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齊桓拜入恆山時間不長,可師傅白皂石憐惜他年幼、又無父無母,因此對他更是疼愛有加。
雖說師傅武學低微,沒有教給他多大的本領,可在內心之中,他早就當師傅是親生父親一般尊敬,這於武功高低無關。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聽說師傅竟然葬身旁狼口,遺骨不存,齊桓頓時心如刀絞。他長劍微微用力插入楚笙額頭,想著先斃了這個叛徒給師傅報仇雪恨,可是他心中悲痛渾身顫抖,一點兒勁兒也使不出。最後手一抖,長劍落地,泣不成聲。
楚笙頓時更是嚇了一大跳,急忙向後爬了兩步,抬頭看著齊桓驚疑不定。
在他內心深處百分之一萬想借這個機會先下手殺了齊桓,可是他兩個手腕受了重創,血流不止,握劍殺人實在有些勉強。
但是若是不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等一會兒齊桓再恢復過來,他更怕齊桓會殺了他……
猶豫不定中,楚笙兩眼凶光閃爍不定,望了望渾身顫抖、一臉淚光的齊桓,又望了一眼地上掉落的長劍,一咬牙忍著巨痛就想去拾劍殺人……
誰知正在這時候,突然就聽院子裡傳來一陣清脆的叫聲:“師兄,師兄,你在做什麽呢?那個小丫頭好像是嚇傻了,沒救了!”
楚笙知道是陪著齊桓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兒找過來了,更加暗叫可惜,隻恨自己還是不夠心狠,不夠當機立斷,白白把這麽好的機會都錯過了。
正後悔的時候,誰知齊桓聽見那丫頭說話扭頭就向門外看去,把整個後背都留給了楚笙。
楚笙頓時大喜,再也顧不得多想,一咬牙抓起地上的長劍就向齊桓撲了過去……
雙腕巨痛,血流如注。
娘的,忍住,一定忍住!
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寧可他死一萬遍我也不能死!寧可我負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負我!
楚笙的五官因為疼痛和仇恨顯得無比猙獰,看著令人脊背生寒。
殺,殺,殺!
楚笙咬牙握緊長劍,劍尖兒直刺齊桓後心。
劍刃刺破了齊桓後背棉衣,直刺入肌膚。
感覺到劍尖兒刺入皮膚的微微挫頓,楚笙更是大喜過望,咬牙強忍巨痛,用整個身體重重撞向劍柄,使出吃奶的力氣要刺殺小師弟。
劍鋒銳利,微微一頓就刺入了肌膚,透過薄薄的脂肪,穿入肌肉……
偷襲得逞,楚笙大喜過望,表情越發詭異,如同厲鬼在暗夜中獰笑……
“喂,你想幹什麽?魂淡,你找死,敢傷我師兄……”
眼看就要刺殺成功,猛然耳邊想起一聲怒斥。
糟糕,小丫頭髮現了……
娘的,理她呢,拚了,先殺了齊桓這小子再說!
楚笙一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氣撞向劍柄……
細細的血流飄出。
殺!
楚笙咬牙切齒。
忽然眼前一黑,胸口巨痛。
“喀喇喇”楚笙都能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
拚了,他還想拚命。
可惜一股巨大的力道隨即把他重重向後直撞出去……
黑暗,巨痛……
我居然死了?
我要死了?
不行,我絕對不能死!
不能,我要爬上去,我要做人上人,我要……
帶著最後一抹殘念,楚笙永遠失去了知覺,再也不會再醒過來,再也沒機會害人了。
“魂淡,
敢在背後傷人,找死!” 程婉拔出插入楚笙胸口的短劍,抬腳把他的屍首踢在一旁,又恨恨罵了幾句,見他確實死透了,這才消氣。
“哎……你怎麽把他殺了……我還有事兒要問……”
齊桓看見四師兄屍體栽倒在地上,不禁失聲驚呼。
“你……”
程婉瞪著眼睛剛要開口嬌嗔,齊桓急忙改口:“算了,這畜牲,殺就殺了。對了,你說那個小丫頭瘋了,怎麽就瘋了?”
“哼,還不是被嚇瘋了,沒救了,咱們走吧……”
程婉話還沒說完就聽院子裡有人嘻嘻而笑,齊桓急忙往院子裡張望,卻見那個小丫頭正拍著手在院子裡傻笑:“嘻嘻,死了,都死了,嘻嘻嘻……都死了……”
瞧那樣子是真瘋了。
齊桓歎口氣拔腳就走:“算了,咱們走吧,再找人打聽去……”
幾千年的古城,茶館酒肆滿城都是。
師兄妹兩個隨意進了一家小茶館,坐下來喝了幾盞茶,吃了一碟子花生米,吃得兩個人肚子裡咕嚕嚕直叫,越發饑餓。
師妹撅著嘴,不時偷看隔壁桌子上的茶點,師兄嫌丟人,急忙拉著她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安慰:“師妹,師兄等一會兒請你吃大餐……”
吃個屁的大餐?
師兄您口袋裡還有幾文錢,您自己心裡沒數兒麽?
早知道這樣該多帶點兒金子出來的,程婉懊悔不已。
不過兩人卻打聽到了有用的消息:
潞州五虎就住在潞州城最繁華的大街上,那宅子真叫大,佔了整整一條街,街兩邊兒的鋪子全是他家的。他們兄弟在西郊另辟宅院,裡面養了一群狼。據說都是大荒州引進的異種,個頭兒大,性子凶猛,單槍匹狼都敢跟老虎拚……
狼,狗娘的!
一聽說潞州五虎養了狼,齊桓頓時怒火衝天,師傅……師傅……他老人家不就是葬身狼腹麽?
“走,先去屠盡那群狼,再去殺老虎!”
齊桓咬牙切齒。
“好!”
程婉歡天喜地。
狼,大荒州的狼?
她可一點兒也不怕,她有個姐妹專門玩兒狼的,那狼看得凶猛,到了她們跟前比狗都溫順。
虎?
呵呵,殺虎也不錯,練練手。
師兄妹兩個兜兜轉轉,直到日暮時分才找到潞州五虎在西郊的狼肆。
厚重的木門緊閉,灰黑色的高牆,頭頂是一片鉛灰色的天空,狼嚎聲隨著冷風四處飄散,隱隱能聞見一股子野獸特有的凶悍氣味。
目光所及,眼前只有這一處極宏大的宅院,除了這師兄妹二人再無人跡,硬是荒僻得很!
“進去?!”
齊桓咬牙,衝師妹點頭招呼。
“好。”
程婉微笑點頭,一點兒也沒有害怕的跡象。
冷風吹來,拂動她額頭劉海,一張吹彈可破的小嫩臉似乎隱約有些滄桑。
“你……”
齊桓忽然心疼不已。這麽漂亮可愛的小妮子,偏要跟著他歷盡辛苦,想吃口肉自己都請不起……
“好師妹……我……”
齊桓眼圈有些紅,鼻子有些發酸,胸口熱浪翻滾。
“師妹,我明天一定請你吃肉,驢肉甩餅,你想吃幾張就吃幾張……”
“真的?!師兄你可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
程婉大喜,拉著齊桓的手撒嬌,看向師兄的目光中皆是崇拜……
肉哎,香噴噴的驢肉甩餅,那金燦燦的油餅,香噴噴的醬驢肉,那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