人,那便遣給其他將率充任副職熬資歷與磨練罷!

 畢竟,有天子授予職權、督領南中的庲降都督馬忠接應,他如若還表現不如人意,那便自身才學有限,莫怪他人不以重任授之。

 再者,此時正值大漢方複涼州、魏國反撲在即,鄭璞也沒有那麽多心思放在沈幽身上。

 事實上,魏國的反撲已然開始了。

 鄭璞入冀縣時,還獨自往丞相別府了一趟。

 雖然沒有如願見到丞相諸葛亮,但大致估摸他歸來之期的丞相,臨離冀縣時還囑言了值守小吏,讓其將近期的軍報皆轉與鄭璞過目。

 在暮春三月時,魏國雍涼都督司馬懿便屯大軍於陳倉與郿縣兩地,虎視武都郡散關與漢中褒斜谷道。

 別遣郭淮為主將,督領夏侯霸、牛金與張雄三部,步騎合計一萬五千出高平城,於昔日丞相戰曹真時落營的山坳駐扎,頻頻小規模遣兵擾隴右與祖厲縣。不求殺傷或對陣,但擾黎庶不敢外出太遠放牧或無法專心務農桑。

 對此,丞相令在責的右將軍吳班勒令各部好生守各縣險要與戍圍,放棄外圍的牧場,護黎庶即可,莫放棄地利外出與之戰。

 蓋因郭淮此番來擾,戰略目的不過是策應罷了!

 真正的戰場,乃是剛易幟不久的河西走廊!

 司馬懿另別遣費曜為別督,護胡遵、徐蓋與鄧艾約莫萬余人,沿著烏水(清水河)河谷進入賀蘭山之南。

 此乃別辟的戰場——以騎從此初出,擾河西走廊。

 其中,胡遵與鄧艾兩部合計約莫八千余人,職責乃是就地屯田,為日後軍爭緩解糧秣轉運之難以及守護新設戰場的後方本鎮。

 而費曜與徐蓋所督的近五千騎兵,則是從鳴沙山長驅入武威郡試探而擾,抑或頻頻從廢棄的媼圍縣南下,隔著大河察看鸇陰城塞的守勢。

 或許,魏國不過數千騎來擾,有馬岱與薑維所在的河西走廊,似是無需擔憂。

 但丞相知道,這近五千魏騎僅是前部。

 待到秋高氣爽之後,河西走廊將迎來魏國兩三萬騎長驅而入,恐連遠在西端的敦煌郡都免烽火!

 魏國曹叡改元、調任各州郡守備的消息,已然被細作傳回隴右了。

 如以南匈奴右賢王去卑之子劉誥升爰為休屠王、改朔方都護左賢王劉豹為渾邪王,以及加封拓跋力微為魏鮮卑保塞大人之事。

 前漢初匈奴休屠王與渾邪王的駐地,就是如今的河西走廊。

 曹叡此舉相當於有意令匈奴再複舊日榮光。

 劉誥升爰與劉豹無法拒絕這種誘惑。

 抑或者說,他們即使明知魏國將他們當成漢魏相爭的前驅,亦無法回絕“好意”。

 轉任為並州刺史,兼領使匈奴中郎將的田豫乃良將,且素來對鮮卑與匈奴堅持著“鏖戰至死”的理念,而非是懷柔。

 部落棲居在並州的劉誥升爰,如若不遷徙入河西,田豫絕對會以罔負國恩、不尊調令等罪名,領軍討之。

 劉豹亦然如此。

 與秦朗一並督軍擊殺北部鮮卑柯比能的夏侯儒,已然轉任征北將軍進駐九原郡了。

 若劉豹不願從命,夏侯儒便可征發來附的各部鮮卑與雜胡部落,將劉豹好不容易積累的勢力分食殆盡。

 不必質疑,田豫與夏侯儒是否有如此實力。

 以他們二人在北疆的威望以及北疆各部落唯利是圖的作風,不難掀起瓜分區區兩部匈奴的盛宴。

 至於拓跋力微更不必說。

 部落勢力本就夾在漢魏兩國之間。

 如今胡遵與鄧艾領軍北上,且他與劉豹屢番互攻成仇,若是膽敢不從命,被夾擊而亡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此三個部落皆有萬余落。

 依著他們青壯皆兵的習俗,兩三萬輕騎入河西乃是可預見的事。

 且他們族眾常年逐水草而遷徙,慣於長途跋涉、耐苦寒與風沙,從鳴沙山入河西的大漠根本無法隔絕他們的馬蹄所向。無論前漢時期的匈奴,還是後來興盛的鮮卑,都不乏長驅數百裡、跨過大漠劫掠大漢邊郡的事例。

