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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地煞,斬妖除魔》三十、陰影中的矛盾者
  第二日拂曉。

  陸鳴無精打采的下了樓,坐在飯桌上。

  凌亂的鬢角。

  睡眼惺忪。

  腦袋上的那根發簪依舊歪斜著。

  “客官,面來嘍。”

  聽了店家的呼喊,陸鳴打起幾分精神,看著店家端上的湯面。

  等到一碗面條擺放到桌子上。

  陸鳴就鬱悶了。

  一碗普普通通的白湯面。

  清淡的湯水上,漂浮著幾根細蔥,連油水都稀缺。

  用筷子攪了攪。

  食欲更低了。

  邊吃,客棧裡人煙嘈雜起來。

  陸鳴的耳朵敏感的動了動。

  一個令陸鳴感興趣的話題傳入耳中。

  只聽見不遠處的鄰桌。

  桌外的幾人,正聽著一個無精打采的男人的抱怨。

  “老天爺啊,宮員外家昨夜裡又傳出女人的哭聲了。”

  “我家距離宮員外府邸不到百來米。”

  “你是沒聽見,那淒厲的哭嚎,只聽的人渾身發毛。”

  “我一晚上都睡得迷迷糊糊的。”

  桌上的幾個友人勸慰一聲。

  “幸虧那宮小姐也沒禍害過什麽人,不然要是什麽厲鬼的話...”

  “攤上這麽個事情,宮員外也真是到了八輩子大霉了。”

  “似乎就連他那女婿都還沒抓到。”

  嘴裡嗦完的最後一根面條。

  陸鳴自備上的凳子,擠了過去。

  “各位兄台請了,你們所說的是何事啊?”

  “與小弟說道說道。”

  幾人抬起頭來,打量了陸鳴一眼。

  從上到下。

  就你這一身,我能說不嗎?

  “小哥你是外鄉來的吧。”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了,這附近都傳遍了。”

  “那榮秀才娶了宮員外家的女兒,最近卻又不知道傍上了那家權貴。”

  “非得休妻,宮小姐那得啊!”

  “哭哭鬧鬧,還有宮員外也不是吃素的。”

  “一來二去,沒成。”

  “榮秀才就買通城裡的潑皮到處造謠生事。”

  “這大勢一起,逼的宮小姐以死明志。”

  “宮小姐死後怨氣不小,變成鬼混又找了回來。。”

  “可笑的是,仇人她不去禍害,反而在自己家裡生了根。”

  “活著的是女兒,死了可就變成糟心事了。”

  “沒辦法宮員外花費重金在城榜上請法師,現在也沒啥消息。”

  幾人語氣中唏噓不已,但臉上卻很平靜。

  這要是發生在鄰裡鄰外,就著關系,確實要憂慮一分。

  但對於一地主老爺,這份憂慮就缺了,不幸災樂禍都算好了。

  陸鳴摸了摸下巴,揮手招呼來店家。

  “店家。”

  “這桌子記載我帳上了。”

  “好勒,爺!”

  平白無故,寥寥幾句話,落了一頓飯錢。

  幾人眉開眼笑,抱拳恭維道:“那就謝謝小哥了。”

  ......

  入眼,一條車水馬龍,對面正是大好的富貴牌面。

  朱漆銅獸,白玉獅子。

  高掛的牌匾上筆力瓊勁。

  “宮府!”

  陸鳴目光掃過府門,繼而落在門前的一道身影。

  和尚與陸鳴相視一眼。

  陸鳴走了過去:“和尚早啊!”

  “話說,還不知道和尚你的法號。”

  “貧僧法號赤心。

”  “陸鳴。”

  此時,宮府門邸大開。

  陸鳴與赤心兩人走進。

  門口司閽打量兩人一眼,隨便問話幾句,就讓兩人進了。

  陸鳴正奇怪著。

  入了大門,越過影壁牆。

  豁然開朗。

  這才發現,原本的庭院內已經人聲嘈雜。

  仔細打聽,這才得知。

  宮員外不堪事擾,又把賞金提高了一倍。

  頓時,各種五花八門的人,一大早人就來了。

  也拜其所賜。

  陸鳴一大早就見識了各種雜耍戲法。

  有噴火的,手伸油鍋的,還有啪的丟出黃符,憑空自燃的...

