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到高山的石子小路上,陸緣叁和那個未知身份的“愚公”並肩行進著。
太陽光越來越越熱,所幸有些遊竄於曠野的微風在,輕輕的吹過二人的身邊,減緩了一部分的燥熱。
在此期間。
陸緣叁走路走的腿軟,踉踉蹌蹌的,愚公背著口黑色的大棺材,彎腰走著,步伐極穩,甚至可以說是機械一樣。
“再挺挺吧,小子,前方有戶臨水的人家,你可以到那落落腳。”愚公說話的聲音帶著笑,似乎一點都沒感覺到疲憊:“從這裡到那座山啊,可還有個小七天呐,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受不了呐~”
陸緣叁一聽還有這麽遠的路,幾乎沒暈倒過去,神色微動的問道:“這麽遠的路嗎...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這裡啊...”愚公停頓了一下,有些神神秘秘的回道:“這裡是很多人窮極一生都沒能到達終點的地方。”說罷,愚公又伸出了一隻手,指了指前方那隱約的山巒:“這山本沒有名字,只是一座尋常的山而已,只不過世人給了它名字,所以它才是世人想要到達的山。”
“什麽意思?”陸緣叁聽的雲裡霧裡的,一頭問號,表情懵懵的。
陸緣叁心道山就是山,弄的這麽玄乎幹什麽?
搞得跟那些什麽“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哲學論題一樣,不知所雲。
愚公並沒有回答,只是哈哈大笑的回道:“愚笨,愚笨呐~真是笨~”
陸緣叁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一個叫“愚公”的人群說別人愚笨,還真是不知道怎麽評價的好。
“你想要到達這山啊...夠嗆,你不是那塊料。”愚公笑完後,難得嚴肅了一會,又是聲音緩緩的說道:“那戶人家就快到了,你就歇在這吧,別再想其他的了。”
說罷,愚公就似乎加快了腳步,馬上就和陸緣叁拉開了距離。
不,其實是陸緣叁自己慢了。
身體的疲憊如同兩隻來自土下的鬼手,在拖著陸緣叁的腿,好似灌了鉛,越來越沉重。
陸緣叁揮手擦了擦臉上的汗,在太陽光的照射下眯著眼睛,看著那個背著觀察的愚公,慢慢遠去。
從後面看,愚公的身影只剩下了黑色,簡直就像是一口緩緩移動的棺材,就好像這背著棺材走路的人根本不存在,是這棺材自己在路上走著一樣。
忽的,陸緣叁好像注意到了那棺材上貼著一小張黑白照片。
仔細看去。
陸緣叁卻是感覺到心底都在發涼。
那黑白照片上的人像,那張臉,那張讓陸緣叁感覺到熟悉又複雜的臉,就是這個性格怪異又頑皮的“愚公”自己。
陸爺爺講過,那尋根的屍體,上面會貼有一張遺照作為辨認內容,引導已歸的魂魄回棺。
如果...
他背的根本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屍體,那他算是什麽東西?
怪不得。
明明是長途跋涉的路程,但陸緣叁卻沒從這人身上看到一個水袋或是一個裝著食物的東西,就好像他根本不需要吃喝一樣。
在這種炎熱又漫長的路途裡,在這種環境下,他背著那樣一口巨大的棺材,沒有感覺到一點勞累,步伐沉穩,甚至可以說是機械一樣的富有規律。
如果是鬼,那這所有的疑點都解釋通了。
一個背著自己棺材的鬼。
可是,鬼都是機械又沒有思想的存在,他又怎麽會和自己對話呢?
該不會...
“該不會我被曬的中暑,在這種無人又空曠的情況下,自己像那些瀕臨凍死的人看到了火爐一樣,出現了幻覺吧?”陸緣叁腳下走著,臉上卻皺起了眉頭。
想到這,陸緣叁是真心覺得,如果這人是鬼就好了。
就怕這人根本就不存在,只是自己看著那黑白照片,腦內幻想出來的一個人,一個不存在的人。
那剛才自己全程在和誰對話,自己嗎?
簡直是細思極恐。
“等下,那人不是說了前面有一戶人家嗎?”陸緣叁捏著下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我出現的幻覺再多,這樣的信息差總不會成為真的吧?”
想到這,陸緣叁再次有了動力,再次催動起了身體前進。
如果前方正如那人所說,有一戶人家,那就證明剛才的想法全是自己在瞎想而已,這就是一個人,那照片是自己被曬的頭暈眼花了。
如果前方沒人,那自己就會死在這無垠的曠野中,但這樣也無所謂,因為自己本來就是個死於厲鬼複蘇的人而已,死在這裡和死在城市中,並沒有什麽區別。
“老胡啊老胡,希望我不會見到你吧~”走在這條石子路上,看著前方非遠非近的高山,陸緣叁歎了口氣。
說實話,雖然想的灑脫,但在心底下,自己還不想死,因為還有很多掛念的人。
柳玲玲,陸爺爺,霍奶奶,老包,還有那個在陽光學校當義務教師的二傻子...
以及。
那些隨著“鬼霧刑警”所帶來的一切。
這是胡楊留給自己的東西,代替著老胡存在著,是對他的一種寄托,也是自己的一種信念,成為了追逐著那個“勒杉之光”的依憑。
心裡想著這些,陸緣叁就這樣走著。
走著。
走了不知道走了多久。
走到陸緣叁低著頭,眯著眼睛,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走到陸緣叁套拉著雙手,已經有些感覺不到肢體的存在,走到陸緣叁昏昏欲睡,幾乎成為一具帶著信念前行的行屍走肉。
忽然。
一種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傳到了陸緣叁的耳朵,陸緣叁仿佛是聽到了一條在奔騰的小溪。
“水!”
陸緣叁像一條聞道血腥味的鯊魚,猛的睜開了眼睛。
在小路的旁邊,有一個古樸的籬笆小院,院落後面是一條清澈小溪,發出所屬於生命的流動之聲。
陸緣叁本想跑到小溪那裡,但一用力,陸緣叁沒能控制住自己那雙綿軟的腿,跪倒了下去。
“水..水...”
陸緣叁雙手抓著黃土地,爬到了小溪前。
口渴到極點的人,“咕嚕咕嚕”的喝著甘冽清澈的溪水,貪婪的喝著,喝到肚子溜圓。
“啊~活過來了,這比喝飲料都爽啊~”
陸緣叁喝飽了之後,躺在地上,閉著眼睛,才知道水為什麽被稱作生命之源。
過了一小會,陸緣叁聽到了一陣“汪”“汪”的狗叫聲,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正逆著陽光朝自己走來。
“小夥子是哪裡來的,躺在這裡作甚?”一個溫暖又祥和的蒼老聲音傳來。
這個依山傍水的籬笆小院裡,真的有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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