 而大舉來犯的時間,亦很好推斷。

 算算劉誥升爰部落從並州遷徙至陰山以南的時間,再以遊牧民族習慣在秋高馬肥的時節興兵,便可大致推斷出秋冬時節的河西走廊,必然烽火連綿。

 這便是丞相不在冀縣的緣由之一。

 司馬懿以大軍屯在關中右扶風,威逼如今已然成為北伐大軍糧秣主要供給地的漢中郡,亦令丞相聚攏在隴右的中軍不能輕舉妄動。

 兵家之道,虛虛實實。

 莫看司馬懿如今無有進攻漢中或隴右之意,但若是丞相分兵前去河西駐防,顯出兵力薄弱之勢,彼未必不會來襲。

 如此,便是犯了引蛇出洞之失了。

 且縱使前往河西的別部歸援很及時,亦是令士卒疲於奔命。

 已然定下休養生息、務農積谷以恢復國力的戰略,在能避免軍出損耗糧秣與人力之時,丞相絕不會勞師動眾。

 故而,丞相便在魏延的陪同下,輕裝趕來了金城郡。

 魏國既然兵出,不管是絲路貿易還是未來馳援河西,金城郡對於大漢而言,乃是不容有失的樞紐之重。

 且如今的金城郡駐軍極多。

 不僅有太守張翼與振威將軍州泰兩部,尚且有令居之戰、金城之戰迫降的魏軍俘虜。

 在隴右與漢中軍兵力緊缺且不可動之下,若要增兵河西守禦即將席卷而來的戰火,丞相唯有將從此地征調兵馬了。

 幸運的是,來犯河西的主力乃是南匈奴與鮮卑,故而不少魏軍俘虜可用——出身河西走廊的俘虜,一旦得知他們曾經效忠的魏國征伐胡虜來犯時,必然會改弦易轍,站在大漢旌旗之下浴血奮戰。

 無他,同仇敵愾耳!

 為大漢而戰,亦乃護鄉梓安寧、不令父老妻兒遭梟懸之禍也!

 只不過,這些俘虜在戰後收編之時,已然被允諾只需為大漢屯田三年便可以授予田畝、卸甲歸家與家小團聚了。

 如今想再度募為兵卒,還需花費一番功夫。

 至少不能讓他們生出大漢出爾反爾之念,以免有損大漢威信以及令他們日後難有歸附之心。

 性情素來謹小慎微的丞相,便是基於此憂慮方親自過來募兵。

 至於為何也讓魏延一並隨來嘛........

 河西戰事以騎為主,如今主事河西兵事的馬岱與薑維二人,皆必不可免要督騎外出截殺或馳援,故而丞相便想讓他前往河西居中督領大局。

 反正屆時丞相親自坐鎮冀縣,以吳懿與吳班守禦兩側,隴右-武都-漢中的戰線不需要擔憂。

 對此,魏延欣然而往。

 不僅是他還身兼著涼州刺史之職。

 更因為這種“臨危受命、舍我其誰”的豪邁洋溢胸腹間,令他鬥志昂揚。

 六月的金城郡枝陽縣,縱使在大河之畔與有烏亭逆水(莊浪河)穿行而過,但也難消酷暑的燥熱,連河畔叢木都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葉子。

 從俘虜屯田營地策馬緩緩而出的魏延,伸手抹去時不時就湧向眼角的汗水,亦忍不住頻頻側頭,將視線落在正襟危坐素輿(小車)的丞相身上,滿臉的欲言又止。

 對,如今的丞相,已然開始乘素輿出行。

 蓋因長久勞頓於案牘之人,不可免腿腳氣血不暢。

 先前事無巨細皆躬親、常夙夜憂歎的丞相,如今腿腳已然開始隱隱有些不便(老寒腿)了。雖然尚不至於行走不便,但騎馬或久行遠足已難為矣!

 唉~~~

 似是心有所覺。

 峨冠博帶的丞相倏然側頭而顧,含笑輕聲說道,“文長可是有言謂我?”

 “回丞相,有。”

 聞言,魏延便不再沉默,放下馬韁繩拱手一禮,便有些意難平而道,“我竊以為,丞相待此些俘虜太厚了!”

 話落,亦不等丞相回言,便又繼續說道,“彼等戰敗被俘,無誅、不罰為徒隸便是我大漢仁義。今丞相來募他們為卒,乃是令他們有機會將功贖罪耳!亦乃令他們歸去護家小宗族不被胡虜馬蹄踐踏也,稱恩同再造亦不為過!丞相仁慈且執法公允,許他們應募操戈可與我大漢士卒待遇同便罷了,何必還再人賞千錢?我委實弗解也!再者......”

 言至此,他微作躊躇了下,才放低了聲音嘟囔,“再者,我大漢北伐隨征將士多有艱辛,丞相將賞於那些俘虜的錢財省下,去尋羌胡部落換來些肉食勞軍豈非更佳?”

 “呵呵~~~”

 聽罷魏延的抱怨,丞相不由搖頭莞爾。

 這種弗解,唯有長於軍爭而短於施政牧民的魏延才有了。

 如若費禕、鄭璞、薑維或關興在此,心中自會明了賞應募操戈的俘虜,背後的意義。

 對於大漢鼎定關中、還於舊都的北伐而言,河西走廊的戰略意義乃是畜養戰馬、通暢絲路斂軍資以及令益州豪族與朝廷同心協力耳!

 此戰略意義成行的根本,必須要河西各郡縣人心安穩、有慕漢室恩德。

 厚待此些河西籍貫的俘虜, 將他們編入漢軍各部中一並抵禦匈奴與鮮卑的入寇、守護鄉梓父老妻兒,只需歷經幾番戰事後,便可令河西士庶皆消除對剛易幟另歸屬的戒心,願以大漢子民自居了。

 畢竟令居之戰時魏國如賈詡與黃華等諸將率,皆有索財斂谷備戰的苛政在前嘛。

 人示以暴,我示以恩,何愁人心不附?

 再者,雖說大漢委實財力物力匱乏,但此番募兵不過五千余人,依昔日金城郡囫圇而降所繳獲的資財,人賞千金並非無力承受。

 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丞相亦沒有細細給魏延解釋的心思。

 人各有所長,盡其才耳。魏延所長既然是軍爭,便無需用這種瑣碎去擾心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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