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樹下，孩子們又在打苦楝果仗。

　　孩子們猜拳分出兩隊對陣戰隊，猜拳贏的具有優先選人的權力。

　　猜拳猜到最後，哪隊都不要黃小牛和黃彩夢。

　　被遺棄的兩個孩子對視了一下，流露出疑惑不解來。

　　黃小牛畢竟是個男孩子，他勇敢地站出來向兩隊的隊長發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們參加戰隊?”

　　A隊隊長輕蔑地看了一眼黃小牛和彩夢，氣勢洶洶地說道:“因為你們兩個是壞人的孩子！所以我們戰隊不要你們！”

　　B隊隊長也乜斜著眼睛說:“我們戰隊也不會要你們！”

　　最近村子裡傳得沸沸揚揚的是非，小牛和彩夢都是有所聞的，只是年紀比較小不太明白大家說的問題是怎麽回事。

　　“我爸是村長，他每天都在為大家做事情，他是個好人，不是壞人！”小牛在為爸爸辯護。

　　“嘿嘿”B隊長冷笑兩聲，皺起鼻子說道:“什麽村長，再過兩天村子裡就要開會開除你爸爸，要換人當村長嘍！”

　　“你胡說！你胡說！”黃小牛極力爭辨著，還用手推了一下那B隊的隊長。

　　這下可不得了了，兩隊隊員都虎視眈眈地瞪著黃小牛，還伸手進口袋，準備用苦楝果攻擊黃小牛。

　　“不許你們這樣欺負人！”彩夢站了出來擋住了黃小牛，“你們這麽多人欺負一個人算什麽本事?”

　　A隊隊長又站了出來，嘻嘻地笑了兩聲，然後凶神惡煞地對彩夢叫道:“你這個小狐狸精還敢對我們大呼小叫是不?”

　　“我不是狐狸精！我不是狐狸精！”彩夢叫道。

　　“你就是狐狸精，你媽是大狐狸精，你是小狐狸精！”B隊隊長說。

　　“我們就是要打狐狸精和壞孩子！”A隊隊長叫道。

　　接著一陣苦楝果像雨點一樣打在小牛和彩夢的臉上和身上。

　　兩孩子被打得“哇哇哇”直哭。

　　“住手！”

　　一聲喝斥，把孩子們給震住了，大家定睛一看，原來是華強強書記。

　　“誰讓你們這樣打人的?以後誰還敢這麽打人，我可要告訴你們老師！”華強強嚴肅地說。

　　孩子們雖小，但從大人們的嘴裡他們都知道這華強強是個城裡來的大人物，是比村長還要大的官，村子裡的事情都得由她說了算的，他們想也許老師也是要聽她的。他們開始縮頭縮腦害怕起來，然後慢慢倒退倒退，一個一個地跑開了。

　　華強強摸著黃小牛和彩夢被打紅了的小臉，心痛不已。她把兩個孩子拉回到雅芳家。

　　“媽媽！”一見到周雅芳，彩夢就大哭起來，“媽媽，他們說你是大狐狸精，我是小狐狸精。媽媽，這是怎麽回事啊?”

　　雅芳摸著孩子的頭，顫抖著嘴唇，不知如何跟孩子說，她將孩子抱在懷裡，自己也哭了起來。

　　看著悲傷的母女倆，華強強也心情沉重起來，她想，孩子是無辜的，不能在他們幼小的心靈裡留下陰影，於是說道:“彩夢，小牛，來，過阿姨這裡，阿姨給你們說。”

　　華強強把兩個孩子叫到大廳裡坐著，然後問道:“小牛，彩夢，為什麽要和小夥伴們吵起來啊?”

