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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臣》第一百一十六章、分歧
雖無有尋到魏雍州刺史郭淮,然攻下上邽,吳懿亦頗為欣慰。

 被丞相諸葛亮指定為節製陳式等部、攻掠天水郡的主將,他自是知曉,上邽縣對於此番兵出隴右的意義。

 是故,當大漢的旗幟,在上邽城池飄揚時,他瞬息間便有了“幸不辱命”的卸下重負之感。

 亦忍不住喜逐顏開,側頭目顧一人,而謂之。

 “上邽城內邸閣、武庫不損而下,皆伯約所進‘四面楚歌’之功也!我定如實將此功稟於丞相,以嘉伯約所謀。”

 然也。

 四面楚歌之策,乃是薑維所諫。

 初,他被魏天水太守馬遵所棄、冀縣父老疑而不納,無奈投降於大漢時,丞相正忙於趕赴街亭駐守。便以他熟悉天水郡情況,將之留在了吳懿軍中,供參詳軍情。

 而吳懿率軍攻打上邽月余,城池將破時,不想多造殺戮。便抱著試試的心理,問薑維可否有思,可讓那城內士卒莫作無謂抵抗。

 薑維本乃冀縣人,熟悉魏軍士卒秉性,便有了瓦解軍心的“楚歌”。

 效果斐然。

 作為雍州刺史駐地,上邽城內邸閣所存糧秣,以及武庫所積軍輜極多。

 今得之,於漢軍而言,其意義不亞於再奪下一縣之地。

 《孫子兵法》有雲:“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忌杆一石,當吾二十石。”

 大漢北伐,本就苦於糧秣轉運。

 哪怕是有了獨輪車與鐵索運糧,也要受限於從蜀地至隴右的數百裡路途,中間所消耗的人力及物力。

 且又因積弱式微,而讓軍械亦然不豐。

 如此情況下,吳懿喜不自勝,聲稱為薑維請功亦是情理之中。

 “不敢當都督之言。”

 聞言,薑維連忙執禮,聲音略帶淒然,謂曰,“維本被棄之人,承蒙丞相不棄,容我苟活於世,已感銘五內。今都督不疑我,且不以維粗鄙愚鈍,以大事問之,維已然難報見信之恩也,安敢居功。”

 言罷,不等吳懿出聲,又再度說道,“再者,維所進之言,乃是不忍目睹,郡內鄉裡再多增孤兒寡母耳,非是圖功勞耳。”

 “哈哈哈~~~~”

 吳懿聽罷,不由舒懷大笑,連連頷首,“功成弗居,謙遜如伯約,可當此言也!”

 亦不等薑維再此作謙言,便擺了擺手,肅容而道,“此番攻城,所造殺戮頗重,此地黎庶亦難安撫。伯約乃冀縣人,還望不辭勞苦,多與鄉閭三老宗長等周旋,讓黎庶早日安寧。”

 “諾!”

 再次拱手作禮,薑維恭聲而應,“維必竭誠而行。”

 “善。”

 欣慰捋胡而笑,吳懿再敘了些閑話,便自歸營地而去。

 天水郡戰事已了,他自是要作表於丞相報喜,順勢問問是否需要率兵往右,將那隴西郡也佔了。

 至於,此地的各部兵馬,他也重新做了調整。

 除去堵住渭水河谷的吳班部,不可輕易妄動外,他僅留了三千兵馬在天水,其余皆讓陳式及高翔率領,往街亭而去,歸丞相調度。

 反正如今此地,已不需要駐扎那麽多的兵力。

 且在領千余人在武都郡,守護漢軍糧道的馬岱,昨日遣人送軍情來。

 聲稱揚武將軍鄧芝,受征南將軍趙雲之命,護送糧秣及輜重前來天水,約莫十日後抵達。

 屆時,若是丞相有意讓他去佔了隴西,兵力亦然充足。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番調度,解了丞相諸葛亮的燃眉之急。

 倒不是丞相扼守的街亭,被曹真不顧死傷而攻得岌岌可危,乃是蕭關道那邊的鄭璞,遣人來街亭告急,求援軍!

 而塞道於街亭的兵馬,不可調動耳。

 然也,蕭關道的守禦,即將被逆魏衝破!

