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吳用,今年二十多歲,是一所普通大學的大學生。
在家裡剛下完棋沒多久,看到了對面大樓裡有一個模糊的黑影,來到了這棟公寓樓。
我是一個智力遊戲愛好者,沒事身上會帶一個本子,閑著無聊的時候晚點九宮格遊戲之類的,至於手機遊戲,我不太喜歡。
在學校被陸緣叁他們稱作吳大爺的就是我,意思是我活的像個老頭子。
開始,我通過在本子上核算這棟詭異大樓裡其他人來之前的位置,很快的就得出了這不是什麽綁架活動,也不是什麽整人活動。
因為人類的力量不可能在幾秒之內把幾個相距離幾千米的人弄到一起,除非我們會量子傳送或者瞬移。
所以我選擇相信了那個刀疤臉的話。
他長得有點像浪客劍心真人版裡的那個剃堂刃衛的扮演者,雖然發言有些離譜,但我只能姑且選擇相信他。
因為發生這種事情,只能是當做見鬼了。
在第一天的白天,我注意到了那個一樓的管理員老頭後,就確定了那個刀疤臉說的話是真的。
脖子好像快被勒斷了一樣還能說話如此的清晰和利落,人不可能有這種詭異的狀態。
所以,我攔住了那個有些冒失的中年婦女。
我聽著管理員說的話,結合那個刀疤臉的內容,發現他所謂的鬼景,有點像是一種恐怖逃生的解密遊戲。
在限定時間之內集齊線索,找到出口,否則死。
在六樓集合的時候,我們介紹了一下自己,知道了各自的名字。
同時,我根據他們各自的神態,稍微分析了下他們的性格特點和人物屬性。
我有一種天賦,那就是根據一個人的眼神去看一個人,非常的準。
白擇,臉上有一道疤,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質,眼睛中蘊含著一種陰冷,說話沒有溫度,中年人,初步判定為某些較為冷血的江湖人士。
夏如煙,長相俏麗,雖然一直帶著笑容,但是在她人不注意的時候眼睛向上翻,對某些人不自覺的露出輕蔑,是喜歡隱藏自己的一種女人。
蕭思,身上的肌肉非常明顯,眼神非常直,一直在看著一個方向,性格簡單,看起來像是非常正直的一類人。
高祥,看起來像是一個初中生,話很少,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敢看人,聲音不大,性格比較內向。
何見賈,眼神很髒,笑容很假,說話一股官腔,是一個很大的毒瘤和隱患。
劉荷,眼睛一直在看著地面,眼珠轉動的頻露很高,推測是一個膽子不是很大的女人。
這些人,真正讓我擔心的只有兩個人。
白擇,我看不透他隱藏在眼神裡的陰冷究竟是什麽。
何見賈,這種道貌岸然的人背地裡最陰險,一肚子壞水。
在之後的幾天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算是看清了這幾個人。
白擇嘴上說著有危險,但一旦調查一個未知的新地點,都是自己先上前去探查的,屬於那種本質上並不壞的人,沒有損人利己的那種惡心。
而這個何見賈,站位永遠都是在最安全的地方,一旦出事了,第一個死的肯定不是他,這種人是那種極度自私,為了生存可以出賣一切的人。
我本來是極度厭惡這種人的,但是,卻不自覺的也靠向了他。
我晚上住的房間裡,有一個非常大的桌子和一個忽閃忽閃的頂燈。
我在第一天晚上的時候,
就發現桌子上好像隱約的站著什麽東西,是一個模糊的黑影。 之後,越來越清晰。
這是一個吊在電燈上的人,腳尖點在桌子上,我能看見它那帶著紅血絲,幾欲突出眼眶的眼睛,在死死的盯著我看。
我在屋子裡移動到哪,它那雙可怖的眼睛就跟我到哪。
門外的那個敲門聲倒是好解決。
我根據其他人的講述推測了,同時核算了一下我們幾個人的情況。
每個人的房間裡,都至少有一種異狀,也就是有一個鬼在盯著住戶。
而雙人間裡,有三種。
這意味著雙人間的難度是單人間的三倍。
至於為什麽有這種區別,我並不確定,也並不知道多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意義是什麽,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屋內的異狀,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明顯的。
我屋子裡那個吊在燈上的鬼,已經快要顯形了。
也許在明天或者後天,他就會走下桌子,把我殺死。
而敲門聲,我猜測是一種類似於附加題存在的東西。
最開始只有敲門聲,而後聽雙人間的那兩個女人說,敲門的那個東西會走進屋子裡。
根據夏煙兒說的布鞋,我想起了那個一樓的管理員老頭。
他穿著的就是一雙老舊的布鞋。
他每天晚上來敲門,就很耐人尋味了。
為什麽是他來敲門,為什麽不是別的住戶鬼來敲門?
在思考了一會後,我想到了一點。
因為他作為公寓樓的鬼之一有一個額外的身份,公寓管理員。
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在他再次敲門的那天晚上,我在屋內隔著門問了一句:是誰,有什麽事?
