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子面色一沉,面對帝辛的質問,他的道心都有些失衡。
道阻且長。
鎮元子咀嚼著四字,他抬頭看向帝辛道:“身在盤下,前路迷茫,如何能長?只有慢慢黑夜罷了。”
帝辛不置可否,雙眼與鎮元子對視,一字一頓的說道:“可前輩來了。”
“坦率的講,人地聯盟孤不認為只是形勢,如今洪荒時局紛亂不休,多少不甘蟄伏之輩必當翻湧而出。
殺太乙孤有孔宣道友便可,但一定要讓前輩參與其中,前輩應該知曉因果。”
說完這話,帝辛便不再言語,面上帶著笑意靜靜的看著陷入沉吟之中的鎮元子。
此時擺在鎮元子前面的,要麽是伐龍族之後和人族做一個切割。
要麽協助斬殺原始的親傳弟子太乙真人,從此與人族結成攻守同盟。
原本地道是能夠苟在天人爭鋒之後的,可平心能明白的事情,鎮元子自然也知曉。
人族一旦失利,下一個就是地道,而且速度會非常快。
畢竟巫族是上一個天地主角,而人族才是現在的天地主角,壓製地道可比壓製人族簡單多了。
鎮元子想了想,他還是開口說道:“人王難道不擔心聖人親至?”
見鎮元子終於開口,帝辛面上笑意更濃烈一些,緩聲說道:“聖人如何,或許前輩還不知曉,如今闡教入劫之中各自都是有著擋劫之人,而這太乙真人的擋劫之人正是哪吒。
除掉他擋劫之人,太乙必死,聖人也擋不住。”
前世封神之時,三霄九曲黃河陣鎮壓十二金仙之時,原始親自下場殺了碧霄瓊霄,擒了雲霄。
之所以原始敢這麽做,是因為他的弟子都有擋劫之人,合不該死。
而三霄,自然就是所謂該死之鬼。
帝辛笑吟吟的接著說道:“況且如今陳塘關洪荒矚目,吾人族與截教關系鎮元子前輩也該知曉,就算是吾等將要與之敵對的西方恐怕也樂的見到闡教損失一位親傳吧。”
畢竟一個人王,殺也殺不得,鎮元子老牌準聖,原始還真不見得會在這個時刻搏殺身為地祖,代表地道伐龍族的鎮元子。
畢竟共伐龍族只是會攪動洪荒,但對於人族最本身的如實力這些,幫助有限。
而伐龍族,變相的就能遏製西方,還能看到天庭與西方對立,正是對於不少勢力來說都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有時候很多東西對於淡泊的原始來說,都只是值不值得而已。
鎮元子聽著帝辛的話語,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他好笑的對著帝辛說道:“人王不過二十余載年華,卻總能將吾等活過無數元會之輩算計在鼓掌。”
“算計不敢,微末實力,總要想些辦法。”
帝辛笑意不減,接著說道:“伐龍族之氣運三分,人族只要二分。天地皆歸四。”
“哦?”
此時不止是鎮元子,就連孔宣與九鳳都是雙雙一震。
這可是氣運,人王居然說只要兩分,而四分送給地道。
天庭就罷了,他們畢竟遣軍而來,說不得到時準聖都要上場。
鎮元子雖然有一個準聖兩大羅,加上九鳳就是三大羅,但結盟是人族發起,伐龍族也是人族發起,人族也是有著準聖,居然只要兩分。
帝辛迎著幾人的目光,再次肯定的重重點頭道:“人族兩分,天地歸四。”
“前輩,你以為如何?”
帝辛說著,心中卻古瀾無波,隻拿兩分氣運看著是少了,但同時壓力也就變小了。
天庭和地道揣著龍族八分氣運,到時候恐怕不知道吸引多少勢力的目光。
雖然這相當於變相資敵了,但也不是這麽算的,要知道若是沒有幾道共伐,龍族還真沒人族什麽事,平白拿了兩分已經不錯。
畢竟如今人族還自身難保,拿了能不能守住還是問題,所以帝辛才如此果斷,在確定除太乙真人後立馬拋出這個好處來。
鎮元子不說,巫族也是地道之一,帝辛說四分給地道,那到時候得到龍族四分氣運補充的巫族必定會更加堅挺,到時候也能做一手強援。
所謂遠交近攻,拉弱除強,便是如此了。
九鳳眼前一亮,她哪裡顧得上生氣,急吼吼的對著帝辛說道:“人王,這可是你說的!”