 話說馬謖及鄭璞二人,合兵七千,從南安郡取道來蕭關道後,便落下了營寨,塞道而守。

 其中,馬謖的營地,乃是在蕭關前方三十裡。

 而鄭璞的營寨,則是蕭關前方五十裡,面北而落。

 就如魏延無需丞相囑咐,便早遣騎督趙廣去長離水上遊設伏,將魏涼州刺史別遣的騎卒伏擊歸去一樣,鄭璞的職責,乃是防禦從涼州武威郡而來的逆魏援軍。

 畢竟,逆魏多騎。

 從武威郡沿著祖歷河而南下,亦可斜插來隴右。

 再者,逆魏見隴關道無法突破,未必無有可能,從安定郡繞過六盤山-隴山山脈,來襲蕭關道的後路。

 是故,鄭璞與馬謖隔地落營,亦算是相互依托、互為犄角吧。

 亦是因此,丞相並沒有讓鄭璞歸於馬謖節製。

 抑或者說,如今鄭璞官職為雜號將軍,權柄在握且又有軍功在身,讓馬謖再來節製頗有不妥。

 自然,若是反之,讓馬謖歸鄭璞節製,以二人的履歷亦不妥。

 有思於此,丞相索性讓他們二人各領本部,分別任事。

 但丞相沒有意料到,正因此緣由,導致了蕭關道的岌岌可危。

 話說二人駐軍以來,因安定郡楊條聚眾叛亂,牽製了魏軍的乾系,一直都沒有敵軍來襲。

 然而,事情的轉機,則是曹真別遣將軍戴凌領兵趕赴安定郡,與將軍魏平共力攻打月支城後,楊條勢窮之下,便遣心腹來馬謖營地求援。

 聲稱只要漢軍兵出蕭關,將魏軍一些兵力吸引走,他便願意率眾歸附大漢,任憑大漢編戶落籍等等。

 如此巨大的利益,讓馬謖意動了。

 畢竟,他若是率軍出蕭關,對大漢的裨益,非止於楊條的歸附。

 其一,乃是可分擔街亭的壓力。

 逆魏來援的主力在街亭,他軍出蕭關,可作勢欲繞道斷曹魏補給的糧道,魏軍絕對會分街亭之兵來防。

 其次,乃是以攻為守。

 安定郡的魏軍,只要攻殺了楊條,必然會轉道來蕭關與戰。

 而他可先發製人,只要軍出蕭關後,逆魏出於攻打月支城時被漢軍突襲的考慮,不得不分兵來扼守。

 從而,讓楊條得以緩解壓力,支撐得更久。

 亦是讓魏軍,從蕭關來襲的時間更晚。

 再次,則是近一月的時日,不見逆魏從涼州武威郡來襲,讓他覺得此道路無有危險了。

 便心生了擴大戰果之念。

 為此,他親自驅馬來鄭璞的營地,請鄭璞與他一起同往蕭關。

 因以他麾下四部兵力,哪怕佔了蕭關後,除去守備關隘的兵力,也無力對曹魏構成威脅。

 “子瑾,正所謂‘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待敘完諸多見解罷,他便雙眸灼灼,神采激昂而道,“彼那逆魏不得人心,治下之地叛亂群起,我等若是出兵佔了蕭關,亦是為我大漢奪得了日後兵出關中三輔的道路,於他日光複故都裨益也!”

 鄭璞聽罷,臉龐之上波瀾不驚。

 心緒,卻如滔天駭浪平地起。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即使是在蕭關道這種崎嶇之地;只需勒令士卒嚴加防守,便可坐等戰功從天而降之處,馬謖竟也會有節外生枝之念!

 莫非,此乃天意昭昭乎?

 誠然,細細沉吟之,馬謖經不起戰功的誘惑,亦不足為奇。

 馬氏五常,白眉最良。

 於荊州之時,荊州名耆及士人對馬謖的才學,便不是推崇有加。

 入蜀後亦然。

 先帝就劉備也不曾讓熟讀兵書、諸子百家無所不通的他,執掌過兵權。

 後丞相開府治事,他被丞相擢拔為相府參軍,器重異常。

 然而在時人的眼裡,他被器重並非是胸中才學所致。皆謂之,乃是因他季兄馬良,素來以兄事丞相的乾系,是故丞相在馬良不幸後,方愛屋及烏於他。

 現今貿然被授予四部兵馬,軍中將士皆多有微辭。

 彼一戰未親臨,何德何能為別督掌大兵?

 何不見,將門之後的張苞,不過領軍一部,今在吳懿麾下當別將?尚有霍弋,如今不過為牙門將,僅掌千余兵馬,聽令於鄭璞帳下?

 如此誹議之言,馬謖隱隱有所而聞。

 性情本多傲氣的他,亦在心中憋了股氣。

 誓用赫赫戰功來證明自身的能力,以及丞相越級擢拔他,非乃念舊徇私,而是獨具慧眼識英才!

 今見戰功在前,心中按捺不住乃必然。

 尤其是,丞相素日裡,對他太過於縱容了。

 讓他罔顧了“軍令如山”!

