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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臣》第七章、群洶
  譙周還是赴任了。

  丞相諸葛亮以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為由教諭勉勵之。

  並暗示將不日征辟鄭璞為勸學從事,主蒙學,讓譙周與之為同僚共課州學。

  此事在成都傳開後,便有許多功勳世家造訪譙周,求抄錄《千字文》的同時,亦問及鄭璞其人如何。

  譙周不知是真心想為鄭璞揚名,還是故意激起他人嫉恨,竟然張口即出,“昔日州郡有雲,巴西程公弘、犍為楊文然、巴郡楊季儒與蜀郡張伯達並為巴蜀翹楚。今程公弘悼恨未呈,但複識鄭子謹,雖謀面數日,亦可謂巴蜀之地不乏賢也!”

  如此話語,堪稱一石激起千層浪!

  因譙周提及的四人,分別是故益州別駕從事張松之子張表、故益州從事祭酒程畿之子程祁,和楊戲、楊汰,皆少年成名,被譽為巴蜀後起之秀。

  且都已經踏上仕途,頗受丞相諸葛亮器重,以才學與德行聞名。

  其中,程祁在一年前病故。

  而如今譙周竟然說,見了鄭璞之才後,便覺得“四士”之名依舊可以傳揚下去。

  將鄭璞和程祁等人相提並論。

  最耐人尋味的,則是“謀面數日”這個前綴!

  僅謀面數日,自然了解不深,但卻足以讓譙周以為才學媲美於張表等人;若是與之深交,了解鄭璞更多以後呢?

  是否會斷定,鄭璞之才尚在張表等人之上?

  是故,一時間,朝野士庶的目光,都被此事吸引了過來,成為茶余飯後的群議洶洶。

  亦讓長水校尉秦宓的府邸,屢屢被人造訪問詢。

  只因他之前和鄭璞先父頗有交情,且有好事者嚼舌頭,將鄭璞不日將帶著注釋版的《千字文》,前來拜訪秦府之事廣為傳揚。

  素來喜靜的秦宓,不勝其煩,卻又不好閉門謝客。

  能不請自來登門的人,其身份地位自然也和秦宓相當,或者本來就交情尚可。

  最後,在不堪其擾之下,秦宓便托詞公務煩身,夜裡也留宿丞相府署去了。

  嗯,近日朝中事務頗為繁瑣。

  吳王孫權派遣了張溫,以輔義中郎將身份出使而來,將商討和解舊日仇恨、重修兩家關系,並敲定聯盟共抗曹魏的事宜。

  此事乾系到蜀漢的國策,朝廷上下對此都異常持重。

  秦宓尋了這樣的借口,避而不答,讓人無可奈何。

  但那些官職尚不得顯,或有許多閑暇時間的年齒不高者,卻另辟蹊徑。

  竟邀朋攜友,終日奔走於北城門外河畔(走馬河),意圖在鄭璞入成都前,先睹其人和考校其才。

  如故軍師中郎將龐統之子,龐宏龐巨師。

  因其父中流矢而亡、少小被先主劉備養於府上的他,如今被終日在宮中無聊的天子劉禪所遣,前來見聞時事新奇的。

  如丞相府東曹掾蔣琬的次子,尚未出仕的蔣顯。

  他是被派來關注鄭璞的行程,好去登門秦府宣告,州牧府征辟鄭璞為勸學從事的文書。嗯,蔣琬先前曾任職什邡縣令,是故丞相諸葛亮將征辟鄭璞的事轉托於他。

  還有蜀中豪門的家中子侄。

  他們是被父輩所遣,想先人一步從鄭璞手中抄錄注釋版的《千字文》。

  不過,眾人皆不識得鄭璞相貌。

  隻得效仿盲人摸象,見了年齒弱冠且不曾謀面的士子,便讓隨從上前做禮詢問辨別。

  但連續數日,皆尋不得鄭璞蹤跡。

  無聊乏味之下,

又這麽多功勳子弟和豪族子侄湊在一起,不可避免的,就讓得意氣風發、怒馬鮮衣的性子展露了出來。  先是因父輩頗有交情得關系,並肩偕來的龐宏和蔣顯。

  他們一個早就被授官,一個也即將踏上仕途,且都是根正苗紅的荊襄系二代,難得遊郊的閑暇,索性讓隨從設席於河畔,興趣勃勃的商討學問及辯解時事。

  其余豪族子侄見了,紛紛效仿。

  就是有些類似於東施效顰。

  龐宏和蔣顯不過一杯水酒話學問;他們倒好,依仗著家中財資豐厚、生活奢靡,竟然帶來了不少美婢奏絲竹之樂,讓仆從們設宴歡歌,權當廣邀友朋踏青郊遊之趣。

  亦讓北門河畔在刹那間,仿佛有了一種醉生夢死的靡靡。

  鄭璞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抵達了成都城池北門。

  甫一見如此場景,不由心中大詫。

  他亦無法想象,為何京師成都的郊外,有如此多的年少者,遊手好閑無所事事。

  不是說丞相諸葛亮開府治事以來,時人皆勤勉任事,不無競進嗎?

  為什麽這些衣裳華貴的膏粱子弟,驅車走馬聚眾於河畔,有若牽黃擎蒼、鬥雞嬉戲的紈絝之象呢!

  莫非,是傳言有誤?

  帶著疑惑,鄭璞與隨從護著鹿車,緩緩步入城門。

  而那些等候了數日的眾人,見鄭璞路過,只是微微打量一番後,竟無一人讓隨從上前問詢。

  這也不怪他們。

  雖然鄭璞身長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兩目神采奕奕,舉止蕭灑安詳,隱隱有爽朗清舉之氣質。讓人見了,都忍不住從心中讚歎一聲:此子風姿特秀。

  但也無人會將做出《千字文》的蜀中俊才形象,和眼前這人重疊在一起。

  其一, 是鄭璞穿著打扮和豪強之家的管事無異。

  況且那簡陋逼仄的鹿車之上,不見文墨竹簡詩書;但見鑊、簋等炊食之物,以及一些瓜果吃食!尤其是,那鹿車上還端坐著,一位年齒頗幼的女童。

  一個離家遊學的士子,誰會選擇攜帶著女童隨行呢?

  這分明是鄉郊豪強攜家眷踏青遊玩,順便進成都城見見世面嘛!

  其二,則是鄭璞一點都不維護士人風度。

  尚未步入城門前,竟然還跑去城外熙熙攘攘的小攤上,買了幾個“糍”【注1】和“寒具”【注2】,分給車上女童以及隨從。

  就這麽咬一口走一步,一點都不矜持的在無數人前,啃得津津有味。

  《論語.鄉黨》有雲:“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

  士人守禮,克己,慎獨。

  哪有眾目睽睽之下,貪口腹之欲的?

  鄙徒!

  販夫走卒輩!

  可惜,白生了這副好皮囊!

  眾人心中泛起這樣的惋惜,目視著鄭璞一行的身影轉入城門內。

  【注1:糍,是漢朝對米糕的稱呼,別稱還有“稻餅”、“餌”。】

  【注2:寒具,饊子的古稱。屈原《楚辭.招魂》篇有:“粔籹蜜餌,有餦餭兮”。宋代林洪考證:粔籹乃蜜面而少潤者;餦餭乃寒具食,無可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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