“是孤說的!”帝辛呵呵一笑,而後轉向鎮元子問道:“前輩,你以為如何?”
鎮元子徐徐點頭,他在帝辛面前也沒有擺什麽準聖架子威勢,歎了一口氣道:“人王這誘惑如此大,貧道如何拒絕?”
說著他自顧自的搖頭失笑,看著帝辛接著說道:“人王,當真是有智慧,有魄力。”
帝辛笑道:“既然拿得起,就沒有放不下的道理。”
場中幾人聽到帝辛毫不在乎的這句話,皆是一愣。
九鳳歪著頭,看著這一來就將自己捆綁在身邊萬年的人王,似乎想要重新在仔細的看上一遍。
帝辛似乎頗有些興致一般,他接著說道:“刑天問孤,他隻想讓巫族能夠在這洪荒有一片樂土,有錯嗎?”
目光帶著一抹深意,帝辛看了九鳳一眼,接著說道:“其實孤也覺得,人族太累。
許多年少之輩就日夜為族群耕作,或是去從戎衛族。
中年人,為山河奔波,老年人為自己不能在為族群效力憂心。
孤想要的,是吾族少年郎,肩膀上不再承擔所謂族群崛起,保境安民而舍去稚嫩。
少年郎,本該就是風花雪月,學道學法,遊戲紅塵。他們肩頭啊,不該擔著族群,而是洪荒的眾多美好才是。
中年人,不再憂心山河有日破碎,而是著手於建設之中,實踐之中,發揮他們的理想與事業。
老年人,能夠想死便死,想活便活個萬萬載歲月,這一生來過,很值得。”
頓了頓,帝辛看向鎮元子問道:“前輩,活過這無盡歲月,你可覺得活著太累?”
鎮元子聞言搖了搖頭道:“未曾。”
帝辛點了點頭,淺笑說道:“是了,可吾族吾民,卻在覺得自己活的太久了,拖累大商。
前輩沒有族群,或許不能理解這其中辛酸之處。”
一番感慨之後,帝辛正了正面色,他徐徐說道:“孤求的,只是保衛人族而已。氣運並非吾人族所必須。
如今倒是先要鏟除掉那李靖,除掉李靖之後以哪吒為餌,引誘太乙真人前來,到時便請鎮元子前輩出手,也算是正式宣告洪荒了。”
鎮元子聞言點了點頭道:“善!”
………
李靖府邸。
從城樓上急衝衝下來之後,李靖便馬不停蹄的向著自己的家中趕去。
殷十娘正抱著樣子能有三歲大小的猙獰哪吒在房間之中玩耍。因為李靖的囑咐,娘倆倒是沒有出門。
哪吒面相凶惡,雖然作為三年懷胎的殷十娘並不在意,但她也知道陳塘關對哪吒的非議,而且此時人王就在陳塘關,讓哪吒出去在外,恐怕只會釀成大禍。
殷十娘拿著一個撥浪鼓,對著拿著笑道:“吾兒,這是撥浪鼓,可想玩耍?”
嘴上說著,殷十娘手腳不停,對著哪吒不斷的轉著,發出一陣鐺鐺鐺的響聲。
哪吒好似極不耐煩一般,他看著殷十娘手中拿著的撥浪鼓,面色帶著凶狠,一把將拔浪鼓搶下。
“哢嚓!”
兩手一上一下握住拔浪鼓的兩段,猛地一用力,就將撥浪鼓給折成了兩半。
撥浪鼓被哪吒掰斷,殷十娘也不生氣,對著哪吒道:“吾兒,你爹不讓你出門也是為了你好,如今大王可是在陳塘關準備拜祭人皇。
到時候大王聽到一些流言蜚語,可就不好了。”
說著她便上前想要幫哪吒整理皺皺巴巴的衣服,邊走便說道:“吾兒耐心等待便是,人王拜祭之後很快就會走了,到時你便可天天出去玩耍了。”
她說話之間,人已經走到哪吒身前,剛伸手想要給哪吒整理衣服,卻被哪吒狠狠一推。
明明才剛出生沒多久,但身形已經三歲不說,一身不知哪來的一股怪力,竟然將殷十娘猝不及防之下推得癱倒在地。
“砰!”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戶被一腳狠狠的踹開。
李靖沉著臉進入,待走進一看,發現被哪吒推的癱倒在地的殷十娘,李靖眼角之中的殺意更盛。
“孽種,找死!”