沒想到門外響起了那個老頭乾冷,不帶有一絲感情的聲音,說自己是來查看一下屋內的東西,看看住戶有什麽需要。
我心道被我猜中了。
這種有些類似劇情npc的老鬼,肯定有問題。
普通人可能因為恐懼而不敢接近大門,但在我看來,盲目的開門和遠離都是不對的,解密之所以叫解密,是因為不會太容易被想到。
恐怖解密遊戲,利用的多是思維慣性帶來的死亡劇情和思維盲點忽略的真正解法。
我非常喜歡地獄公寓這種恐怖無限流的小說,血字嚴格來說就是一種解密遊戲,利用的就是人的思維慣性和思維盲點。
這導致我非常喜歡逆著正常思路去思考。
一個在恐怖環境裡半夜響起的敲門聲,開門基本會死,也許會躲得遠遠的,或者藏起來,但絕對不會有人企圖和鬼去對話。
但一旦知道這個鬼帶有一層特別的身份後,這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我心道肯定是不能讓它進來的,這也可能是死亡劇情之一,於是我隔著門回道,我的需要就是離開這棟公寓樓,需要檢查什麽東西,我幫你檢查就好了。
門外的那個鬼老頭沒有再回話,而是在我的注視下,從下面的門縫裡慢慢出現了一個被推進來的鑰匙。
我撿起了那把鑰匙,就是一把已經生鏽變色的黃色小鑰匙,看起來像是某種小鎖頭的配套鑰匙。
難道這是大門的鑰匙?我沒有細想,準備以後再研究。
在當天晚上之後再也沒有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你開門會死,放任不管的話它也會走進屋子,也許可以想辦法躲過它,但就錯失了一個獲得真正生路的機會。
這是死亡劇情,也是提示。
但夏煙兒看到了這個敲門人的鞋,知道了管理員身份這個信息也很關鍵,我暗道。
雖然鑰匙是拿到了,但我屋子裡那個吊在燈上的鬼卻沒法解決。
除非我能在黑夜裡出屋,不然我就一定要面對這隻越來越清晰的鬼。
於是,和上面說的一樣,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在第三天的時候,也就是高祥死了的那天,我注意到那個何見賈和我們說話的時候眼角余光一隻盯在劉荷身上,我就知道他沒安什麽好心,恐怕是有什麽歹意。
但我不關心,我只是看著他接下來的行動。
果然,在廁所裡我就知道了這個犢子的尿性,想要讓我去趟雷,我怎麽可能答應,只是給他提了一條辦法。
在出去之後,他就如同一隻背後的豺狼一樣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偷瞄著我,看我的反應,但嘴上卻在說著一堆沒關的話轉移著劉荷的注意力,同時好像還在看著那些走廊裡住戶鬼的位置。
我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動作。
之後他把劉荷推向了鬼住戶,我就知道了他的意圖。
他想通過其他人來觀察公寓樓裡鬼的殺人方式。
很顯然,他也發現了什麽東西,比如房間裡的異狀主角和住戶一樣,都是眼睛布滿紅血絲,快要突出眼眶的鬼。
何見賈後來被殺死是活該,但關於劉荷的死,我很抱歉。
我無力阻止,也不想阻止。
她的死,讓我知道了這些鬼殺人的關鍵。
夏煙兒和劉荷曾經調查過公寓的外面,是一種封閉式的場景,排除了出口的可能性。
而那些看似沒有用途的,在打著籃球的住戶鬼,也是一種提示。
為什麽他們會消失?
籃球是一項運動量較大的運動,因為它要頻繁的利用到奔跑和彈跳的動作,其中彈跳這個動作更多。
他們在不停的消失,正好對應了死亡的高祥。
高祥很明顯是在房間裡死的,但卻是從樓上下來的,這裡肯定是有一個先後的次序,也就是先消失,再變成住戶鬼出現。
那麽就有三種可能:
第一,奔跑會導致消失。
第二,接觸到籃球會消失。
第三,跳起的時候會消失。
通過劉荷被掐住脖子,升起到半空中後消失,可以得到相似的信息。
一旦腳離開了地面,那麽人就會瞬間消失。
聯想起那個鬼故事的內容,也許這就是跳樓陽台的真正含義。
而且根據劉荷的死法,我還觀測到了很多東西。
比如這些鬼住戶存在著限制。
它們雙手抓人的時候,帶著腦袋的脖子有一個很明顯的後傾狀態,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勒著一樣。
這讓我想起了被拴著的馬。
只不過這些住戶鬼不是被拴在下方,而是被栓在上方。
它們無法彎腰。
於是,我得到了所有有利於我生存的信息,但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給了何見賈一絲微笑,因為是嘲笑他害了別人,反而也害死了自己。
鬼住戶在殺死一個人後,好像可以解開身上的限制,就如同沒有韁繩的馬一樣,可以頃刻間變成一個比正常人還要靈敏的鬼。
這成了何見賈死亡的關鍵原因。
害人終害己,所以我給了何見賈一個微笑,笑他的可悲和可恨。
但我其實心裡對劉荷是有一絲愧疚的。
我曾在一本類似地獄公寓的小說裡看到過一個叫智多星的角色,這個人無論陷入何種恐怖的絕境,都會拚盡全力去拯救身邊的人,哪怕付出生命。
