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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臣》第一百一十四章、勢窮
張郃的本部,有萬余人。

 為了保障士氣,在不計傷亡的戰法中,他將本部混編在曹真別遣的兵卒中。

 一開始,戰事如他所預料。

 四部清障四部死士,陣亡者十之有六七。

 付出了兩千余人的代價,將進攻的道路清出來。便讓各部士卒,以輪換的方式,開始晝夜強攻漢軍的武鋼車橫陣。

 攻一日,己軍死傷千余,弗可拔。

 攻三日,己軍死傷累計四千有余,漢軍武鋼車毀了十之有三。

 第五日,右扶風郡兵運各縣的大黃弩、石砲等攻堅利器送至。再攻之,己軍死傷累計六千有余,而逆蜀軍武鋼車十損其五,強弩陣不可再組。

 第七日,雙方士卒屍首盈道,寸步難行。

 乃取燒漢軍武鋼車所用的油脂,潑而焚之,火半日不熄,臭聞十裡。

 當夜再戰,兩軍皆無障體可依托,乃白刃交接,戰損之數雙方無差別。

 是時,己軍死傷累計近七千。

 軍心有所不穩,士氣略顯低迷,乃立令。

 曰:三日之內,若不衝破漢軍陣,全軍各部,上至司馬下至都伯,皆斬正職,以副職代。五日之內,不破漢軍,全軍上雜號將軍,下至校尉,皆斬之!

 第九日,攻破漢軍陣,全軍山呼萬歲,奮勇而進。

 是時,軍累計近傷亡者,已近萬矣!

 軍追百余步,士氣潰。

 軍中士卒,或有張口結舌者,或有攤地捂臉大泣者。拔刃作激昂再戰者,十不存三。

 蓋因逆蜀竟修築別寨,落於後耳。

 休整三日,再戰。

 以部曲督領親兵為先登,攻之。

 逆蜀軍新設營寨,類同鶴翼陣,中軍大纛所在設強弩陣。

 其弩,可連發弩箭十支,五十步內,無有生還者。

 連攻三日,我軍死傷再增兩千有余,逆蜀軍營堅若磐石。將士士氣皆潰,已不堪再戰,故退兵歸營。

 若無新軍來,街亭弗可拔;新軍若不攜霹靂車來,攻之無果。

 輕輕擱筆於案,張郃吹乾軍情布帛的墨跡,便遞給下側的扈從,讓他疾馳送去於郿縣的曹真過目。

 目視那扈從背影時,心中亦悄然歎息。

 事關隴右得失的馳援之戰,以他死傷慘重、兵無戰心的失敗,而暫告一段落。

 自討伐黃巾時應募從軍的他,歷經過無數次戰事,勝負皆有之。

 然而,這一次,他敗得無比憋屈。

 受製於地形,他的數千騎卒,無有用武之地。受限於軍械,他面對漢軍的強弩陣,竟無計可施。

 連不及死傷都莽夫手段,都使出來了,亦落個慘敗而歸。

 而依著地利而守、倚軍械之利的逆蜀士卒,傷亡之數,不足三千!

 尤其是,他率軍至此,已然半月有余矣!

 哪怕大將軍曹真再度遣援兵來,想攻破士卒近兩萬人的逆蜀丞相諸葛亮,至少也需要一月的時間。

 再拖一月之期,深陷重圍的郭伯濟,尚能堅守否?

 隴右之地,尚能奪回來否?

 效力曹魏三世的張郃,既是憂戰事得失,又是愧疚己之戰不利。

 悲憤交加之下的鬱鬱,再加上督戰十余日的心力憔悴,一時之間,竟隱隱了有些胸悶氣短之象。

 唉.......

 他年齒已六旬有余矣。

 終究不複年輕時,連戰數日而毫無倦色的強壯體魄了。

 待信使趕至右扶風郿縣,曹真看罷軍報後,便陷入了沉吟中。

 對於張郃部戰事不順,他倒沒有什麽可指摘之處。

 巴蜀丞相諸葛亮親臨督戰,以兩萬大軍塞道扼守,換成他親自去攻,戰果亦不見得多好。

 然,心中有些悵然,乃是必然。

 蓋因打通隴關道,如今成為了,支援隴右的唯一希望。

 近幾日,涼州等各地軍報也陸續傳來。

 在平襄城被逆蜀魏延部,扼住馳援道路的涼州刺史徐邈,抱著試探之心,以步卒佯攻,遣騎兵繞道走長離水谷道時,被一直漢軍騎兵所伏擊。

 然也!