　　“他們不準我們和他們一起玩。”小牛說。

　　“為什麽呀?”華強強問。

　　“他們說我們倆是壞人的孩子。”彩夢說。

　　雅芳在房間裡聽著女兒的話，心像刀割一樣疼。這段時間她雖沒有出門，

但外面的流言蜚語從窗口傳到了她的耳朵裡，她很是難受，本來自己是無辜的，是可以有理由為自己洗清汙垢的，可是又擔心別人不會相信，更令她愧疚的是，自己連累了牛村長，害他不明不白地背了黑鍋。　　“這是他們在瞎說，只要你們心裡覺得自己爸爸媽媽是好人那就是好人！”華強強說。

　　“我爸爸是好人！”小牛堅定地說。

　　“我媽媽也是好人！”彩夢也堅定地說。

　　“對，你們的爸爸媽媽都是好人！小牛，你的爸爸還是村長哩。”華強強說道。

　　“嗯！”小牛點了點頭，突然又想哭了，說:“阿姨，他們說，過陣子村裡就要開會開除爸爸，要換人當村長了！”

　　聽著小牛的話，華強強也有些猶豫了。她許久沒有回答小牛。說真的，如果不把雅芳懷孕的事情弄清楚，也許徐德才還會變本加厲地來告黃大牛的狀，或許還會鬧到上面去，這樣的話村裡辦旅遊的事情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走上正軌，籌措資金辦理貸款也會受到阻礙。

　　“阿姨，你怎不說話啦，我爸爸他還能當村長嗎?”小牛焦急地追問道。

　　華強強回答不了孩子的問題，便笑著問道:“小牛，你覺得爸爸這村長當的好不?”

　　小牛歪著小腦袋，然後驕傲而肯定地說道:“好！我阿婆說了，因為爸爸當村長當得好，所以雅芳叔母和春桃阿姨才會來幫我們家做飯洗衣服，才會有人惦記著。”

　　“孩子，你說的太對了！你爸爸這村長當得好哇，他每天都起早貪黑地為大家乾事情，舍小家顧大家。小牛，你應該為有這樣的好爸爸驕傲啊！”華強強循循善誘道。

　　“那你說，我爸爸這村長還能繼續當不?”小牛又問了，他希望從強強阿姨那得到答案。

　　華強強依舊遲疑地看著小牛，她真的想大聲地告訴小牛:“能，美溪村村長非你爸爸莫屬！”可她欲言又止。

　　“小牛，別逼強強阿姨了，叔母來告訴你，你爸爸能繼續當村長！”

　　這是周雅芳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聲，但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小牛不知道雅芳叔母的話說的是否算數，可華強強的心裡卻有了一種預感，黃大牛有救了。

　　大人的事情讓孩子受罪，這是多麽不應該啊，看著孩子愁眉苦臉的樣子，華強強說道:“孩子們，我們來唱支歌好不好?”

　　“嗯，好！”小牛和彩夢異口同聲地說。

　　“唱啥歌好呢?你們就唱自己喜歡唱的歌好嗎?”華強強說。

　　“嗯！”

　　兩孩子應了聲便相互看了看，唱了起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孩子們唱的歌兒名叫《蟲兒飛》，華強強以前聽過，那是兒童合唱版的，她覺得蠻好聽的。可今天她聽到的兒童二重唱這首歌心裡酸酸的，孩子們的歌聲那麽的憂傷，那麽的淒涼，這麽多的兒歌，他們怎麽就選擇了這一首，她覺得這是他們內心深處的呼喚！華強強的心快碎了，她忍不住打斷孩子的歌聲說道:“停！停！停！孩子們別唱了！”

　　孩子們停下了歌聲，兩眼不解地盯著華強強。

　　華強強說:“孩子們，我們不要唱這首歌，太傷感了，你看阿姨都快被你們唱哭了！”

　　兩孩子懂事的向華強強歉意地笑了笑，沒有吭聲。

　　“換一首歌好嗎?”華強強征詢道。

　　“那就唱小燕子吧。”彩夢說。

　　小牛點點頭同意彩夢的建議。

　　“小燕子，預備唱！”華強強領了個頭。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這裡的春天最美麗……”

　　看著孩子們強打笑容勉強地唱著歌，華強強心裡同樣不是滋味，她不禁感歎道:“這裡的春天真的應該最美麗啊！”