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加燕這女人跑出飯店後,很快就在一片漆黑之中停下了腳步,哭個不停。
所幸胡楊還有個手電筒,而後趕來的漁白包衛年和陸緣叁等人找到了這兩個抱成一團,哭天喊地的一對人。
“行了行了,挺大的老爺們了,膽怎麽這麽小,快走了。”
胡楊提了像面條一樣的盧義一下說道。
“我...我哪膽小了?不要亂說好吧?”
盧義看到胡楊等人頓時就來了膽子,站起了身,瞬間就有了底氣,“來,佳燕,快起來。”
隨後盧義又扶起了嚴加燕,跟上了眾人的腳步。
六人在漆黑的村間小路中走著,略過了無數的紅磚平房,帶有奠字的燈籠散發的光芒照在眾人的身上,空氣有些扭曲。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景物開始變換,帶著紅磚的平房戛然而止,出現了一個大門敞開的院子。
六人站在門口成了一圈,胡楊用手電筒照了照。
院子裡兩邊都是黑暗,順著手電筒的光柱,眾人可以看見對面的房子裡有一扇虛掩著的門,隱約間有些光亮露出。
“怎麽說?”
包衛年抽了一口煙,有些躍躍欲試,“我打頭陣,你們在後面看著點情況?”
“可行。”
胡楊讚成了包衛年的觀點,“我在後面看著你,有情況我也能立馬發動鬼的能力拉你一把。”
“那就這麽說定咯。”
包衛年彈了彈煙灰,就準備動身,卻被陸緣叁攔住了。
“讓我來,你在我後面保護我。”
陸緣叁聲音有些冰冷的說道,“我有一定的夜視能力,我先走。”
陸緣叁散發著紅光的眼睛看著院裡,能夠稍微的看清一些景物,兩邊是一些水井,荒地和雜物。
“成。”
包衛年拍了拍陸緣叁的肩膀,“小三子放心,有叔叔在,毛都掉不了一根。”
陸緣叁忽視了包衛年的外號,心道你要是真那麽吊就好了,小心翼翼的邁動了步子。
陸緣叁打頭陣的原因有很深的考慮。
他的確可以讓這兩個有一定經驗的鬼舞者先走,去探雷。
但問題就是,一旦他們出了什麽差錯,比如像之前的幾個人一樣突然消失,那自己這個青瓜蛋子領著幾個普通人,可以說是必死無疑了。
而自己參加到探路的隊伍裡,起碼能夠把握住意義上的戰機。
這是只有目光長遠的人才能下定的決心。
而且,陸緣叁心理存有一些僥幸,萬一只是他們想多了呢?畢竟那個靈車還在村口停著呢。
然而事實上幾人的確是多慮了,陸緣叁非常順利的走到了門前,打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具周圍點滿了蠟燭的棺材,以及牆邊堆滿的紙人紙花紙傘等白事用品。至於門裡透露出的光亮,是棺材旁的一個火盆。
等下,火盆?
陸緣叁順著火盆的光亮看去,那紙人中間竟然有一個人!
“鬼鬼祟祟的看什麽呢?你們也是幸存者嗎?”
那人竟然說話了。
哦,草,是個活人。
這一路精神處於緊張狀態,再加上這一堆紙人給人一種視覺壓迫感,下意識的以為見鬼了。
“呃...是。”
陸緣叁偏了下頭,打了個眼色,示意身後的包衛年把其他人也叫進來。而後又問道“你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一個人在這靈堂裡?”
“當然是來調查線索,
找這個鬼景的出口啊。” 這人走了陸緣叁面前。
他留著有些潮的斜劉海,穿著也是花花綠綠的,長著個尖下巴和小眼睛,看起來比陸緣叁年齡大不了多少。
“你們人不少啊?”
這人看著依次進門的幾個人說道:“我身邊的人倒是都死完了。”
“那挺不容易的。”
陸緣叁看著這個有些潮的男子,心道別人都死完了,你還活著,這明顯也不是一般人啊。
“兄弟怎麽稱呼啊,也是鬼舞者吧?”
