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半響沒出聲，她說道:“打擾了！”

說完正要掛斷電話，楊燁在電話那頭說:“等等······常歌，我手上只有六千塊，我先轉給你，我知道少了點，可如果要從我老婆拿錢，她又會問七問八，希望你能理解！”

“······謝謝，我、我會盡快還給你！”

常歌默默掛斷了電話。

沒過一分鍾，常歌的手機響了一下，她打開一看，是楊燁發來的威信，他在威信上轉帳了六千塊過來。

雖然少了點，但這至少是一個希望，說明從前的高中同學還是能借錢給她的，她心裡有了一些希望，她又繼續打電話，這次打給熊大偉，可熊大偉沒接。

常歌又在電話薄上翻了一遍，找到了王同輝的號碼，這些高中同學當中也只有他混得最好。

“喂，誰啊?”電話中傳來王同輝粗豪的聲音。

常歌心裡有點想打退堂鼓，但想起兒子的病，她不得不打其精神，“王同輝，我是常歌啊！”

“常歌?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同學啊，這都幾年沒聯系了，今天怎麽想著給我打電話啊?”

常歌有些心虛，畢竟平時不燒香，關鍵時候想著求神拜佛，只怕這佛不是那麽好求的，她硬著頭皮說:“王同輝，我、我想找你借點錢，不知道方不方便?”

“······常同學，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你初戀老情人唐漢臣現在是億萬富豪，你只要隨便張張嘴，分分鍾錢就到了你帳上了，你找我借錢?大姐，我是沒法跟他比，可你也不帶這麽打擊人的吧?”

常歌立即掐斷了電話，她臉色煞白，現在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總有人說這年頭借什麽都別借錢的說法是什麽感受，借錢過程中各種冷言冷語能把你最後的一絲尊嚴徹底粉碎，如果不是為了給孩子治病，她怎麽會如此低聲下氣、不要臉面，就算生活再艱難，就算每天啃饅頭和白開水也絕不找人借錢。

“常歌！”

常歌扭頭看向自己的丈夫馬洪江，馬洪江說:“借不到就別借了，現在這世道就是這樣，平常怎麽都是朋友、同學，一到關鍵時刻要找他們借錢的時候，一個個躲得比誰都快！”

常歌怒道:“不借怎麽辦?怎麽籌到初期的二十萬?你沒聽嚴主任說嗎，孩子不做手術就會有生命危險，你難道要看著孩子沒了?”

馬洪江也因為孩子看病而籌不到醫藥費的事情而心情煩躁，被常歌一吼，他也控制不住情緒了，大叫道:“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啊?我難道不想讓孩子好嗎?為了給濤濤治病，家裡的存款全部用光了不說，連房子都賣了，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借了一個遍，你還要我怎麽辦?我拿不出這麽多錢來，你要我怎麽辦?就算去搶也沒那個本事啊！”

常歌再也忍不住了，大哭起來，整個樓道裡都是她的哭聲，馬洪江也默默的流著淚。

良久，馬洪江深吸一口氣說道:“常歌，我想過了，對於孩子，我們已經盡力了，我們在經濟上再也負擔不起，還是帶著孩子回去吧！”

常歌慌了，“不不不，濤濤還有救，嚴主任說只要進行手術，後面細心調養有很大的幾率能治愈他的腎衰竭症狀，只要籌集手術費用，剩下的錢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

馬洪江大叫道:“你怎麽籌集這二十萬?後面還有二十萬你怎麽想辦法?你說得輕松，我要帶濤濤回去，你去收拾東西，我去找醫生辦出院手續！”

“不行，濤濤必須留在這裡治療，如果讓他出院，他撐不了多久，他會死的！”常歌大叫著拉著馬洪江。

“我受夠了，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是吧，好，老子不管你們了，你想怎樣就怎樣！”馬洪江說完就走。

唱歌臉色一變，立即衝上去拉住他，“等等，你什麽意思?你不管孩子的死活了?”

“我不是不管，而是沒能力管了，既然你執意要帶著他留在這裡，那我走了！”

常歌哭著大罵:“馬洪江，你這個混蛋，他是你兒子啊！”

馬洪江停下來:“我們花光了所有積蓄，賣掉了房子，把能借到錢的親朋都借了一遍，你還要我怎麽辦?如果能用我的一條命換他一條命，我願意，你告訴我怎麽做，告訴我啊！”

常歌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直到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這一家人的處境有多麽艱難，孩子的父親並不是不愛他，並不是不想給他治了，實在是沒辦法籌到錢了。

馬洪江一臉痛苦的說:“帶著孩子回去吧，至少孩子在家裡要過得開心一些，我去跟醫生說，你去收拾東西吧！”

“等等”常歌喊道，“我、我最後打一個電話，如果、如果再借不到錢，我們就帶濤濤回去，只要能借到二十萬，我們就給他治，至於後續費用，我們想過了，我們可以在網上發起眾籌，能籌多少算多少！”