我也曾向往過這種價值方式,但當真正的情況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我深刻的發現,我做不到。
就像我的名字一樣,吳用,無用。
我在這棟充滿了鬼的恐怖大樓裡,無法離開,無法預測明天,只能努力的思考,否則就是像高祥一樣莫名的死去,變成住戶鬼。
我是一個無用的人,僅僅是作為一個在命運下掙扎的螻蟻,苟且偷生。
我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氣去活成智多星那樣偉大,那樣光芒閃耀,那樣充滿熱血和感動的樣子,與之恰恰相反,我只能是去利用他人的不幸來努力苟活。
我很抱歉。
在蕭思拽住我的脖領子的時候,我是真心的有感而發,說出這句話的。
我只是一個無用的普通人,是一個命運之下的螻蟻,無法拯救所有人。
她死,我們活,只有這個簡單而殘酷的道理。
蕭思如果真要打我一頓的話,我也不會說什麽。
但白擇阻止了他,我也就繼續和他們說著我的推測。
果然,在第三天晚上,那個吊在點燈上的鬼顯形了。
它身姿細長,好像一根被拉長的面條一樣,只有上面兩個如燈泡一樣血紅突出的雙眼。
它啪嗒一聲從桌子上摔下,又像一具木偶一樣僵硬的從地上起身,伸出雙手,想要抓我的脖子。
我蹲在了地上,它血紅的雙眼緊緊的盯著我,兩隻鬼手努力的想要抓到我,但顯然無濟於事。
隨後,我就這樣過了一夜。
之後,簫思死了,我心裡有些唏噓,但只能和夏煙兒和白擇向最後的地點去調查。
那個在六樓住的鬼故事主角,進他的屋子,尋找線索。
我們在地上爬著,費了很大的勁才到了門口,但打不開門,門裡能聽到若隱若現的歌聲。
而後,我們看了看旁邊的門,白擇頂在門上,看起來想要努力的打開,但也沒有用。
我心下就開始瘋狂的思考著,那個鬼老頭給的鑰匙到底是用在哪裡的。
但我想不到。
這明顯不是公寓外的大門,公寓的玻璃門,又或者公寓的住戶門可以用的,因為鑰匙太小了,是用在鎖頭上的。
我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到公寓裡哪有這樣一把鎖頭。
就這樣,天快慢慢的黑了,而且走廊裡的鬼住戶已經看見了我們,快要聚集到這邊來了。
我思考間沒有注意到時間,夏煙兒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訴我白擇有點不對勁,周圍的情況也不是很好,應該走了。
我們兩個看了看白擇,還趴在門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轉頭,嚇了我一跳。
他原本那帶著一道疤,皮膚是小麥色,看起來有些滄桑和帥氣的臉,此刻蒼白的如同死人,而且詭異的閉著眼睛,嘴角幾乎咧到耳根,似乎是在笑。
我真的被嚇到了,這個人前一刻還好好的,現在突然趴在門上這麽久,一回頭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我和夏煙兒又觀察了一會後,見天快黑了,也只能當白擇也變成鬼了,又費力爬回我們自己的房間。
晚上,我蹲坐在地上,盤算著我們這些人的對話,想了整整一晚。
最後,臨近天亮,我驚喜的發現我漏了一個點。
我們一直在分成兩隊,一直在調查, 但我忽略了一個看起來最不起眼的點。
這個鑰匙,就是用來打開那個鎖的!太好了,太好了,過了今晚,我和夏煙兒明天就能離開了!
天亮的時候,房間門自動打開了,我猛的站起了身,跑向門外。
我看著睡眼朦朧的夏煙兒,剛要說出我們已經可以離開了,但就在我話還憋在嘴邊的時候,整棟大樓裡響起了歌聲。
從房間和走廊的播音喇叭裡,響起了一陣伴隨著音樂婉轉而又清脆的女聲,聽起來像是十分具有年代感的音樂。
在聽到音樂的那一刻,我似乎跟著歌曲的內容聯想到了歌唱者所唱的內容,體會到了一種強烈的悲傷。
我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細細的品味著這婉轉的旋律,這動人的歌曲。
在黑夜裡,一個身穿藍色旗袍的女子,穿著紅色的高跟鞋,在一棟高樓上起舞,如同一朵盛開的藍色花朵,無比的美麗,無比的憂傷。
我成了那名女子,在悠揚的音樂聲中起舞。
就這樣跳著,就這樣舞著。
直到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面前變成了廣闊的樓景。
我看見了那如同穹頂一樣籠罩的黑色世界邊緣,看到了頭頂明媚的太陽,感受到了高處那吹過的涼風,看到了下方那些已經成了小點的健身器材和籃球場。
我從這不知名的高處跳下,感知到了跳樓時候的涼風和那心顫的墜落感。
而後,我感覺到我的脖子被什麽粗糙的東西套住,眼前因為缺氧和充血而變的越來越黑,直至完全失去一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