胡楊進來後聽到這人的話頭,習慣性的問了一句。
“仇從雲”
仇從雲打量著屋內的眾人回答道。
“仇從雲?你是花語俱樂部的吧,我好像在總部的檔案上好像看見過你的名字。”
胡楊有些驚喜的說道,心道太好了,又多了一個鬼舞者。
這鬼地方,多一個鬼舞者就多了一份力量,就多了一份和鬼景正主對抗的把握。
“啊,是。”
仇從雲應了一句,又問道“你們有什麽進展沒?關於破了這鬼景的方法?”
“恩,這你要問小三子了,這裡也就他腦子好使點。”
包衛年用夾著煙的手指了指在靈堂裡四處打量的路緣叁。
“小三子?”
仇從雲轉頭看了看陸緣叁,心道這人腦子好不好使不說,這名有點秀啊。
陸緣叁此刻眉頭緊皺,看著棺材後的靈位和遺照,心中充滿了疑問。
為什麽,會有兩具棺材?
那村口的棺材貼滿了金紙錢,和這具外形樸素的棺木肯定不是一路貨色。
而靈車故事裡,爺爺可沒說有兩具棺材。
看著靈位上的羅宜和遺照上長著胡子的中年男子,陸緣叁陷入了沉思。
“胡警官,鬼景和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陸緣叁思考片刻後,看向了胡楊。
“啊?什麽關系?”
胡楊有些發蒙。
“就是陷在鬼景裡的人,到底需要怎麽做,或者達到什麽條件,才能出去?”
陸緣叁又換了個說法。
“只有三種辦法。”
仇從雲左手插兜,右手豎起了三根手指。
“一,把這鬼景裡的源頭鬼關押,鬼景立刻會失效,困在裡面的人自然也就能回歸現實。”
“二,鬼景的主人允許你離開。不過如果鬼景是由鬼控制的,這條你就別想了。”
“三,鬼景既然是景物的投射,就肯定存在出口。”
仇從雲語調適中的解釋道。
“補充一下。”
胡楊接著話頭說道,“這都是就低級的鬼景而言。在我看來,我們深處的鬼景,很有可能已經達到了或者將要達到四層鬼景。”
胡楊停頓了一下。
“第四層鬼景,是目前我們已知的最高級鬼景,被稱為裡景。”
胡楊的語氣有些凝重,“而裡景衍生的鬼能力,叫做鬼片段。”
“鬼片段?”
包括仇從雲在內,所有人都有些發懵。
陸緣叁心道不愧是專業的刑警,就是見多識廣。
“看過鬼片吧?”
胡楊看著靈堂中漆黑的棺材說道:“鬼片段就是類似鬼片一樣,第四層鬼景裡會循環播放一段包括鬼在內的一段劇情。”
“而我們如果身處在這劇情裡,要是沒找到鬼的殺人規律,就算僥幸活了下來,也會在一次一次的劇情輪回中被殺死。”
胡楊敲了敲這漆黑的棺材說道:“但是同樣的,出路的提示也存在在這段劇情當中。”
“這...鬼這種殺人的表現形式到底是為了什麽呢?為什麽搞得這麽複雜?直接把人殺了不就好了?”
陸緣叁充滿了疑惑,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殺人還帶劇情就算了,為什麽偏偏在這劇情中還存在著生還的提示?這種形式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又來源何方?
陸緣叁充滿了一肚子的疑問。
而鬼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呢?
陸緣叁雖然今天第一次接觸靈異的圈子,但還是思維敏捷的發散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陸緣叁本就喜歡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不然也不會叫陸重山講那十張牌上的鬼故事了。
“唉,小三同志問題多多呢。”
包衛年手裡玩著一朵紙花,嘴裡叼著煙。
陸緣叁看了包衛年一眼,心道這種情況你還有心思玩這玩意,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說這些我哪知道呀?”
胡楊被問的哭笑不得,“你問的那些問題是總部研究院那群書呆子研究的,我特麽一個片警,哪知道這麽多啊?”
“行了行了,說正事吧,幹嘛扯那麽遠。”
仇從雲遊戲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看向了陸緣叁問道:“這位小三子同志有什麽發現嗎?”