 彼那賊將魏延,竟早有所料。

 先遣了近兩千騎伏兵,在長離水谷道設伏。

 萬幸,漢騎所乘戰馬皆產於武都,速度與耐力皆不如河西四郡所產的戰馬。

 將軍鹿磐所領之騎,僅在猝不及防時,被當場衝陣戰損二百余騎,便利用馬速甩開了蜀軍,小敗而歸。

 而取道隴西郡入天水,亦行不通。

 漢軍雖被隴西太守遊楚狡言勸退,卻在武山一帶設防,扼死了通行的道路。

 連佯攻騷擾一番,讓漢軍分圍困上邽之兵,來增援都難。

 趁勢叛亂的羌人首領唐泛,徹底佔據了枹罕、河關二縣,如今正往大夏縣進發中。太守遊楚已然率軍去布防。

 且,隴西河首之地,與湟水河谷(西平郡)接壤。

 去歲西平郡叛亂,首惡麴英雖被斬殺,然而那些羌胡部落且沒有盡數被滅。

 如今,竟隱隱有死灰複燃之象。

 涼州刺史徐邈無奈,隻得遣將軍郝昭率兵,再度前往西平駐扎威懾,防患於未然。所剩兵力,能牽製住蜀將魏延部,不讓其歸去與其余蜀軍合力,便是萬幸了。

 亦是說,涼州援軍,已有心無力矣。

 而安定郡的楊條叛亂,將軍魏平與之戰,倒頗為順利,已經將其逼入月支城。

 然,想攻破城池誅殺之,卻非一日之功。

 且魏平遣人來報,聲稱蕭關道外,蜀軍亦然有兵扼守矣。

 最令人心憂的,乃是臨渭城,被蜀軍攻破了。

 蜀將高翔、吳班與陳式,合兵近兩萬,晝夜攻打,而臨渭城守軍不過兩千,本就甚危。

 且城內豪族見近月而無援軍至,便數家合謀,聚部曲僮客以協助守城為由,夜裡趁機奪了城門,與蜀軍裡應外合,讓臨渭易手。

 此消息,乃是臨渭些許僚佐及士卒傳來的。

 城破之際,他們不願投降於逆蜀,便逃往城南渭水,順流東來右扶風。

 只是水流湍急、山道險惡,以至數百人的逃亡,至右扶風時僅有數十人存活。

 臨渭城被奪,上邽縣成為孤城,雖駐軍約莫五千、糧秣輜重充足,然已被困近月,恐亦危矣!

 畢竟,西北動蕩多年,豪右比比皆是。

 臨渭城被豪族叛變而破,上邽縣內,是否亦會人心思異?

 唉........

 心中悄然歎息。

 憑案起身,曹真手執油脂燈,照亮著以繩索繃系於身後的輿圖,蹙眉而思。

 伴著天子曹叡親自前來長安坐鎮,後續的四萬兵馬,翌日便會趕到郿縣。亦讓他手中有了充足的兵力,再度重新規劃對陣調度。

 譬如,入隴右的三條通道,可同時嘗試攻之!

 甚至是以騎兵可長驅的強大機動力,從安定郡北上武威郡,再折道南下隴右救援。

 尚有,可大軍去陳倉道入武都郡,將逆蜀的隴右大軍悉數截斷後援。

 不過兵出武都,乃破釜沉舟之選。

 陽安口,倉促之間,是無法攻陷的。昔日武帝攻陽平時,便心生過退兵之念。

 而且,萬一逆蜀諸葛亮,倚仗隴右已經降了的各縣糧秣,不回軍而戰,乃蓄力攻破上邽縣,魏軍將陷入進退維谷的困境。

 若非事危急不可回旋之時,陳倉道誠不取也!

 至於其余攻道路,孰為急,孰為緩,尚需謀定而動。

 因為翌日抵達的四萬大軍,乃是天子曹叡能予他最後的援軍了。

 誠然,如今天下三足鼎立之勢,魏獨佔中原膏腴之地。

 然,看似強盛的背後,亦有不可言明之難。

 天下紛擾數十年,中原之地屢遭戰火,以至千裡無雞鳴,一直未有休養生息過。

 且魏國邊地數千裡,北有鮮卑,南有孫吳,西有羌胡及巴蜀,此歇彼起,幾乎是無歲不戰!

 荊州之地,已不可調兵。

 東三郡剛平定不久,不可無兵駐守。

 且張郃部,本就是駐守在荊州。

 而近日膘騎將軍司馬懿有軍報,聲稱孫吳有舟船頻頻往來江夏,看似有策應逆蜀之意,不可不以兵駐防。

 至於揚州那邊,離隴右太遠,遠水救不了近火。

 最近的關中三輔,能否征丁入伍,朝中袞袞諸公都不會做此念。

 正值即將春耕之時,趕赴隴右的八萬大軍的,糧秣輜重運送,皆是征徭役於關中黔首百姓,已然哀聲載道。若是再征丁入伍,昔日宛城守將侯音,領苦於徭役的百姓聚眾而反之事,便是前車之鑒!