李靖怒喝一聲,就好前去擒拿哪吒。
一旁癱倒在地的殷十娘,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猛地一把將李靖的大腿給抱住,她掙扎道:“夫君,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妾身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李靖頓住腳步,他指著哪吒道:“你看他凶神惡煞,哪裡將你當做娘了,還在為他辯解!”
“吼!!”
在李靖說話的檔口,哪吒似乎感覺到李靖的惡意,他對著李靖不斷的發出陣陣怒吼咆哮之聲。
聲音凶惡,就好似洪荒凶獸一般。
李靖一把將殷十娘給拉起,指著哪吒道:“十娘你好好看看,這是你的兒子嗎?這分明就是一尊惡魔,才生下來幾天,便如此恐怖。
這以後如何是好?”
李靖說得良苦用心,但是殷十娘哪裡聽得進去,她只是抱住李靖不停的搖頭哭道:“夫君,算了!他如今不過是個孩子而已,還什麽都不懂。”
見殷十娘還在阻攔,李靖歎息一聲,他運轉體內法力將殷十娘一把震開,怒聲說道:“他什麽都不懂,等做出什麽滔天禍事之事,就已經悔之晚矣!”
他冷冷的看著殷十娘道:“大王調動南營征伐諸侯地之軍,在營中雲聚,將吾等陳塘關士卒一乾排除在外。
南營之軍為人族多方精銳組成,非是吾陳塘關能夠阻擋。”
“如今拜祭人皇關口,大王為何動兵?必定是哪吒之事被傳至大王耳中。
如此不祥之兆,大王恐怕心中已有除去的打算,調動軍士便是防備吾!”
殷十娘聞言一愣,接著便連連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人王賢明聖德,怎會因陳塘關百姓議論而獲罪哪吒,若真如此人王何不告知夫君?大軍在側,夫君又能如何?”
她此時瞬間便抓住了李靖話語的關鍵,連連出聲反駁。
可憐天下父母心,母愛總是盲目而不需要理由。
李靖冷笑一聲道:“正是大王賢明聖德,如此多百姓議論,百姓不喜,大王怎會喜?
吾將哪吒帶去求見大王,若大王真要除掉哪吒,吾也無可奈何,若不是,自然會將哪吒帶回。”
“十娘,我們還有時間,如今有了金吒木吒,就算再想要,也不是不行啊。”
一番話,將自己想除掉哪吒之心在殷十娘面前全部推給了帝辛之後,李靖便對著殷十娘一指,直接便將其定住。
這次帶哪吒去見人王,他心裡已經盤算好,若是人王不殺,他也要尋找機會讓這哪吒早點死了好,這麽個貨色還是媧皇宮棋子,看著鬧心啊。
“吼!!”
哪吒大吼一聲,似乎感受到李靖的惡意,便雙手呈爪向著李靖飛撲而來。
李靖見此目光更是深寒,他怒喝道:“畜牲,伏法吧!”
一方玲瓏寶塔便出現在他手中,向著飛奔而來的哪吒直直的籠罩而去。
玲瓏寶塔出現在哪吒上方,頓時散發出一陣金色的亮光,讓得飛撲的哪吒身形頓時止住。
接著便是一股強大的吸力在金光之中產生,散落而出的金光似乎要將哪吒一起帶回到寶塔之內。
“嗚———”
哪吒發出道道凶獸一般的掙扎之聲,但面對這方寶塔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效果一般,僅僅片刻,便被直接吸了進去。
李靖伸手一展,寶塔便落入到他手中。
再看向面帶淚水的殷十娘,李靖搖了搖頭道:“娘子便在此等候吧,若是無事吾會帶他回來的。”
說著便自顧自的出了門。
不時,李靖便已經來到了帝辛行在之外。
昨日拜別人王后,他就沒見到帝辛出來過。
一直以為帝辛還一直待在這行在之內。
開始離開帝辛本來就是通過青岩鎮廟宇傳送而去的,回來之時更是準聖大羅一大堆,就更不能發現了。
通過層層的通報傳達,過了沒一會,李靖便得到許可進入。
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李靖的心情稍微好上一些。
畢竟願意見他,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通過玲瓏寶塔將哪吒放了出來,李靖仔細的將哪吒用法力捆縛外,這才放心的拘著哪吒向著帝辛所在的正堂走去。
本來他是想在見到帝辛後將哪吒放出的,但是考慮到哪吒剛被收進去,徒然放出來說不定到時候會有什麽冒犯的舉動。
大商時報他不是沒看,那伯邑考進獻寶物之時,驅使白猿想要刺殺人王王妃之事,在整個人族可都是沸沸揚揚的。
他可不想被當成伯邑考給乾掉了。
拖著哪吒,李靖緩步的走進到正堂之中。
方一進去,李靖不由得表情一愣。
此時人王並沒有坐在正堂王座之上,反而在堂中布置了一些矮座,人王便坐在正中的矮座之上。
而在兩邊,卻又有著兩位女子,和一個年輕一個中年一個老年,三個男子。
這五人當日李靖過來,可沒看到過。
而且此時李靖發現,任憑他那真仙的實力,居然連裡面任何一人的實力都看不透,各個都是如淵如海一般。
既然不是跟著人王前來,必定就是這兩天過來的了,想到這裡李靖的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對著帝辛恭敬的作揖道:“參見大王!”
