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落山,月亮才爬上山頭,冷風四起,夜幕微合。南衡山和西華山門徒的屍體還在無畏峰下躺著。
冷風淡月下,那幾具屍首橫七豎八散落,一抹淡淡的血腥氣隨風四處飄散,令人聞之皺眉。
齊桓才想要下山去掩埋屍首,卻被程婉嘲笑個不停。他微微發窘,皺眉說道:“那怎麽辦,難道就讓他們自行腐爛在我恆山麽?”
“我自然有辦法。”
程婉嘻嘻一笑轉身奔下山峰,在夜色中她的身形更是快得如同鬼魅,只能見到她淡淡的影子一閃,再睜眼看她卻已經到了西華山袁氏兄弟的屍首旁。
齊桓看得有些發毛,微微一愣急忙也提氣跟了下去。只見程婉從懷中不知掏出了什麽東西,彎腰欲倒。
再走近些,只見月光下那一雙小手潔白細膩,盈盈有光,美得像玉雕出來的一樣。纖纖素手中有一隻小小的黑玉瓶,倒出來的卻是潔白的粉末。
只見她抖出少許白粉灑落在屍體上。然後,在齊桓萬分驚愕中,西華山袁氏兄弟的兩具屍首很快化做飛灰,被山風一吹就四散不見蹤跡……徹底消失得乾乾淨淨!
這是什麽東西……
齊桓驚訝得眼珠子掉一地,不由得毛骨悚然。
“嘿嘿,這是本門密藥‘挫骨揚灰’粉,是闖蕩江湖、殺人滅跡的必備良藥,師兄喜歡麽?”
程婉抬頭莞爾一笑,看得齊桓後背直冒涼氣。
“我……”
程婉清秀異常的小臉兒掛著甜甜的微笑,卻嚇了齊桓一身冷汗,急忙閃身往後飄出多遠。
“哼,膽小鬼,你怕什麽,我又不會當真拿它來對付你。再說了,這個‘挫骨揚灰’粉只有遇見血才能起效……”
程婉化去西華山兩人的屍首,身形微微一動又閃到南衡山幾人的屍首旁如法炮製。
轉瞬間,幾人也飛灰湮滅,被山風卷得不知去向,殘存的幾套破衣衫也被風吹起,晃晃悠悠,眨眼間就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地上直留下幾柄長劍……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齊桓暗暗感慨,這就是江湖麽?剛才還耀武揚威,一轉眼就化成齏粉?
何必呢。
還未踏入江湖,他卻已經深深體會到了江湖的無情和慘烈。
算了,還是練劍吧,有這慨歎的時間還不如用來拚命提升自己。畢竟,只有自己的實力強大了最安全,他可不想麻煩程婉小師妹用‘挫骨揚灰’再送自己最後一程……
“滄海一粟”還不夠精煉,還能再精簡,刪掉幾招威力或許還能更大……
“翻雲覆雨”似乎還沒運用到極致,其中那情意綿綿的劍意自己怎麽也體會不到啊……
還有南衡山那一套劍法,“碧落”劍法,似乎也很不錯,值得好好鑽研……
還有小丫頭程婉的劍法,竟然能把天下所有招數盡數融入劍法中,我也能試試,對了,系統不是還獎勵了我一套暗器手法?能不能先試試?
哎呀,好忙,好忙,太忙了,還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做了,沒時間感慨了,連睡覺都沒時間了……
月色中,齊桓舞動長劍,全心修習劍法,小程婉披著他的新棉袍坐在一旁觀看。夜風冷冷,她把棉袍緊緊裹在身上,瞪著一雙美目,眸光燦若星輝。
這位小師兄還真夠拚的,要不要點撥點撥他?
可是爹爹警告過她無數次,家傳武學絕對不許外傳……
不對,
爹爹為什麽就能搶別人家的武功據為己有,自家武學卻不許教人? 哼,爹爹真不講理!
不過,不講理又能怎麽樣,那是我爹爹啊,爹爹好像說過,他的拳頭就是道理!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要佔住一個“理”字。
小程婉滿心驕傲,再看師兄劍法越練越見精奇,再仔細看看,才發現師兄似乎連她劍法中的不少精妙招數都偷學了過去……
我……好無恥!
程婉又是氣憤又是歡喜,看來即便自己不用開口點撥他也能偷學到不少東西。
這賊小子,讓我爹爹知道了肯定要收拾他的……可那又怪誰,人家聰明,誰又有什麽辦法,這可不是我傳給他的?
夜色越深沉,寒風愈見冷。
看著齊桓劍術越見精妙,程婉心裡越發歡喜,早就忘記了恆山山頂的酷寒。
無垠星光下,一對兒小男女各自癡迷。
星光越發繁盛璀璨,劍光鑠鑠,齊桓劍法愈見純粹精彩,程婉看得越發癡迷。
鬥轉星移,東方隱隱透出一片橘紅色,天竟然已經悄然亮了。
“啊……好睏!”
程婉這才驚覺,齊桓這小子竟然練劍練了整整一宿。
“不行,我要去睡了……”
小丫頭打著哈欠站起,轉身找了一間最為潔淨的石室,回身閂好房門,披著齊桓的棉衣倒頭就睡。
潞州府,中州數一數二的繁華大都。建府至今已有數千年,人傑地靈,不知出了多少英雄豪傑。
這一天,天降小雪,細細碎碎的雪花飄了不多時,天地間盡是一片白茫茫,把這座龐大的古都遮蓋得嚴嚴實實。
潞州府古老的大城門方一開啟,成百上千等著入府的人流頓時一哄而入。
進城的多,大都是去做買賣的,趕親戚的,也有白來熱鬧一回逛紅火的……在這人流中,最顯眼的是一對少年男女,雖然兩人衣衫陳舊卻擋不住人品俊秀,很是惹眼。
這兩人正是齊桓和程婉。他們兩人千裡迢迢,跋山涉水,一路風霜,好容易尋到了潞州府,巴巴等到開了城門,這才隨著人流一起入城。
身旁盡是趕著進城的山民,挑著各色山貨,味道極不好聞,程婉這時候卻已經顧不得了,一進城兩隻眼頓時就忙亂起來,被眼前寬闊整潔的大街和宏偉的建築吸引。
作為未來人的齊桓對這些建築自然是看不上眼,除了覺得古香古色,他並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何況這時候他還急著跟蹤人呢。
就在城門剛剛開啟的時候,他無意中瞥見了一個極熟悉的身影:
三師兄黎猴子!
是他,一定是他!
還是和從前沒什麽兩樣兒,高高瘦瘦,長脖子,走路的時候和從前一樣勾肩縮背。
這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