 若非生死存亡之秋,焉能妄動邪?

 幽並二州,亦無法調兵。

 鮮卑大人軻比能,此些年寇邊已成常態。

 尤其是今歲,親和且內遷入大魏的鮮卑大人素利,病故了。

 其子尚小,魏扶持其弟成律為王,代攝其眾。但引發了個別部落首領的不滿,有些率領族人投奔軻比能。

 有此緣由,又正值逆蜀來襲,軻比能安能不趁機寇邊?

 且並州內附的南匈奴五部,以及已經放棄了的上郡,內部的羌胡部落,孰人膽敢斷定他們不會就勢趁火打劫?

 這便是冀州之兵,不能調動的緣由。

 此番後援的四萬大軍,乃是從河東、雒陽與兗州三地之兵調來的。

 不過,逆蜀此番出兵,亦不過七八萬。

 雖出其不意,佔盡了戰場先機,卻也不是完全無解。

 默默看了好一陣輿圖的曹真,再度轉身入座,執筆點墨,將無數調令悉數發出。

 翌日,魏後援四萬大軍抵達郿縣。

 曹真乃命將軍費曜為別督,領郿縣此地的萬余人,繼續駐守。

 無須他能突入褒斜谷擊敗蜀將趙雲部,僅是守住谷口,不讓蜀軍入關中即可。

 令將軍王雙,領兵五千,嘗試進軍渭水河谷。

 哪怕無法攻破此道,亦可讓蜀軍遣重兵來防,減少圍攻上邽縣郭淮部的蜀軍兵力,讓郭淮更堅守更久。

 令遠在街亭口的張郃,領本部三千騎,取道安定郡入武威郡。

 再折南而下,看有無機會於後方攻蕭關道,以前後夾擊之勢衝破。

 令將軍戴凌,領五千兵馬趕赴安定郡。

 與將軍魏平攻滅叛亂賊子楊條,讓魏軍可後顧無憂嘗試攻打蕭關道。

 最後,便是他自身,親率余下兵馬趕赴街亭,與那逆蜀丞相諸葛亮,以隴右歸屬,決死一戰!

 曹軍各部大舉而動,自然瞞不過漢軍。

 在褒斜谷的趙雲,便是最先洞悉消息的一部。

 驟然之間,那本已經攻到箕谷的魏軍,竟然悉數退歸關中了。

 且是分為兩部,分別扼守斜谷口、馬尾河谷小道。任憑他連續數日,遣軍去挑釁,竟也是扼守營地不出。

 是故,趙雲便大致能猜到:魏軍主力,乃轉去強攻隴右矣。

 亦然略作思緒下,便讓副將鄧芝,領了五千兵馬歸去漢中,以運送些糧秣輜重為由,取道武都往隴右增援而去。

 他率軍而來,本是做疑兵。

 如今逆魏已然識破,再多留兵馬在此,亦於事無益。

 尚不如,分兵去隴右,看有無支援之處。

 至於分走半數兵卒,逆魏會不會趁機追來逼戰,倒不需要擔憂。

 於褒斜谷的地形及逼仄,若是轉攻為守,尚是能尋到險要處扼守的,抵禦來敵並不難。

 再不濟,戰事不順,便將谷道內的棧道,悉數燒了便是。

 還需擔憂逆魏,銜尾來漢中郡不成?

 春三月,悄然而至。

 隴右,上邽縣城牆之上。

 雍州刺史郭淮,雙眸盡是血絲,扶著垛口目睹著如潮水退去的蜀軍。

 他已然被逆蜀攻城月余了!

 城內五千將士,已戰死去千余人,傷者更是無數。

 如擂木、石頭、箭弩矢、金汁等等守城物資,早在半個月前便消耗殆盡。

 連城內的官署、民房的正梁及堅石等,他都令士卒及百姓悉數弄上了城牆之上,卻也在今日全部耗盡。

 城門也早就破損,也早就被他以亂石堵死。

 蜀軍的攻城, 太瘋狂了!

 完全不顧惜士卒性命。

 城池外牆及土壤,皆變成了烏黑色,那是無數鮮血,持續澆灌而凝固後的痕漬。

 然也!

 蜀軍已經戰死了三千有余,傷者無數。

 但是城外圍困的蜀軍,依舊有兩萬之眾,且仍舊士氣如虹!

 每每冒著石矢蟻附而攻時,皆狂熱的吼出“克複中原”,死不旋踵。

 尤其是,投石車、井闌及雲梯等大型攻城器械,蜀軍已經伐木修繕完畢,即將用於攻城了.......

 我軍尚能守多久?

 大將軍的援兵,能及時趕至否?

 郭淮心中隱隱有答案,亦不想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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