  陸鳴倒是看得新奇。

  津津有味。

  “二位也是驅鬼的?”

  一頂壓耳帽,面容富態,留著八字撇胡須管事對著陸鳴二人問到。

  態度恭敬不少。

  “能否請兩位展示一下神異法術。”

  “這周圍投機者多,多數無能之輩。”

  “避免小姐冤魂受刺激,滋生戾氣。”

  “還請見諒。”

  對於管家的提議。

  “自無不可。”陸鳴點頭應允。

  隨即,口中輕呼一口氣。

  “呼!”

  一聲狂風厲喝。

  管事頭上那頂壓耳帽高高飛起。

  ......

  聽聞高僧法師而來。

  宮府一家老小都來了。

  雜七雜八的下人仆役簇擁著主人,遠遠的眺望。

  陸鳴兩人走進偏院裡。

  一股淒淒慘慘戚戚蕩漾在心頭。

  很冷...

  很淒涼...

  卻不是那種身體表面的寒意,而是發自內心深處,最深處。

  周圍,一眼就看清個大概。

  花草園林大都枯黃,但未枯死,黃葉落了一地。

  也沒有那個下人有膽子進來打掃。

  和尚臉色的蓮花刺印突然綻放。

  陸鳴也摸出一張黃符,開了目神。

  推開房屋。

  屋子內擺設無需多談。

  直接映入眼簾的。

  是一根掛在房梁上的白絲綢。

  白絲綢高高掛起,跨過房梁,中間打了一個結。

  一具屍體掛在絲綢上。

  看得出是一女子,三十多歲,面容蒼白失去血色。

  這麽些天,屍體居然沒有絲毫腐爛。

  和死去的那時,一模一樣。

  “嗚嗚嗚...”

  淒慘的哭嚎飄入陸鳴的耳中。

  整個腦海裡突然的湧現女子上吊的一幕幕。

  絕望,憤恨。

  一遍又一遍。

  刻骨銘心。

  看著周圍的一切是如此的深惡痛絕,恨不得將其毀壞殆盡。

  一息不到,陸鳴泥丸中的符篆一閃。

  各種的負面情緒頓時消散。

  至於一旁的赤心和尚,更是屁事沒有。

  一個以身融魔的人,小小惡念沒有絲毫影響。

  赤心臉上的蓮花綻放開來。

  蔓延出根須。

  密密麻麻的爬滿和尚的臉頰。

  猶如一根根鼓動的青筋。

  擠出皮肉,血紅色的根須朝著外面延續。

  逐漸纏繞起掛在房梁上的女屍。

  也就是這時。

  一張白嫩的手掌,突然捏住那些蔓延的根須。

  陸鳴握住油水滑膩的根須。

  在手中緩慢的蠕動著。

  平端的升起一聲雞皮。

  口中默然:“不過是一個小怨鬼而已,連厲鬼的不是,放一條生路吧。”

  和尚沒有說話。

  眼珠子蠕動著看向陸鳴。

  而眼眶內,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根須覆蓋,尤顯的駭人。

  看著驚悚的和尚。

  陸鳴內心莫名。

  和尚這一類人,單憑斬妖除魔,恐怕比福地洞天裡的各種高德法道都還要上心。

  最後卻落得這個模樣。

  能不能有一個安靜的歸宿都不知道。

  蓮花根系慢慢隱去,赤心再次變回原來的模樣。

  陸鳴一言不發,先出了屋子。

  和尚慢後一步。

  原本對於來歷神秘的陸鳴,赤心猜測過很多可能。

  往往都是來頭甚大。

  塵仙,願神,甚至天神,先靈...

  所以他對陸鳴,一直報有一個積極的心態。

  倒不是第一次見面如何。

  又不是小孩子哩。

  而是希望陸鳴,甚至他所代表的的後面,一個認可。

  畢竟他們這一類,人不人,妖不妖。

  妖魔不屑,人間不齒。

  只能遊走在陰影。

  吞噬各種妖魔,飲鴆止渴,最終救無可救。

  要麽自我毀滅,要麽......

  可惜,二人也不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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