馬洪江歎了一口氣，搓著臉退到一旁靠在了牆壁上。

常歌伸出顫抖的手拿出了手機······

······

電梯門開了，唐小川從電梯裡走出來，身後跟著兵哥和戰哥，前台小姐姐看見後立即露出甜甜的笑臉:“帥哥早！”

唐小川笑著點頭:“靚妹早！”

助理鄒定輝迎上來，“老板，需要您處理的文件已經放在您的辦公桌上了，上午九點，劉總要向您匯報下個月的工作計劃;十點，財務總監要向您匯報集團上個月的財務狀況······”

唐小川一邊走一邊聽著鄒定輝說今天的工作安排，走進辦公室後，一個女秘書已經送來了一杯咖啡。

“叮鈴鈴······”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唐小川掏出手機一看，是舅舅打來的，這部手機是私人手機，只有家裡人和一些主要親戚才有這個號碼，其他人要找他基本上都只能通過另外幾部手機，但這幾部手機一般情況下在工作狀態時都由鄒定輝掌握。

他接通道:“喂！”

“小川，我是舅舅啊！”

“哦，舅舅您早啊，您這麽早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電話中傳來舅舅的聲音:“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忠義談了一個女朋友，都快一年多了，他們打算結婚，但她女朋友和家裡要求忠義在江城買一套房子，忠義也才參加工作兩年，手裡根本沒什麽錢，你舅媽就開一個小茶館，收入也僅僅只能維持家裡的生活開支，你也知道舅舅這個人，一輩子就沒做過事，哪裡拿得出錢來給他買房子，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借點錢給忠義，讓他買套房子把這終生大事給辦了?”

忠義是舅舅的兒子，今年二十三，中學畢業之後讀了一個職高，成績不好也沒有考大專，畢業之後直接去打工了。

舅舅懶了一輩子，年紀小的時候外婆寵著，唐小川的老媽和幾個姨媽也寵著，舅舅十七八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就掛了，家裡為了給他治病花光了積蓄，最後外公外婆竟然把舅舅丟到他家裡不管了，唐小川的父母無奈，只能把家裡的幾頭豬和兩頭牛賣了，帶他去江城治病，治了大半年才痊愈回家。

唐小川問道:“借多少?”

舅舅說道:“兩百六十萬吧，應該夠了！”

“兩百六十萬?女方要求買一套什麽樣的房子要這麽多錢?”唐小川皺著眉頭問道。

“一百二三十個平方吧，說是在保利看好了一套房子，面積有一百二十六平方，每平方一萬六，大概就是兩百萬多一點點，再花個三四十萬裝修，用二十萬買一輛車，兩百六十萬應該差不多了！”

唐小川聽了這話有些無語，“兩百六十萬我可以借給他，但他什麽時候還呢?我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總不能白給吧?”

舅舅卻說:“我聽說去年小姨媽的大女兒盧玲和女婿黃可興去濱海找你借了三千萬，你都沒說要他們還，怎麽忠義才找你借兩百六十萬就要還呢?你這是區別對待嘛，是不是瞧不起舅舅?”

“欸，舅舅，我可沒有瞧不起您的意思，我也沒說過不要盧玲還錢，他們借錢做生意賺了錢我肯定會找他們讓他們還錢！”

電話裡，舅舅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五年之內歸還！”

“您別逗我了，忠義每個月才多少錢的工資?別說五年，就是五十年他也還不了！”

“我擔保五年之內還給你還不行嗎?”

“哎呦我的親舅舅， 您拿什麽擔保啊?您說忠義要買房結婚，這個我支持，畢竟現在年輕人結婚的壓力大，早點結婚也有好處，但是您要我把錢借給他全款買房買車的話，這我可就不樂意了，合著您是想讓他拿著我的錢去顯擺是吧?您是看您親外甥人傻錢多坑起來很容易是吧?您跟忠義說，他如果要找我借錢，讓他親自給我打電話！”

唐小川說完就掛了電話，實在是有些生氣了。

“看來以後每次回去不能再給舅舅錢了，升米恩鬥米仇啊，人的貪婪果然是無止境的，竟然可以厚著臉皮直接開口要借兩百多萬給兒子買婚房，還要買車，一步到位······”

“叮鈴鈴······”

另外一部手機響了，他瞟了一眼屏幕，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接通道:“哪位?”

“我、我是常歌！”

“額······你、你好！”唐小川腦子差點沒反應過來，畢竟突然接到初戀打來的電話，這太意外了。

“我、我不太好，我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不是找你敘舊，我兒子病了，很嚴重，現在在濱海軍醫大第一附屬醫院，我想找你借錢交手術費，如果不動手術，我兒子就會死，能借的人都借過了，我······但凡有別的辦法都不會找你······”

唐小川定了定神，問道:“要多少?”

“······主治醫生說先交二十萬，後續治療可能還要二十萬”

唐小川道:“軍醫大第一附屬醫院是吧?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