“都是些不明所以的東西。”
陸緣叁搖了搖頭,並沒有把靈車的事情說出來。
爺爺講的鬼故事為什麽會成真,為什麽會出現兩具棺材,陸緣叁現在也滿頭問號。
“那感情好,七個人一眼黑,純等死了。”
仇從雲有些心煩的看著屋內表情各異的眾人。
“哎,既然沒啥有用的,就走唄,這麽呆著也不是個辦法。”
胡楊率先打開了靈堂的門,準備出屋。
但就在胡楊開門的那一刻,他愣在了原地。
門外的世界變了一番模樣。
天空中如同雪花一樣飛舞著紙錢,所有的燈籠在這一刻亮起了綠色的幽光,照亮了眼前所有的景物。
與此同時,國際鬼舞者聯盟,煙霞國總部指揮室內。
“李部長,嘗試入侵勒杉市鬼景的董sir已經失敗,請下達新的指示。”
一名穿著警服的女人抱著一摞檔案,對著一張圓形會議桌前一個長著國字臉的男人說道。
“辛苦了,先觀察一下情況再說,去把陰門村的檔案整理一份給我。”
李友全穿著一身墨色的警服,肩章上的三朵金花異常醒目,在座椅上的身體坐的比直。
“是,部長。”
女人敬了個禮後,就關上了指揮室的門退了出去。
“這起靈異事件實驗室那邊的評定是三級,現在勒杉市的市警入侵鬼景已經失敗,各位有什麽看法?”
李友全環視了一下座在會議桌前的三人,正襟危坐的說道。
李友全長著一張國字臉,不過三十歲的樣子,這種年齡坐到這個位子上,可以說得上是年輕有為。
“李部長,我的建議是派遣其他的市警再次嘗試入侵,這次的鬼景擴散的范圍已經有了一半市區的大小,再蔓延下去會擴大人數傷亡。”
一名穿著墨色警服,肩膀上是三把利劍和花朵的中年人說道。
“萬萬不可,王警長。”
一名穿著墨色警服,肩膀上是兩朵金花的胖子聲音緩緩的說道:“其他市裡的靈異事件也有不少,沒了市級刑警的坐鎮,會出亂子的,不能顧此失彼啊。”
“那就我親自去走一趟。”
王間劫有些言語間有些急迫,“太多人和鬼舞者死在鬼景內會讓事態變得更嚴重,厲鬼收集到組件帶來的惡果非同小可。”
“那麽文才先生有什麽看法呢?”
李部長沒有接副部長和行動組總警的話頭,而是轉而問向了坐在一邊的年輕人說道。
“咳,咳...在下認為...”
這名年輕人眼窩深陷,面目清秀俊朗,頭上系著一條紅色絲帶連著腦後的長發綁成一把,一直不停的咳嗽著:“勒杉市在幾大省區處於中心位置,任何輕舉妄動都會影響到周圍市區的安危,不可冒然行進。”
李部長點了點頭,心道不愧是總部重金聘請的高級顧問,眼界就是不一樣。
“咳...這次的事件在下已經和陰門村事件進行了對比,可以確定是一個類型的事件,所以我建議...咳咳...”
文才說到一半,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等咳嗽停止後,文才拿起了會議桌上的遙控器,對著會議桌後方的電子屏幕按了幾下。
之後,這個佔據了會議室一個牆面大小的大屏幕投射出了一副衛星圖像。
圖像被放大後,可以清晰的看見,陰門村事件中的村落形狀和勒杉市內的靈異事件籠罩范圍的形狀,近乎一模一樣。
“所以我建議,找實驗室那邊的夜博士商量下,看能不能帶著魏上將去走一趟。”
文才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把破舊的折扇扇了扇。
“畢竟,咳...兩期靈異事件產生的關聯性代表著什麽,我相信各位都能明白,夜博士也一定會非常感興趣。”
文才說罷後,把折扇“嘩啦”一聲關閉,等待著其他人的反應。
“夜博士最近正在做替死鬼牙的那個項目,行程期排的比較滿,很難有時間。”
李友全握著的拳頭骨節扣了扣辦公桌,“不過也沒有辦法了,就這麽辦吧。”
“王警長,可以下令勒杉的市警通知鬼景內部的警員了,務必要小心行事,有什麽情況,及時匯報,”
李友全站起了身,對著王間劫說道。
“是。”
王間劫雖然有些不大樂意,但也只能敬了個禮,服從命令。
“副部長,後勤部的物資調動和傷亡統計等善後工作,還是你來負責。”
李友全對著那個眯著眼睛的胖子說道。
“我分內的事情,應該的。”
胖子坐在凳子上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露出了標準的程式化笑容,緩緩的回道。
隨後,李友全走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