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山派兩柄最尋常不過的長劍,在齊桓手中歡鳴不已,劍身顫抖不休,似乎是為了尋得良伴而欣喜雀躍。
程婉眼睛越瞪越大,驚訝地瞧著那一套翻雲覆雨劍法在齊桓左右雙劍合璧下臻至完美。
兩個人,不管是夫妻還是兄弟姐妹,再惺惺相惜,再心意相通,也比不過一個人一顆心專一。
齊桓獨自一人一心,雙手互搏,左手翻雲右手覆雨,一套翻雲覆雨劍法更見契合。
我……
程婉震撼不已,轉念間低頭從地上撿了一截兒枯枝投了過去。
她不信邪!
這小子極有可能是擺個空架子嚇唬人!
本姑娘就不相信,和人家鬥了那麽一會兒功夫,就能把一套劍法鑽研到這麽精深的地步。
她爹爹曾經說過,要想練好一套劍法,掌握其中精髓,即便是日夜苦練,至少也要一年時間。像她哥哥那樣驚才絕豔的少年天才也要最少數月時光。
而且,光是自己一個人傻練還不行,還要遍尋高手切磋磨練,對手越強越能激發出隱藏於劍招中的道理來。
就這套“翻雲覆雨劍法”,她也聽爹爹在提到西華山劍派時說過。能入爹爹的眼,那這劍法一定不賴。況且她剛才也親眼見識了厲害。說實話,要是剛才那兩個卑鄙無恥小人圍攻的是她,那她也是頭疼得很。
可就這麽一套劍法,齊桓這麽一會兒功夫就掌握其精髓了?
這叫人怎麽敢相信?!
肯定是這小子不知道使了什麽花招,故意弄得兩把破劍亂響,誠心騙自己呢。
是了,一定是這樣!
程婉姑娘越想越篤定自己猜得不錯,她彎腰撿起一截兒枯樹枝,運上內力,用力向齊桓投擲過去。
她自幼修習的就是天下罕見的內門心法,修習法門奇妙異常,又屢屢得“奇遇”,所以內力極強。因此雖然她今年才剛剛十六七歲,要是單以內力深淺而論,已然能擠進一流高手行列,至少是位列三品,已經有資格和各大門派掌門一比高低。
那一段枯枝包裹在她深厚的內力之中,劃破虛空,帶著尖銳的呼嘯聲,一閃而至,眼看就要擊中齊桓。
不過她可不舍得當真傷了齊桓,好歹是剛認的大師兄,要是這麽快就翻臉,那也有點兒太說不過去了。何況這小子要是當真悟性逆天,真能領會劍法中的精髓,那可就是她的“老公”了……
她剛才自己和自己打賭來著,她程婉可不是那種說話不算數兒的小人……不過這個秘密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肯定是不會外傳的……
不過,使出了十之七八的內力偷襲,程婉頓時有些懊悔:要是真的傷了他可怎麽辦?
她胡思亂想,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俏臉微紅,剛想要提醒齊桓小心點兒,猛然間就覺眼前銀光閃爍,勁風撲面,原來是這小子不知什麽時候攻到了眼前……
這……不知好歹……魂淡!
程婉頓時惱羞成怒,幸虧自己剛才還擔心傷了他呢,結果這小子居然這麽不識好歹,還敢對自己下手!
她又驚又怒,可齊桓攻勢太快,劍法又凶狠,逼得程婉連連後退……
原來齊桓剛才沉醉於練劍,左右手施展出“左右互搏”小術,把一套西華山的出名劍法施展的得心應手。
他練這套劍的時候,左右手同時使用,那套劍法又精深奧妙,他一時只能全神貫注,再沒有多余的心思關注其它。
正越練越順手,
越練越覺心神舒暢,猛然間就感覺一股凌厲的力道突襲而至。此時他已經把這套劍法練得熟極而流,當下想也不用想,左手長劍輕輕一挑,先使出“翻雲”劍中的一招“風起雲湧”,這一招才使出來,右手不由自主就跟著使出了一招“雨約雲期”…… 這兩招劍法配合得妙至毫巔,而且雙劍合璧,迸發出的威力更是驚人。
盡管那一截兒破樹枝外頭裹著程婉深厚的內力,可被這兩招劍法合力一絞,頓時把樹枝斬成了齏粉,連內力也被劃得支離破碎隨風而去……
我去……這兩招劍法合在一起威力這麽大麽?
連齊桓自己都被震撼到了。
他這一震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再一抬眼就看見新來的小師妹正表情古怪地盯著他。看來偷襲的人就是這位來歷不明的小師妹了?
齊桓這時候剛剛掌握了新劍法,正滿心歡喜卻又遺憾沒人練手,這小丫頭剛才殺人利索得很,看來是個高手……
不如……拿她練練手?
“邪惡”的念頭一起就再也壓製不住,齊桓雙劍一擊,輕飄飄縱身一躍,左手一招“舉案齊眉”,右手緊跟著就是一招“伉儷情深”……這兩招出招自然, 如同行雲流水般齊齊殺至,頓時把“小師妹”籠罩在一片劍光之下……
“你……”
程婉被劍風逼得喘不過氣來,急忙施展出精妙絕倫的輕功閃身躲避。
可是這翻雲覆雨劍法實在是太過於霸道,又是一人施展兩套,比之兩人同使,於精微處的變化更加掌控得當,更加圓轉如意。
因此,這套劍法在齊桓左右雙手互搏術驅使下,雖然少了許多情意綿綿的劍意,但速度更快,變化更精妙,威力更大。
即便是當年創造出這套劍法的一對前輩高人見了,恐怕也要暗暗佩服,甘拜下風了。
程婉籠罩在這樣的劍法下也只能自認倒霉,也就是她輕功的確是高明至極,這才勉強能躲避開凌厲的劍法,不至於敗得太慘。可即便如此,她衣服上也被割開了不少小口子,連頭髮都被削去了一縷……
程婉越鬥越氣,越鬥越怕,可偏偏齊桓這小子的劍招連綿不絕,一招未停一招又至……不……是兩招未停兩招又至……逼得她團團轉,越發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了。
要是再這樣打下去,恐怕一個不小心連命都丟在恆山,那可也太冤枉了。更叫她驚懼的是,她這次從家裡逃出來的時候,爹爹和哥哥正全力迎戰強敵,根本沒空兒理會她。要是她真命喪恆山,恐怕連家人想替她報仇都找不到仇人……
她越想越後悔,越想越擔憂,忙抽空兒大叫:“不公平……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小女孩兒……羞都……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