 自以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覺得只要他兵出蕭關乃對大漢裨益,立下了戰功,哪怕違背了丞相的調度,丞相亦不會追究。

 而親自前來邀鄭璞共力,乃是覺得鄭璞亦會與他同。

 蓋因他乃鄭璞半個薦主。

 又因數年來,二人所謀所思幾無異,乃類己者也。

 然,他注定了是敗興而歸。

 鄭璞的臉龐上,無有他意想中的欣喜之色,眼眸中亦無有建功立業的熱切。

 反之,乃是語氣淡淡的,勸說他放棄這次立功的機會。

 曰:“幼常兄,我等率軍來時,丞相曾有囑言。只需扼守住此地道路即可,不可節外生枝,有違丞相將令。再者軍出蕭關,乃是棄了此處地利而弄險耳,不可為之。”

 聞言,馬謖驟然間,張口結舌。

 並非他不明了,鄭璞所言的弄險乃是何指。

 無非是,蕭關的禦敵方向乃隴右耳。

 漢軍佔據了蕭關,也很難抵禦從安定郡的來襲。

 然,彼那逆魏兵力,被楊條所牽製,焉能分出大部兵馬來奪關隘?

 若遣來區區兩三千兵卒,他又有何俱之!

 他的驚詫,乃他無法想象,昔日在牂牁郡,膽敢與句扶領三四百板楯蠻,深入敵後斷道的鄭子瑾;昔日景谷道之戰,膽敢領兩百士卒以身作餌誘敵的鄭子瑾,竟聲稱不可“弄險”?

 再者,素來與他相善、以多謀善斷著稱的鄭璞,莫非不知,他如今在軍中備受腹誹的尷尬處境?

 節外生枝?

 呵~~~~

 好一個“節外生枝”!

 好一個“不可違背丞相調度,不可弄險”!

 瞬息間,心念百碾的馬謖,恚憤及悲忿之情驟然生出。

 猶如那燎原的星星之火,燃遍腔腹,燃盡了理智。

 “呼~~~~”

 闔目,深深吐出了一口濁氣。

 努力抑製下了怒火,再度睜開眼眸的馬謖,也斂起了來時的熱枕與昔日的親善,聲音淡淡,問道,“我若執意而行,子瑾當真不願助我一臂之力?”

 如此作態,亦讓鄭璞心中泛起無奈。

 誠然,他知道馬謖在軍中的處境。

 亦知道,他此番若是再度出聲拒絕,二人的情分會如何演變。

 或許日後,他與馬謖便形同陌路了吧?

 然,私交情分,焉能左右國事邪!

 是故,鄭璞聞問,也肅容以對,不假思索便頷首而答,“幼常兄,丞相所囑之言,我不敢有悖。職責所在,恕我難從命!”

 “好!”

 馬謖聽罷,勃然起身,草草雙手一拱作別,“乃是我有擾了。”

 言罷,便轉身大步出軍帳,接過親衛遞過來的馬韁繩,馳騁離去。

 速度之迅,讓鄭璞步出帳外時,僅見一串馬蹄被卷起的塵煙,消失在天際。

 漸行,漸遠,漸無聲。

 唉.......

 鄭璞慢慢耷拉下了眼皮,心中悄然歎息不已。

 以他對馬謖的了解,依馬謖的性情,此番負氣而去,必然會兵出蕭關!

 而後果如何,他無法未卜先知,但隱隱有所測。

 恐,凶多吉少!

 西北之地,叛亂不曾斷絕,逆魏留在此地的將率,豈是無能之輩!

 若是馬謖與自己在此地,倚仗著險地塞道而守,又有楊條叛亂在後,一時之間,尚不會遣兵來攻。

 然若見馬謖棄了地利轉去蕭關,其必然遣大軍來戰!

 進而,趁機打通蕭關道,長驅入隴右,將漢軍悉數趕回漢中。

 區區楊條的叛亂,都被困在月支城內,淪為甕中之鱉了,逆魏別遣一部兵馬困城便是,又何足道哉!

 然而,此種推斷他尚未說出口,馬謖便離去了。

 抑或者說,細細分析了,馬謖亦會選擇性聽而不聞。

 罷了!

 多思無益,且先作準備,以防萬一吧。

 心有所決的鄭璞,轉身而歸軍帳,喚來了霍弋及句扶等人。

 先是挪營地。尋了一處可兼顧扼守北向、東向通行之處,重新落下營地塞道。

 其次,便遣人趕往平襄城尋魏延,將此地情況告知,請他讓騎督趙廣,幫襯著留意從北方來襲的魏軍。

 嗯,自西城之戰後,他與魏延便頗為和善。

 亦讓剛遣人而去的鄭璞,覺得頗為諷刺。

 被眾多朝臣不喜的魏延,他相處和善;而素來親善的馬謖,他竟是鬧淡了情分。

 果真,世事如白雲蒼狗耳!

 甩了甩頭,將心中雜念拋出去,鄭璞再度執筆點墨,給丞相書寫述表。將馬謖兵出隴關之事,稟報於丞相。

 以丞相之智,得知消息後,自會有所調度。

 但願,尚且能來得及吧!

 書罷,擱筆於案,鄭璞喚人將述表火速送去後,便滿目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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