帝辛瞧著此時前來的李靖,與堂下孔宣幾人皆是看了一眼,皆是面上帶著笑意。
當真是,剛剛還在談論著除掉李靖,沒想到他就自己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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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了眼被李靖控制的面露猙獰的哪吒一眼,帝辛擺了擺手道:“卿家所為何事?”
李靖聞言,不敢耽擱的面上帶著淒苦的對帝辛說道:“大王,末將有一事昨日卻是隱瞞了大王。”
“吾昨日所言之子哪吒,他三年孕育方出,始出便有三歲身軀,然這並非好事。
他性情凶狠,沒有絲毫親情感情可言,今日更是致使其母親受創。
陳塘關百姓更是對此子惶恐萬分,他是一尊凶星,並非祥瑞,是末將護子心切欺騙了大王!
如今大王即將舉行祭拜軒轅人皇之事,吾思來想後,還是決定前來將此子送交大王處置。”
李靖面上寫滿了悲傷,他話音落下,坐在一邊的九鳳饒有興趣的看著哪吒道:“真醜啊。”
“嘶!!”
哪吒被捆縛著,但是聽到九鳳的話話,不知是不是聽懂了,面色猙獰的對著九鳳發出嘶嘶的齜牙聲。
孔宣側著頭淡淡的打量了哪吒一眼,而後搖了搖頭道:“大王,此子怕是靈智尚未開啟,萬物之初,性情本惡,此時便全是此子惡的一面。”
帝辛聽著淡淡的點了點頭,他才不在乎哪吒有幾個面,他只知道現在這哪吒,會是他的阻礙。
似雷震子這種,還能夠調教倚為重用,像土行孫與哪吒這種,那純粹的毀滅就好了。
他在穿越前對哪吒還是欣賞,欣賞他的實力,但真的這種不可控的存在出現在自己手下,帝辛自問身為帝王每天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已經沒有那個時間去如同太乙真人一樣調教這哪吒。
倒不如殺了乾脆。
帝辛心中盤算著,李靖躬著身子卻是內心踹踹。
人王遲遲不開口,難道是有什麽盤算不成?還是在想怎麽處置哪吒?
李靖心中不由得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李靖。”
帝辛輕呼一聲,頓時將胡思亂想的李靖拉回現實。
“末將在!”
李靖當即回應一聲, 說話之間自然的偷看了帝辛一眼。
帝辛面色淡淡的看著李靖說道:“孤曾聽說過一件事情,需要向你求證一二。”
李靖聞言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他有些不明所以的說道:“大王有何疑問?”
帝辛看了看哪吒,又看了看李靖道:“吾聽說你有一方玲瓏寶塔?能拘世間生靈?”
李靖道:“大王,末將卻有一塔。”
帝辛點了點頭,突兀的說道:“這塔,是西方送你的嗎?”
帝辛話語突然冷冽,雙眸之中惶惶大日閃爍著神光,直直的盯著李靖。
他當然知道李靖的寶塔是燃燈送的,而燃燈早就跟西方暗通款曲,如此才有了金吒木吒入文殊普賢門下,分別作為擋劫之事。
只是李靖此時並不知道送他的其實是燃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