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過來是有事要找你。”張柳不光是表情陰沉,聲音也很低沉:“能進去說說嗎?”
方牧想了想,點頭道:“好。”
得到方牧的肯定後,張柳走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之後,張柳也沒有墨跡,而是拿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
方牧接了過來,看著紙上的內容,眼神逐漸轉化為凝重。
“他怎麽了?”方牧道。
張柳低沉的道:“死了,在一次玄詭遺址裡,他沒有通過。”
“嗯……”方牧嗯了一聲,又將信紙上的內容看了一遍。
【這次的任務很危險,所以事先留一個信。】
【我雖然人比較好戰,但是做人還是有信用的。】
【諸君,這封信我就留在總部,如果大家看到,說明我已經遭遇了不行。】
【麻煩收拾遺物的兄弟,將這封信遞給方牧,就說我食言了,三十隻詭異沒辦法再抓了。】
【陳彬,留!】
這封信的主人是陳彬,方牧記得這個名字。
上次他來監天司時,陳彬和他打了一架,輸了。
作為輸家,陳彬答應給方牧找三十隻詭異。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方牧這次過來,卻是收到這麽一封信。
“他……死了?”方牧將信放在桌上,臉色有些凝重。
張柳點了點頭,道:“沒錯,他的名字和事跡,已經入了監天司的冊子,衣冠塚也建在望歸鄉。”
“望歸鄉?”方牧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
“對,望君歸來,衣錦還鄉。”張柳鄭重的道:“凡是監天司成員,死於外面時基本很難找到全屍,這也算變相的讓他們回家了。”
方牧又重新拿起信紙,搖了搖頭:“能為自己立下這種東西的,想必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確實是一位英雄。”
“是啊。”張柳難得感慨了一句:“雖然脾氣怪了一點,但是他做的事,可能監天司其他成員一輩子都做不到。”
“哦?”
“一生斬殺詭異三千八百六十二隻。”張柳緩緩道:“曾經一個人守著一個城,擋住了二百詭士的攻擊,找到他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血人。”
方牧將這張紙遞了過去。
張柳不解,疑惑的看著方牧。
“你替我把這張紙燒給他吧。”方牧淡淡的道:“就說他欠我的一筆勾銷了。”
張柳陰沉的表情有了變化,透出一絲驚訝。
“怎麽?”方牧笑道:“覺得我不正常,對嗎?”
張柳根誠實的點了點頭,道:“沒錯,在我的印象中你雖然帶有正義感,但是更多的會考慮自己。”
方牧嘴角上揚,道:“我自己肯定當不了英雄,我也不是個英雄,但是這並不妨礙我佩服英雄,
我以前一直想,為了別人犧牲自己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現在看來確實是這樣。”
張柳很認同方牧的話:“監天司除了一些老鼠屎之外,大多數人都有這樣的決心,所以方牧,你的擔子很重,監察使的擔子。”
“這是一份工作。”方牧笑道:“我不會偷懶。”
張柳站了起來,道:“現在看來,吳司長選擇你是對的,你跟我過來吧,在真正上任之前,需要做一件事。”
方牧略微好奇的道:“什麽事?”
張柳賣了一個關子,道:“來了你就知道了。”
說完,張柳直接離開了房間。
方牧略微沉吟,最後還是跟著離開。
……
跟在張柳身後,繞過了很多條走道之後,來到了一處樓梯。
這處樓梯是向下的,通向地底。
兩人沿著樓梯而下,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方牧環視了一圈,眉頭微皺。
這座地方很陰暗,只有牆壁上的夜明珠散發著淡淡的光亮。
很空曠的一處地方,到處佇立著……衣冠塚!
“嗯……”方牧眼睛微眯道:“這就是你說的望歸鄉?”
張柳停了下來,點了點頭:“每一座衣冠塚,就葬著一位為了人族而死的英雄,他們在望歸鄉長眠,繼續護佑我人族昌盛,那一座就是陳彬的。”
遠遠看去,這些衣冠塚密密麻麻的排列,卻沒有恐怖的感覺,反而充滿了溫暖,讓人心生暖意。
活著為人族而戰,死了也要殫精竭慮,護佑一方平安。
方牧的視線越過張柳,最後看到了前方的盡頭。
吳司長,還有吳司長身後的青衣人,他們也在這裡。
“來了?”吳司長說了一句。
方牧走上前去:“帶我來這裡幹什麽?”
“你回去之後,名額已經敲定了。”吳司長緩緩道:“這也就意味著,監察使真正成為監天司的一份子,那麽就要走這麽一個流程。”
在吳司長前方,是一個半人高的平台,平台很廣,看不到盡頭。
上面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木盒子,每一個都上了鎖。
“來吧。”吳司長拿出一塊木頭,道:“你最喜歡什麽東西,我給你雕一個?”
方牧:“???”
“我,他,監天司的每一個人,都留了一樣物件兒。”吳司長罕見的嚴肅起來,道:“如果死了,這便是我們留著的唯一東西。”
方牧陷入沉默,話題似乎有些沉重。
“我們無名。”吳司長歎氣道:“但是在這裡,卻有這些老戰友、老朋友陪伴,誰也不想做孤魂野鬼,死就死了,死了大家也在一起,那就是快活的。”
“一個木箱子吧。”方牧想了想,道:“我以前帶的木箱子。”
箱子,就是那個仵作箱子。
如果什麽東西他最喜歡,那就是木箱子了。
畢竟那個木箱子,讓他成功在這個世界活了下來。
“好。”吳司長點了點頭,手上飛快的雕刻。
眨眼之間, 一個木箱子出現,被吳司長放入準備好的箱子裡。
方牧對張柳伸出手,道:“紙給我吧。”
紙,就是陳彬留下的那張。
張柳愣了愣,將紙遞了過去。
方牧拿著紙,來到陳彬的衣冠塚前,火紅色的真氣出現,紙被點燃了。
烈火中,方牧的臉映照得有些恍惚。
紙張燃燒殆盡。
方牧轉身道:“我想……監天司並不需要老鼠屎,尤其是那種壞一鍋湯的。”
英雄躺在這裡,卻還有老鼠屎在混日子。
吳司長笑了,笑得很大聲……
“這才是我的徒弟,乾!狠狠地乾!抓出老鼠屎,踩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